項羽在帝鎮外, 拉弓搭箭,一箭落在劉病已家里。
羽箭‘噠’的一聲釘在窗欞上,不斷顫抖著發出嗡嗡嗡的聲音。一般人無法靠近帝鎮附近幾里,除非同為天子或王後, 他能頂著壓力走到屏障外二十步處,卻沒法進去喊他。
劉病已仗劍沖出屋子︰「什麼人!」
順著羽箭飛來的方向找到了目標, 他飛掠過去, 如果不是項羽的臉色不好看的嚇人,他差點提劍就砍︰「你這是何意!釘在牆上我還得補洞。找我有這麼急麼?」
項羽比他還焦慮︰「賢弟幫我個忙!急事。」
劉啟也好奇巴巴的跟了過來︰「什麼事?」什麼事能把項羽逼成這樣?莫非是虞姬被人搶走了?
項羽說︰「劉啟你回去, 這事你幫不了我。」
「嗯?」劉啟很不爽, 挑眉︰「什麼事?」
項羽干脆就直說了︰「我和虞姬有一點爭論, 找劉病已問問他們夫妻怎麼多年來不吵架,你能幫我什麼?」
劉啟心說︰我能在虞姬想改嫁的時候來接手, 只要躲在帝鎮里你就打不到我。
「幫你勸兩句嘛。」
劉病已干脆的問︰「為什麼事吵起來?」
項羽模模下巴, 有一點不好意思︰「我常常(每天)讓呂布陪我練武,有些冷落她。虞姬想讓我收斂些, 我難得有個玩伴。」
劉病己眨眨眼,笑嘻嘻的問︰「听說呂布不是霸王的對手。」
「略遜一籌而已。」
「他願意陪您練武麼?」
項羽︰……
誰願意日常被人壓著打呢。雖然兩人之間的差距不大, 能纏斗一番才分出勝負,但正因為如此, 呂布才特別不願意打。經過一番艱苦決戰之後, 在漫長的堅持之後,以微小的分數落敗,這多氣人啊。
但是項羽很高興, 他之前壓著荊軻和韓信兩個人打,還是打的不過癮,有了這個能打到自己、能一番苦戰之後艱難獲勝的對手,很高興。待著沒事去和漢朝這幾個格外優秀的皇帝們聊聊天,不論是談吐時表現出的高度還是生前的身份都很有趣,他也很高興。
虞姬卻覺得這樣很危險。
劉病已模著下巴︰「原來是每天毆打呂布讓你家的虞美人看不下去了。」真是好玩呢。
項羽本來覺得沒什麼,同樣是萬人敵,誰也沒欺負誰,呂布的拳腳自己也收著了,可是被他這麼一說就有點……不合適似得。「我每次問他敢不敢,他都沒有回絕。」
劉啟笑出聲︰「一個將軍能說自己不敢嗎?」
「說不敢有用嗎?」
項羽抱怨道︰「你們說的好像我在欺負他。是他先去找虞姬說話,神色很不對勁,我還听說他喜歡和婦人偷情。虞姬瞧不上他,我卻不能容。」她揪著我衣領不讓我去,我推開她的時候力氣稍微大了一點,跌在地上……這怪我嗎!我天生力氣大,她又縴細柔弱,一只手就能舉起來。我想去扶起她的時候,她就生氣的跑掉了。
兩人不說什麼了,如果是這個原因,那呂布被打是活該。
……
夫妻二人在屋中對面而坐,丈夫穿戴整齊,妻子濕漉漉的還帶著水汽,真絲輕薄柔軟的貼合在她身上,勾勒出所有細微的起伏。
呂雉介紹完基本情況,可以聊一些別的事了。笑眯眯的往前湊,逼近嬴政面前︰「陛下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嬴政︰「沒有!」
呂雉更想笑了,又往前湊了一些︰「真的麼?莫非真是為了看我沐浴?」
她發絲和臉頰上濕潤的水汽,還有沐浴過後特有的那種清新的味道逼近。
在‘猜忌妻子不安于室’和‘偷看妻子沐浴’這兩個選項之間,哪一個更好?猜忌懷疑如果被人知道就不好,很不好,後者看起來有點下流,卻是正常的事。
嬴政迫于無奈想出來一個很婉轉的說法︰「我想盡快見到你。」對啊,就是看你沐浴了怎麼樣?我沒有猜忌。
呂雉往前一撲,撲在他懷里︰「我也想。」
抱了一下就撒開手,心滿意足的坐回去繼續說正經事︰「虞姬想讓項羽別和漢朝的皇帝交朋友,她想的很對。虞姬謹慎,」
始皇陷入深思中,他們倆朝夕相處能有四百年了,如果覺得厭煩、想要分開也是尋常事。大部分願意當差的鬼魂也就工作三四百年,他們的耐心不足以忍受長時間的工作。當年用以要挾項羽的,正是虞姬,如果他不再喜歡那虞姬,要在地府中興風作浪,豈不是令人頭疼?
「他沒來找她?」
呂雉挪到妝台旁邊拿起梳子,開始梳理長到膝蓋的長發,一縷一縷慢慢的梳︰「來找了一次,兩人談了一會,不歡而散。」
嬴政又問︰「現在是亂世,才子猛士如雲,他非要和漢朝皇帝交朋友?」
呂雉沉吟了一會︰「或許是他們的確不錯,或許是身份相當,或許是因為弄險有趣。」西楚霸王一直都把自己看的比劉邦高一些。再不然就是找刺激。
虞姬梳好頭發穿戴整齊,緩步進屋,和這家剛回來的男主人見面。作為隨在西楚霸王身邊,見過戰爭結束之後的戰場的女人,她什麼都不怕。
見了始皇依然神態自若,略聊了幾句。
嬴政心中微微嘆氣,他計劃中的三天休假很清楚︰第一天,不可描述。第二天,去戰國鎮見一見祖先們。第三天,回帝鎮見兒子。計劃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打亂,最起碼不可描述是沒了……
……
袁紹計劃的很好,閉門謝客,靜思,如果袁譚袁尚能支撐住自己家的基業,到時候再出門,估計不能,提前哀悼吧。
第一天是這樣,第二天是這樣,他沒有開窗或出門,听見一些聲響,只當是暴雨冰雹。
第三天他的茅草屋塌了,糖餅、肉餅、糕點、炊餅和雞鴨魚把他淹沒了。
他治下的河北百姓都為他的死亡痛哭奔走,雖然家里不太富裕……也要盡一份心。
隔壁的孫策︰第一天,眼見他起茅屋。
第二天,眼見他起祭品山。
第三天,眼見他屋塌了。
他思考了一會,對著高高的祭品山嚷嚷︰「袁紹!袁公!!你還活著麼??」他開始思考,袁公的茅屋蓋在什麼地方,怎麼挖掘救援,鬼不會再被壓死吧?
袁紹在睡夢中被驚醒,掙扎了半天,他雖然是鬼,可是那些食物也是陰間狀態,和他處于同樣的狀態,沒法穿過。隱約听見了喊聲,連忙答道︰「我在這里!地震了嗎!!」
被茅草屋的房頂厚實膨松柔軟,壓在他身上也不算太疼,只是有些喘不過氣,幸好鬼不需要呼吸。他思考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像是泥石流之後被淹沒的、依山而建的房屋。那麼問題來了,這附近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平原,怎麼會有泥石流?
孫策在牆頭上看了看,好家伙,他這牆建的很高,里面都快和牆齊平了。
出門去打算找衛夫人來,替袁紹做主把這些東西都賣了。
一出門就看到幾個商人蹲在門口苦等,一見他出來趕緊站起來︰「這位郎君,您認識這家主人麼?我們是收購祭品的商人,等了兩天了,里面無人應答。」
「是啊,這家主人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孫策心說他有什麼隱情,他就是太沮喪了︰「我替他做主,你們把東西都弄走吧。按市價結賬。原先不是只有衛夫人收購這些東西麼?」
幾個商人呵呵笑︰「我們生前就以經商為生,死後自然重操舊業。衛夫人依仗生前的關系橫插一腳」
「衛夫人來等了一會,就讓手下人在這兒繼續等著,先走了。」
而她的大伙計被這些商人套麻袋扔掉了。
幾個商人各自招呼伙計們過來干活。
孫策試圖**過去給他們開門……有點絕望的看到門閂也被淹沒了。
他卻翻不過去,好像踫到一堵牆,一堵看不見的牆壁。想起來宅子都有‘非請勿入’的禁制。「袁公,請我進去。」
袁紹有點委屈,都到這時候了,還得我求救你才肯救我麼?「伯符,請你進來救我。」
牆壁消失,孫策跳到他的宅院里如履平地,踩著厚厚實實的面食走了兩步,低頭看了看,這些祭品和他的鞋子之間有一點距離,似乎是被一層氣保護著,所有的祭品都是這樣,落在地上不會髒,被人踩了自然也不會髒。
蹲在門後徒手刨了一會,打開門閂,連著他和包子餡餅一起滑了出去,出溜到街上。
孫策覺得好笑,實在是太好笑了。
商人們滿眼欣喜,把祭品山搬空了一半,按照他的指揮盡量先清理出通往茅屋的路,露出了被壓塌的一堆茅草和木柱。
孫策忍著笑意︰「袁公,你沒事吧?」
袁紹有氣無力的問︰「剛剛怎麼了?」
「你的祭品堆積如山,把房子壓塌了。」
「啊?」袁紹眨眨眼,思考他到底是跟我開玩笑還是耍我,還是……他抬眼就看到了證據,那些還沒有搬干淨的,院落四周和屋子左右都是,除了軍隊中放飯時,他從沒見過這麼多的食物。
項羽一行人來到呂雉家門口,听見里面的歌聲。「听听,這一個月我茶飯不思(自己做的太難吃),夜不能寐(身邊沒人不安心),連打架都少了(沒意思了),她到是很快活。」
劉病已︰「真好听。」
呂雉在彈琴,虞姬在院子里且歌且舞,好像很快樂的樣子。
嬴政在隔壁書房里檢查扶蘇寫的《帝鎮史》,總覺得他現在在偷懶,居然沒有什麼大事小事,都在抱怨曹操不稱帝叫什麼話。
項羽敲門︰「開門開門!」
虞姬︰「不開!」
項羽沒吭聲,拉著劉病已走了︰「走喝酒去,不開就不開。」
劉病已︰「誒?你哪能和美人置氣呢,她又沒什麼錯。」
項羽高聲說︰「我也沒錯!」
虞姬差點就開始唱《垓下歌》,可是那太傷人……她忍住了。
三人去喝了一會酒,時間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
項羽︰「走。」
劉病已︰「好!」
劉啟︰「哎?」
再到宅子門口,劉病已心領神會的去敲門︰「夫人~在家嗎~」
呂雉不疑有他,讓僕婦去開了門。
項羽立刻沖了進來,氣勢洶洶,好像要搶人。
呂雉抬手一召,一劍飛來橫在二人之間︰「有話好好商量,幾百年的夫妻了,不要動粗。」
這是傳說中的御劍!神仙之術!
進來的三個人包括在場的虞姬全部驚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不是卡文,是拖延癥……
【1】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昆曲-桃花扇-哀江南》。我這個脾氣急躁的俗人不太能欣賞昆曲,除了女鬼抓情夫(活捉三郎),和小尼姑下山找爺們(思凡)之外,就喜歡這一折。
【2】死去的大商人很多,刨去投胎的還能剩不少,漢朝即將結束,衛子夫的‘大批祭品’交易壟斷就要結束了。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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