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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兒離開石室後, 朝著煙火信號的方向,邊走著邊津津有味吃著橘,還默默的想著心事兒。

嗯, 這橘還挺甜的呢!

琬兒往身後石室的方向瞥了一眼, 嘴角微微上揚。

回首之時, 臉上笑容漸失, 目光也開始有些冷冽了。

將掌中最後一瓣橘送入了嘴中, 琬兒修長的指尖輕輕撫過自己紅潤的唇瓣, 滿是橘子香氣……

琬兒便這般閑庭漫步的走著,直到再也瞧不見石室的邊角, 身後只余下雪地里那一串伴著一串的淺顯腳印。

這一路偶有寒風掠過微微吹起衣擺, 可琬兒卻並未感覺一絲寒冷, 那是因為她周身真氣自行流轉,不僅為她阻擋周遭嚴寒侵蝕,甚至連寒霜都無法在她身上凝結。

據聞, 內功心法修煉到一定境界的高手, 周身真氣隨之流轉, 會自行抵擋外界自然侵蝕,不留絲毫痕跡。

走了約莫有一公里遠了, 琬兒才在一片林中停住了腳步,凝神靜氣片刻後, 開口說道︰

「我不想有負彼此同袍情義, 既然來了, 便無需躲躲藏藏, 都現身吧!」

琬兒話音剛落,陡然一陣寒風呼嘯,令周圍瞬時便充滿肅殺之氣, 也在此時,隱匿在林中的身影逐漸在樹干後顯露了身形,這些人宛若鬼魅一般將自己的形貌與氣息都極力隱藏在黑暗之中,不讓人得見全貌。

周圍氣氛有了一絲詭異與陰寒……

琬兒略微瞥了一眼周遭,便發現四周出路早已被十二個黑衣甲士所圍堵,這些人可都是訓練有素、行動迅捷的高手,更是令人頭疼且十分難纏的殺手!

琬兒見到迎接自己的竟然有十二個人,看來對方是不打算手下留情了。

哎。

琬兒微微嘆了口氣。

「你們是龍影衛哪部之人?」

來將通名,這是規矩。

「天罡!」

「地煞!」

十二人當中,六人自稱為天罡,還有六人自稱為地煞,最後紛紛異口同聲,向著琬兒躬身行禮道︰

「末將等見過少帥!」

既然還對自己以禮相待,那便是說事情也還沒壞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沒想到為了逮捕我一人,龍影衛竟然同時出動了天罡和地煞,影帥莫不是也親臨了?」

來者並未直接回應琬兒的問題,依然保持著恭謙的姿態,向琬兒詢問道︰

「敢問少帥,是否願同末將等回去?」

琬兒知道龍影衛的規矩,也沒想過要對這些人虛與委蛇,以求拖延時間,反而一開始便直抒胸臆。

「現下我不能同你們回去,待此間事了,我自會回去向影帥請罪,擔負罪責。」

眾人聞听此言,紛紛收起了恭謙的姿態,直接轉為敵對模式,大有無法善了之勢。

「末將等奉命帶少帥回去!」

語氣神態都在表明,若是琬兒不隨他們回去,即便動用武力也在所不惜。

「別逼我動手殺你們!」

琬兒一聲恫嚇,不怒自威,那一軍統帥的無尚威儀展露無疑。

威震天下的燕雲龍騎衛少帥的規矩,只怕在軍中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敢在其跟前執器對戰者,便都是少帥的敵人,只要是敵人,少帥都絕不會手下留情!

琬兒此刻,目光中陡然泛著駭人的殺意,只听她冷冷言道︰

「你們以為就憑你們十二人,便能擒得住我麼?若是沒有做好被殺的覺悟,就不要擋在本帥跟前!」

這般駭人威壓逼得眾人心中不覺發顫,渾身發寒,可卻無人敢後退,不能退,也不可以退!

因為他們是龍影衛!是燕雲龍騎衛的影子守護者,是正義與秩序的堅定捍衛者!

「末將等奉命帶少帥回去!」

十二人異口同聲的說著,邊緩緩收縮包圍圈,同時也表明了誓死不退的態度。

琬兒見狀,卻是頗懷欣慰,畢竟,他們沒有辱沒燕雲龍騎之名。

「好,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了。」

琬兒伸手將腰間那柄短刀反手握在了掌中,今日,她便親自用這柄短刀,來驗證一下龍影衛的實力究竟如何吧!

一個健步向前,琬兒迅捷的揮動了手中的短刀,手起刀落,空中頓時漂濺出一抹奪目的鮮紅,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妖冶……

……

待一切都塵埃落定,四周橫七豎八的躺著那十二個人,而紅色血跡以半弧的形態濺落在了白皚皚的雪地之中,宛若一朵朵血色蓮花,空氣中滿是血腥氣。

琬兒手執著帶血的短刀,一臉平靜的立在中央這片雪白之地,短刀上的血跡隨著手臂的揮舞而沒入雪地之中,而刀鋒在微微泛著寒光。

這是柄十分奇特的短刀,吹毛斷發,鋒利無比,還滴血不沾。

琬兒靜靜的看了看手中的短刀一眼,旋即將短刀收回到了腰間的刀鞘之中。

「不愧是凶狠嗜血的沙漠之狼啊!」

有人自黑暗中踏雪而來,當身影踏入這月色溫柔的清輝中時,那身隱藏在戰袍之下的黑色鎧甲也隱約閃著冰冷的光來。

琬兒回身望向來人,她也是一位女子,一位女將軍,還是一位女劊子手。

此人有一頭烏黑的及腰長發,卻用黑色鐵冠牢牢束著,在身後自然垂落成一記馬尾,她有著高挑的身形,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膚色,可原本應該紅潤的唇色卻被她故意涂成了黑色,明明只要一笑便得展露嫵媚的精致臉龐卻因為右眼罩著一只黑色眼罩而顯得越發肅然冷冽,而事實上她的個性也是極不好相與之人,以至于只要她一笑,讓對方感覺到的卻是寒冰刺股,利刃刺心。

而此刻,她笑了。

琬兒面色依舊,波瀾不驚,悠悠然抱拳施禮,言道︰

「見過影帥!」

影帥是龍影衛的統帥,也是燕雲龍騎衛當中唯一一位可以與大帥比肩之人。

琬兒即便身為燕雲龍騎的少帥,也得依足軍中禮數,對此人恭敬有加。

「蕭珝,你那弒殺好血的本性,還真是如何遮掩都遮掩不住啊!」

對于對方的明諷,琬兒臉上未見絲毫慍色,反而平淡回應道︰

「您派這些人來圍捕我,不正是想要借此故意激發我弒殺好血之本性的麼?」

對于自己真正本性如何,琬兒早已不在意他人評議了。

「嗯,若不如此,我怎能有理由可以殺你呢?」

影帥也是個直面自己陰暗面的人,所以也可以毫不遮掩自己的所思所想,故能放縱自己的所作所為。

說完,影帥的手模上了自己腰間的佩刀,冷笑著言道︰

「相信你也已經有了死在我手里的覺悟了!」

影帥正欲拔出佩刀,周圍倒地之人似有人掙扎的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子,還有人忍不住咳嗽出聲,想將喉中的殘血給咳出來。

影帥拔刀的手頓住,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琬兒,臉上滿是嘲弄的神情,言道︰

「真真是不可思議,蕭珝,你居然變了!」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蕭珝凶狠起來究竟有多冷血,目光有多可怕,殺人之時毫無一絲為人該有的溫度,殺人手法干淨利落,絕不會有任何拖沓和遲疑。那刀砍入骨之聲聲,劍絞月復腸之響動,仿若還在耳邊回響著,手起刀落間,生命便被無情收割……

那才是真正嗜血好殺的蕭珝,燕雲龍騎最令人聞風喪膽、無可匹敵的少帥蕭珝!

可現在,蕭珝竟然手下留情了,她居然沒有殺死自己的敵人!

對于影帥會出現這番不可思議的神態,琬兒也很能理解,若是放在過去,她也不會相信有朝一日,自己會變成現在的自己,可她卻並不討厭現在的自己,反而覺得這樣的自己才更真實,更有血有肉一些。

「影帥,刀在我手,殺與不殺,決斷在我。你想殺我,決斷在你。你若想動手的話,我奉陪到底。」

琬兒邊說著,手也毫不遲疑的再度模上了腰間的短刀,因為她重來就不知道什麼叫束手待斃。

「是了,你確實是變了,不然你也不會觸犯軍法,私自調軍,犯下謀逆大罪了!」

影帥早已意識到了蕭珝的改變,以往的蕭珝絕不會犯下如此愚蠢而又不可寬恕的罪過,究竟是什麼令她發生如此轉變,變得如此的婦人之仁了?!

「現下同我回去請罪,也許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

這是影帥所能給予的最為寬大的處置了。

「我現下不能同你回去。」

琬兒回復得決絕,甚至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蕭珝,你別忘了,你是燕雲龍騎的少帥!」

影帥是在提醒琬兒身為一軍統帥的職責所在。

琬兒回應的亦是十分堅定,言道︰

「我從未忘記自己是燕雲龍騎的少帥,可,我也是她的妻,我不能棄她于不顧……」

影帥聞言,神情一滯,她不敢相信,這些話會從蕭珝的口中說出來。

這是一個身陷于情愛之中的女人,才會說出口的話啊!

沒想到,不過是一場婚盟,竟讓蕭珝變成如斯模樣。

「你已然沾染情愛之事,你的刀還能再殺人麼?你還有資格成為燕雲龍騎的少帥麼?」

影帥聲聲質問,擲地有聲,竟也讓琬兒內心為之一顫。

琬兒也不知道,她有了這份愛人之心了,是不是還能夠繼續統領燕雲龍騎,因為私心,已經讓她做出了身為少帥不當為之事,可事到如今,她卻未曾後悔過……

「我會親自回去告罪的,但,不是現在。」

這是琬兒現下能給出的唯一回應了。

「你會變成這樣,是因為那個高家之子?」

影帥憶起,蕭珝另一重身份里,有一段婚盟需要去踐行,可依照以往蕭珝那冷清無情的性子,是極難對人動心,更遑論對人動情了。

可現下情形,即便以往不信,現在也該信了,相信石頭也是能開出花來的!

「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男子,能讓你心甘為他至此!想來,他也該在此處吧!」

影帥嘴角滿是深不可測的笑容,卻讓琬兒忽地有些心驚。

「你難道……」

琬兒陡然意識到,事情恐已生變。

「你的反應也慢了,現在才想到,不覺得太遲了麼?」

是的,一直跟在影帥身邊形影不離的那只黑豹,現在根本不在她的身邊!

晨!

琬兒顧不上其他,回身施展輕功便匆忙往回趕去……

晨,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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