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靜的嚇人, 兩個人被安排在一個大病房里,尤蘭清和闕漢義就在旁邊坐著,老兩口面上都是同樣的愁緒和不解。
「汐汐要害凝凝,怎麼會呢,她倆雖然一直吵吵鬧鬧的, 但是感情很好的啊。」
尤蘭清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兒的, 倆閨女差不多大,她是一塊養大的, 雖然有時候會更騙心妹妹一些,但是對子汐也是不差的,子汐被欺負了也總是讓著妹妹, 每次回來帶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妹妹。
「等人醒了再問個明白吧, 也不知道她這幾天跑哪兒去了,弄成這個樣子。」
闕漢義還算是比較冷靜的,看著闕子汐那樣子,嘆了聲氣。
今年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怎麼過了個年就格外的不順,家里孩子們各個出問題,公司那邊也出問題, 家里家外都變得麻煩不斷起來。
「要不打電話給老大老二,問問他們知不知道什麼?」
尤蘭清握著丈夫的手, 提出建議。
「他們在工作,打擾他們干什麼。」
闕漢義搖頭,心里是又沉了沉。
據他所知, 老大和老二最近好像鬧了什麼矛盾,工作上都頗有不合。
他以前想多子多福,但孩子之間一旦有了矛盾,也真的難辦。
尤蘭清便不開口了,坐在床邊嘆氣。
這守了大半夜,夫婦倆也就在陪護床睡了。
尤蘭清淺眠,心里壓著事兒,六點多便睜了眼,去了衛生間洗漱,回來就看見闕子汐睜了眼。
闕子汐沒出聲,只是偏著頭睜著眼看著外面灰蒙蒙的天,在看到尤蘭清的時候,眼珠子轉動,喊了一聲‘媽’。
那聲兒小小的,幾乎是氣聲了。
闕子汐叫完,眼淚就下來了。
尤蘭清又心疼又疑惑,丈二模不著頭腦,趕忙把丈夫叫起來了。
「昨晚發生了什麼,怎麼把凝凝叫去那麼個荒郊野外偏僻地兒,凝凝還暈過去了,現在都沒醒,保鏢說你還點了香做了些奇怪的事,為什麼要這麼做?」
闕漢義沉聲問,他得知道個緣由。
闕子汐睜著眼,望著面前的父母,心中滿是酸楚。
「爸,媽,凝凝她回不來了,她再也回不來了!」
闕子汐本沒想對父母坦白,畢竟父母年紀也不大了,遭不了那打擊,但偏偏在這個時候望著父母的臉,她便又忍不住了。
躺在那兒的分明不是父母的親女,怎麼能取代原來的人活下來呢,不是便不是。
「別瞎說,什麼回不來,凝凝還好好在那兒躺著呢!」
尤蘭清下意識的呵斥,抓著了丈夫的手。
「可躺著的不是原來那個人了,凝凝她被人害了,沉了河,那怨念散不了,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闕子汐幾乎泣不成聲,她沒有看向一旁的闕以凝,只是這樣陳述著。
因果因果,有因就有果,凝凝被害是因,別的靈魂進來就是果,如果最開始凝凝沒有被害,一切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尤蘭清剛想讓她不要在胡亂說話了,卻被闕漢義攔住了。
「說下去。「
闕漢義面色凝重,握緊了妻子的手。
小女的變化,最關切的夫妻倆怎麼會察覺不到,但他們覺得只是闕以凝長大了,不似以前那麼愛撒嬌了,所以和他們有些生分了,是斷然不敢想到最荒謬的念頭上的。
他們寧可相信闕以凝只是病了,因為受了刺激所以精神分裂了,也好比過闕子汐口中的話。
神神鬼鬼,玄而又玄的事兒,听起來荒誕,要是換個陌生人,闕漢義都是斷然不信的,可偏偏是從三女兒口中說出來的。
闕子汐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聲音在敘述里越發平靜。
尤蘭清卻是覺得天旋地轉,險些暈厥過去,她看著那邊活生生躺著的闕以凝,怎麼也難信這些話,只覺得是天方夜譚。
闕漢義經歷的事兒多,看起來倒冷靜些,但心里已經是一團亂麻。
他有些不願承認,可心里又忍不住去相信。
從前凝凝最愛跟他撒嬌,不管多大了還是往他懷里撲,而這些時日來,女兒給她的感覺是陌生的強大感,連和他說話,都似乎有些奇怪的隔閡與尷尬。
闕子汐將視線看向了依舊在沉睡中的女人,闕漢義和尤蘭清的視線也跟著看過去。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她……」
尤蘭清看著闕以凝,情緒一下復雜起來。
「她說她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我想,應該是凝凝帶她來的,大師說那個辦法能看到因果,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見,只能等她醒過來才能知道了。」
病房里的三人齊齊陷入了沉默了,好一會兒闕漢義才開口。
「是誰?」
傷心和怒火讓這個總是笑著的和藹的老人看起來越發衰老,闕漢義生女生的晚,四十多歲才有了ど女,如今已至花甲,還要遭受帶著些荒謬的喪女之痛。
前兩個月的車禍就足夠他怒火攻心了,只不過之前覺得女兒還在,如今知道女兒魂都沒了,他就算是豁出這把骨頭,也得查出來。
「她說是闕林洋……」
闕子汐說道闕林洋名字的時候還有些咬牙切齒的,她將闕以凝同自己說的都說了,包括她身邊的人曾經被闕林洋踫過,以此來監視她。
「個中緣由她沒和我說,但她說有證據,說會跟你們解釋的,還擔心你們撐不住……其實她是個挺好的人,而且很有能力。」
闕子汐如是說著,面上卻滿是苦笑。
這個住進她妹妹身體的靈魂,強大又自信,和她妹妹截然不同,她其實不怨這個人,她只是不甘心她認識的人就這麼消失了。
哪怕原來的闕以凝一點也不優秀,哪怕她被寵的嬌蠻任性,哪怕她平凡哪怕她被人討厭,對于闕子汐來說,那也是她在意的妹妹,不應該被忘記不應該被取代,不應該被人從記憶里抹殺。
「怎麼可能……」
尤蘭清近乎失聲,在這接二連三的刺激下暈了過去。
「媽!」
闕子汐顧不上自己,按了鈴叫護士。
尤蘭清躺在了隔壁病房里,闕漢義站在兩個病房門前,紅了眼眶。
他拿出紙擦了擦眼楮,在闕子汐出來的時候強撐著挺著腰。
「我從沒在今天這刻,感受到我做人的失敗。」
他嘆著氣,脊背一點點彎了下去,滿是佝僂蒼老的味道。
「我以為我是在幫凝凝鋪路,她啊,打小就是嬌氣的性子,讀書的時候呢,對那些什麼商業的彎彎繞繞啊也不感興趣,我想著以後呢,就讓她那筆錢快快樂樂的過著就行,她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闕漢義說起從前,面上帶些笑容出來,但那笑又一點點隱沒在溝壑交錯的面上。
「子汐啊,你說我是做錯了麼,我想著招個夫婿也不靠譜,萬一人家是圖著錢才對凝凝好,那不如就交給老大,老大看著她長大,對她千嬌百寵的,在我面前也是孝順溫良,我是真的不信他會做那些事,可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闕漢義嘆氣,想起公司里項目的事兒,就算再怎麼不願懷疑,也察覺了不對勁。
闕子汐想說些什麼,闕漢義卻是搖了搖頭,走進了妻子在的病房里,關上了門。
闕子汐知道他需要自己冷靜消化那些東西,在門口踟躇了一會兒,心緒有些空茫的回了自己的病房,坐在了床邊,看著依舊在昏睡中的闕以凝,心里的期盼出現在面上。
她看了一會兒,躺回了床上,睜著無神的眼楮,讓自己也接受著這事實。
闕以凝恢復意識,發現置身一片迷詭的晦暗里。
朦朦朧朧的一縷白煙在這片黑暗里引著她前行,她思量著冷靜地朝著前走。
在昏迷過去的那一刻她其實有想過她是不是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畢竟這種過于陌生的她從未接觸過的超自然的東西或許會給她帶來未知的危險,但既然已經這樣了,不如繼續往下看。
在白煙消失的地方,闕以凝如同踩空一般,意識下墜。
眼前的一切從晦暗變得明亮,從模糊變得清晰。
一些碎片化的東西如同雪花一樣從她的面前閃過,在短瞬之間她看完了原主有記憶的小半生。
大多數都是和家人們在一起的,而且闕林洋出現的頻率很高。
看來在原主的心里,闕林洋真的一個好哥哥,這種蒙騙從小時候就開始了,已經逐漸成為了她深信不疑的事情。
閃過的碎片逐漸變慢,而畫面里的原主也在逐漸長大,那張她見過的腫脹的尸體的面龐有了確切的形狀,的確和她有三分相像。
漸漸的,這些畫面里一個人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無疑,就是傅文靖。
這段記憶其實闕以凝想要快進,畢竟她不想知道一段悲劇的痴戀是怎麼發生的,但她依舊還是看完了,努力不錯漏任何信息。
這些記憶並不是完整的,無聲的敘述著一個女孩的前半生。
這些記憶都是主觀性的,闕以凝沒有辦法從中讀取到其他的信息,在原主喜歡上傅文靖之後的大部分的碎片化的記憶里,她都沒看見其他人的蹤影。
很快,轉機就出現了,因為在這些畫面里,一個女人進入到了原主的視線里。
闕以凝打起了精神,饒有興味的看著書里的那個顧小姐在原主眼里的樣子。
雖然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但是闕以凝一下就能感覺到這個記憶里出現的顧山雪和她認識的顧山雪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那種感覺是很神奇的,一下便能分辨陌生與熟悉,只要足夠熟悉和熱愛,哪怕對方有著完全一樣的臉,也能在剎那間察覺到那種微妙的差異感。
原主對這個顧山雪的態度,無疑是排斥的,從她的視角里,以往對她只是冷漠以對的傅文靖開始對她進行排斥的處理,她心里的嫉恨如同野草,幾乎將她整個人密裹。
她做了一次又一次陷害的蠢毒的事,被發現之後她被針對的越嚴重,但她沒有放棄,那種扭曲的恨意的情感已經遠勝于對傅文靖的愛意,最後一次,她給顧山雪的仇人合作,幾乎將顧山雪害死。
在那之後,傅文靖開始了報復。
闕家的產業接連出問題,這個驕縱蠢毒的女人才發現自己做的事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可是再後悔也沒有用,她必須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闕以凝並不同情她,畢竟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只不過是局外人,繼續旁觀著這一切。
原主甘願伏法,打算去求傅文靖和顧山雪,希望罪過都由自己來承擔,不要再殃及她的家人,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收到了一個電話。
闕以凝如同魂魄一般,站在她的對面看著原主的臉。
「凝凝,趕緊收拾東西出國,快走,走的越遠越好!」
闕子汐的聲音著急,催促意味濃烈。
「姐……我不能,這些都是我做的,是我連累了你們,我會……」
「不是,你快……」
闕子汐的聲音戛然而止。
「姐?」
「嘟嘟嘟……」
手機那段只傳來斷線的聲音,像是某種不詳的預兆。
眼前的畫面扭轉,出現了闕以凝曾看到的那個陽台。
一副未畫完的肖像畫,掉落在地上的畫筆,在地面上蜿蜒的紅色顏料,墜落在地上睜著眼楮的尸體。
「失足墜樓?不可能的,絕不可能的!我姐是被人害死的!」
推搡,吵嚷,哭鬧,冰冷的判決,她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忽的想到了一個可能。
「一定是他的報復,如果沒有他的示意怎麼會那麼快結案……一定是……」
闕以凝看著她朝著前方奔跑,已經知道會有接下來會是什麼場面。
爭吵,被打暈,被謀殺。
冰冷的河水帶著水的腥味,落在河面上的月光隨著漣漪泛著波浪。
闕以凝先前看到的畫面在此刻被拼湊完全,留存于這具身體里的記憶完整的浮現。
闕以凝以為畫面到此為止,但沒想到這一切還沒結束。
沉于河底的尸體因為繩子的松動,那句被泡的腫脹的尸體浮在了水面上,黑色的頭發飄揚,在月光下顯得淒清又詭異。
在這一瞬間,闕以凝看見那具尸體睜開了眼,像是某種恐怖驚悚劇,那具尸體踏上了岸,身形慢慢變得消瘦,恢復了她生前的模樣,她對一旁站在的闕以凝毫無所覺,朝著一個地方走去。
闕家正一片大亂,她站在靈堂里,闕以凝站在她的身旁。
來吊唁的客人搖頭嘆惋的說︰「也不知道闕家這是造了什麼孽了,三女兒才死,四女兒就失蹤了,二女兒剛剛也車禍病危進了醫院,闕老爺子受不了著打擊腦溢血沒救回來,老夫人也是一病不起時日無多了,這滿門瞬間就剩個大兒子,可憐喏。」
「噓,別說這麼大聲,這還不知道啊,就是他們家三女兒造的孽。」
闕以凝偏頭,看見她面上流下的血淚。
她在這一瞬間忽然明白,原主的怨恨,或許根本就不是她死了,而是她以為自己害的全家都死了。
正如她去找傅文靖爭吵的內容,她可以為自己的過錯死去,但希望不要再報復她的家人。
闕以凝忍不住發出了嘆息,嘆的是原主到死都不知道誰才是真正要害她一家的人。
這事真的既可悲又可笑,但置身其中的人,真的很難看透。
當初那場大火後,她也相信著那群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的親戚們,以為他們是真心保護自己的,得知到真相的時候,簡直無比諷刺。
面前的靈堂漸漸被血色的河水淹沒,壓迫感從四面八方傳來。
闕以凝在這片血色里,看見了時間的躍遷。
在某個瞬間,河水變為平地,荒草叢生處散發著水的腥臭味。
‘她’朝著岸上走,渾身濕漉漉的,頭發披散在腦後,宛若白日幽靈。
走過荒涼之境,穿過車流,天空的光被灰白色的雲層遮著,照的人間晦暗不清。
‘她’是一縷孤魂,無所謂任何阻擋。
她走到了巷子里,腳底漫著水色,穿了過去。
‘她’走回了自己家,床上正躺著以前的她,那個人安安靜靜,已然沒了呼吸。
‘她’躺下去,可片刻後‘她’又坐了起來,發出了哀鳴。
濃重的怨氣讓闕以凝看見了仿若實質的黑色,那些黑色混合著血色,轉瞬間,空間扭曲。
闕以凝在一片火焰里看見了笑著的自己,正坐在那張椅子上,腳尖勾著高跟鞋。
這也是她曾經在原主的記憶里看見過的,那時她以為她只是夢到了自己,原來那也是原主的記憶。
一縷白煙又橫生在了闕以凝的面前,她看著過去的自己,看著凝視著自己的‘她’,抓住了那縷白煙。
天旋地轉,瞬間清明。
闕以凝睜開了眼,看見了白色的天花板。
空氣中漂浮著消毒水的味道,她在這兒待了很長時間,立刻反應過來這是醫院。
她坐了起來,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闕家父母和闕子汐。
還好,她沒去到什麼奇奇怪怪的地方。
外面的天色已然黑了,闕以凝看著掛著的智能時鐘,發現自己居然睡了一天一夜。
「你醒了,你想起什麼了嗎,你看見什麼了嗎?」
闕子汐發現她醒了,立刻走了過來,著急的問著她。
尤蘭清也快步走了過來,快到闕以凝跟前的時候步伐又猶豫的慢下來,表情復雜的看著闕以凝。
闕以凝看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應該是知道了什麼。
這樣也好,闕以凝在心里悄然松了口氣,總比她自己去殘忍的陳述這一切要好的多,她不太擅長應付那樣的場面。
「有,讓我緩緩。」
闕以凝點頭,她這一開口,便是徹底打算闕家父母的妄想里,尤蘭清的眼里蓄滿了淚水,靠著丈夫才沒歪倒。
闕以凝看的很清楚,連自己是怎麼來的都明白了。
原主的怨氣很重,她的靈魂一直在水底不散,她應該是用什麼辦法回到了過去,想要自己重新來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無法躺進自己的身體里,所以她用了什麼辦法,把她拽過來了,取代她活下去。
可她什麼都沒說,連只言片語也沒留下,闕以凝來的時候才什麼都不知道。
「是誰害了她?」
闕漢義盯著闕以凝,等著她的回答。
「闕林洋。」
闕以凝肯定的說。
她曾經听過的那段話在剛剛變得清晰,那嘆惋又諷刺的聲音,無疑來自闕林洋之口。
——被人們棄在塵芥堆中的,看得厭倦了的陳舊的萬物,先前還將形骸露在塵芥里,從活的有趣的人們看來,恐怕要怪訝她何以要存在,現在總算被無常打掃得干干淨淨了。
「我已經查到了不少證據,他做了很多你們不知道的事。」
闕以凝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將備份在手機的資料一一展現在闕家人面前。
房間里安靜的只能听見她的聲音,其他三人仿若沒了呼吸一般,擠挨在一起,被陰霾籠罩著。
闕以凝說完後,嘆了聲氣,又說起了自己看見的事。
瞞去了書本的事,隱去了書里顧山雪的姓名,只是說那個是傅文靖的愛人,將事兒說了出來。
毫無隱瞞的,包括原主的過錯,原主的懺悔,原主的怨念,他們的結局。
這其實是一個閉循環,如果她不被原主帶來,那麼未來就是過去的樣子。
闕家人已然是丟了心魂散了魄的模樣了,好半天才緩過來,有些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尤蘭清有些呼吸不過來,闕子汐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安撫著她,生怕她背過氣兒去。
尤蘭清嘴里念著‘造孽啊’,哭的啞了聲兒,又拉著闕子汐,像是拉著依靠。
闕漢義也是老淚縱橫,他用帕子擦了眼淚。
「凝凝要真如你所說干出了那些混賬事,是該罰,是該認錯,要我們給她背責任我們也絕無怨言,是我們沒教好她,讓她變成那副樣子,但我們一點兒都沒虧欠那個畜生啊,一點兒都沒虧欠!」
闕漢義聲音幾欲泣血了,瞪著眼楮睚眥欲裂。
「都怪我,如果不是當初我瞎了眼找了白眼狼進門,也不會是如今這個樣子。」
尤蘭清恨恨地說,闕林洋是她瞧見可憐帶進家里的,連名兒都沒給他改,只給他冠了姓,二女兒是丈夫從福利院帶回來的,帶回來的時候也有七八歲了,也沒改名,就希望他們能記著自己的生養父母的恩,也能記得他們的恩。
可她是把人想的太好了,沒想到一個個都是白眼狼,反咬還不夠,還要逼死他們。
「叔叔阿姨……」
闕以凝聲音有些猶豫的開口,立刻被尤蘭清打斷了。
「別,別這麼叫我們,還是叫爸媽,」尤蘭清抽噎,听見這聲阿姨險些又受了刺激,「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凝凝讓你來,也是讓你代她好好活下去,你悶不吭聲做了這麼多也是為我們家,我看著你我也有掛念,可別太生疏……」
尤蘭清泣不成聲,聲音里滿是顫音。
他們現在是沒法講闕以凝當生女看待,但也沒辦法當陌生人看待。
「好,爸,媽,你們別太難過,保重好身體,這是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闕以凝真誠的安慰著,她不介意闕爸爸闕媽媽把她當成看原主的掛念,不論出于什麼緣由,她因為原主才有了新生。
縱使原主一句話都未曾和她說,但她知道,這一定是她的心願。
她安慰了這對老夫婦,又說了自己的計劃,讓他們保重好自己,她已經安排好了,按照她的計劃來就行,先不要在闕林洋面前露餡。
闕漢義和尤蘭清點頭,一點異議也沒有。
他們已經不年輕了,這一天心神被耗的厲害,互相攙扶的去了隔壁歇息,闕子汐也跟著去了。
闕以凝看著自己還不能走路的右腿,發出了一聲嘆息。
在這片安靜里,闕以凝忽的想到了什麼。
她最開始來到這里的時候,那個美容會所的小林給她護膚的時候說過看見她**的走進巷子……那豈不就是她看見的,小林又怎麼能看到原主的魂魄的?
闕以凝立刻打電話去問了,在听到回答的時候心里一沉。
「您問那個小林啊,唉,說起來也是讓人難過。她已經走了快半年了,救人淹死的,年紀輕輕的,可惜了。」
闕以凝掛了電話,望著手心,面色空茫。
原本就不屬于她的讓她惶恐的假象已經被打破,按理來說她應該松口氣,但在松口氣之余,她又覺得一份寂寥。
房門又被打開,腳步聲讓她抬起頭,撞近一雙緊張的眼里。
「你醒了怎麼不給我回消息。你昨晚給我發了消息之後,今天的消息都沒回,我打電話給叔叔阿姨他們也沒接,問小喬她也不知情。還是查清楚了才知道你昏迷了一天,現在沒事吧?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顧山雪可能是從電梯那邊跑過來的,還有些氣喘,難得說了一大串話。
她在得知消息的時候就立刻訂票飛回來了,原本是預計壓縮工作到周三早上,忙完就回來,沒想到闕以凝先出了事,她便顧不得其他了。
闕以凝搖了搖頭,靜靜地看著股殺心你,眼里覆著層水霧,在光下折射著光。
她伸手摟住了顧山雪的腰,靠在了她的懷里。
顧山雪和緩了呼吸,抬手輕輕地安撫地揉了揉她的發頂。
她又在難過了,顧山雪想。
她不問為什麼,先安靜地陪著她,等她度過著消極的情緒。
「山雪……」
闕以凝喃喃,在心里偷偷對顧山雪道謝。
謝她讓她覺得這個世界,也不那麼孤單。
作者有話要說︰ 穿越的原因終于解釋完啦,所以這本書沒有系統。
最開始原主是打算自己上的,她的怨念深重回到了過去,在她出現在過去的時候,過去的自己就死了,因為一個空間里自己只能存在一個,但是她發現她的靈魂沒辦法再取代過去的自己,因為變鬼太久怨氣深重,所以就用力量找到了凝凝,讓她來。
但是她的力量已經耗盡了,在讓凝凝出現在這里的那一瞬,她就已經以靈魂為代價魂飛魄散了,所以一句話也沒留下,所以那個大師說都是因果,離開的人不可能再回來。
個人的因果只能個人知道,大師也無從知曉,所以在闕子汐跪著的時候只能讓她跪著,實在不忍心了才教她那個辦法,用那個辦法也是需要代價的。
這是我上帝視角和你們解釋,因為凝凝是不會知道的,書里的人也不會知道的。
不洗白原主,她就是又蠢又壞連累了家人,但原來的男女主不打算害人性命的,她是罪有應得但不是由闕林洋害她家里不幸,這是兩個因果。
人生本來就是錯綜復雜的,希望大家都能開開心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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