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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第一百零五章

郭嘉微妙地停頓了下, 揚起笑容詢問曹操︰「听說糜功曹使不善于謀略, 于內政上倒是替陶州牧做過幾年事情, 比起兗州,他更熟悉徐州的內政才是, 主公怎會想到將他一起帶回許昌呢?臣還以為您要將他留給車老呢!」

曹操笑道︰「子仲(糜竺)雖不善于軍政謀略, 卻善于商道, 于國之經濟恢復有大利, 將他帶回許昌,更能發揮出他的才能, 若是讓他留在徐州做事, 才是真的浪費呢!」

曹操想到這人才還是郭嘉給引薦的,高興道︰「還要多虧了奉孝去勸說彭城相,我才能有機會識得子仲。」

郭嘉神色不變, 心里頭頗不是滋味, 意味深長的目光往那不顯山不露水的糜竺身上掠過, 面上則笑嘻嘻地順著曹操︰「還是主公慧眼識英才,恭喜主公!」

糜竺端坐在案前, 貴養出來一種奢榮的獨特氣質, 哪怕是穿著樸素的官袍, 都讓他穿出了一種官袍瓖金的感覺,好一朵盛世牡丹!

郭嘉暗道一聲失策了,原以為不過只是引個普通的文士給主公,順便可賺取萬貫家財,沒想到來的竟是個勁敵, 野心還不小,完全是沖著主公身旁最親近的核心謀士來做的。

他心里掠過很多的想法,懊惱不過一瞬間,很快又想通了,並且為曹操能招攬到這樣的人而感到高興,他現在算是能明白一些當初荀彧為曹操引薦文士的感受了。

郭嘉腦子轉動飛快,心下是準備改變策略了。

隨著主公攻伐天下的腳步增快,身邊的人增多是不可避免的事,會有越來越多如糜竺這樣的人殺出重圍,走入主公眼中,走到他的身邊近臣位置,既然如此,與其局限于小格局之中,不如學習荀彧,將自己端起來,成為他人難以撼動的一座大山。他不僅要幫主公網羅到更多人,更要讓那些人各自大放異彩得到主公賞識,到時候,主公的目光分成了數千數萬到形形色色人身上,地位最穩固的,還是伴隨他多年,並且已經找到自己定位的舊臣。

郭嘉轉變這種想法不過是一瞬,表面上他已經與糜竺攀談上了,一派同僚之間和睦榮榮的氛圍,終究,他還是希望曹操能夠將天下重新統一,再創盛世光景的,背負著戲志才的「遺願」,郭嘉可不僅要提拔糜竺這類豪門子弟,更打算往下走,將才學過人又出身貧寒的人提上來,形成主公身邊屬官們爭奇斗艷的局面。

隨著曾經的六位謀士,擴展到如今的近百幕僚,僅剩下的五大核心謀士各自形成了獨特的定位,其余人等只能望其項背。其中,最難以撼動的就是成為尚書令,替曹操處理朝務內政的荀彧,其次就是成為了軍中謀士第一的軍師祭酒,郭嘉。陳宮在呂布軍中找到了定位,而呂布武藝強悍,統領著曹操屬下所有的騎兵,無論大事小事,總少不了陳宮出面的。

至于程昱,平日里最與世無爭的人,才是最不擇手段的人,無論怎麼的陰私與黑暗,他都能夠輕飄飄地去為曹操做,只要主公能獲得最有利的結果,顯然是將曹操的利益,掛在自己利益之上,他也不爭自己的地位,就默默做事。也就是這樣不爭不搶,臨到關鍵時候又發揮出色,曹操還真在心里給程昱留下一席之地,從沒忘記他。

郭嘉挺喜歡與不爭不搶的程昱湊對,只要他不嗦,他們就還是好朋友。

相比起來,張邈就顯得傲了些,因與曹操同窗情誼在那邊,張邈是幫助曹操對抗袁紹的主力,別看他現在只是個陳留郡守,未來若是攻伐下天下,主公重建朝堂,甚至天下一統後必不可少的遷都,到那時候,他就是未來的兗州牧!

張邈自發與其余謀士劃清界限,很少湊到曹操身邊來,卻不意味著他就無害了,自從袁術降後,張邈還會以同窗的情誼去與袁術聯系,走的是曹操老同窗那條線,將當年在太學小學、大學之中有過學習經歷的文人們籠絡到曹操身邊,這也是個勁敵,只是走的路子不同,對其余人構不成威脅。

至于已經病逝的戲志才,那是白月光,朱砂痣,死去的人最美好,更何況他還是在風華正茂年紀病逝的,那一瞬間的年齡都定格了,在主公的心目中不斷地被美化,被懷念,死人是拼不過活人的,沒人敢在曹操面前提起戲志才。

唯一會去提的郭嘉,自己還傷心著呢,他不會主動去提,倒是對戲志才的「兒子」戲康多有關心。

曹操說道︰「我正與子仲商議徐州與青州兩地產鹽之事。」

鹽是人們生活的必需品,也是官府進項的主要來源,一直以來都是由官府管控著。兵卒們打仗需要體力,缺鹽則無力,百姓干農活也是如此。自古以來,私自販鹽是重罪,糜竺行商至今,從不沾染一切會觸及當權者敏感神經的事務,無論是鹽還是鐵,哪怕是暴利,他也是遠遠避開。不過,這次卻是四州之主主動提出來的,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曹操道︰「以往我治下產鹽,除去各地的鹽湖與井鹽,最大的產出來自于青州臨海。」

他有些懊惱地反思自己,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一塊給忘記了,都怪劉備不提醒他!

井產鹽最有名的就是蜀中了,蜀中有自貢這塊寶地,產鹽量多到能夠供應整個益州。

同樣處于內地,兗州這地方就慘了,產鹽完全是靠鹽湖,根本就不夠使,這些還是在曹操打下青州時才得以緩解。

自炎帝時期出現「宿沙作煮鹽」,那時候的煎鹽之法就流傳了下來,為了供應內地的鹽供應,青州那邊煮鹽規模非常大,為了管控保護好這些,劉備甚至以一軍為主力來進行護送運輸。

而青州與徐州相鄰,徐州沿靠黃海,邊境亦有鹽場,陶謙將其牢牢捏在手中,以牽制徐州境內氏族,現在倒是便宜了曹操,也是這龐大的煮鹽場,讓親臨去查看的曹操震驚了。

曹操恍然︰原來人們到現在都還沒開始曬鹽,而是用煮鹽啊!

燃薪熬鹽耗費巨大,無論是柴草還是熬制,都需要大量的人力,這一塊青州牧默默做了,倒是給了曹操治下暫時不缺鹽的錯覺。

糜竺又告訴曹操,從沿海運輸鹽到內地,若道路不好走,耗費地將更大。

曹操回過神來,與糜竺商議︰「不如由官府開闢一條專用的商道,沿途設置驛站。」

他既然要與袁紹對抗做戰前準備,那麼鹽這一塊的供應是絕不能少,袁紹可不像袁術那麼鬧騰自己下屬,也不像陶謙年紀大,袁紹的軍隊,比徐州軍厲害多了,並州鐵騎遠近聞名,他那地方靠近鮮卑還善于產馬!

郭嘉應下了曹操的話,認真听取。于內政處置這一塊,他雖懂卻不出彩,給不了曹操特別令人眼前一亮的建議,曹操自己心里有主意,也沒指望他們來給建議。

「煮鹽耗費巨大,我打算派人模索圈圍海水的方式,尋找新的曬鹽方法,」曹操提了句,這曬鹽之法,還是系統先生們給他授課時無意中提到的,曹操那時候還小沒當回事,以至于長大以後一直以為天下取鹽靠的是曬鹽,誰知道現在還是靠煮鹽呢?

他心里猜測先生是說漏嘴了,先生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時代比他認知中的要落後那麼多,以至于曬鹽的方法,什麼建灘、整灘、納潮等等七工序都給他說了,曹操一尋思,這大概不算超越了時代太多的先進技術,靠他現在的人力是能做到這些的。

曹操從小就記憶好,也是小時候的認知在系統的教育下出現了偏差,又沒有親自去實地考察過,再加上他那時候忙著打仗,將產鹽管理的內政交給了荀彧,離開青州後,鹽的供應也都交給了劉備,曹操還真沒注意到這個問題。

也虧得劉備老老實實地組建鹽場,派運鹽兵給內地運輸鹽,一次都沒向曹操哭窮過。

現在臨到了徐州,接手了陶謙的鹽場,曹操這才發現,原來現在的取鹽之法那麼落後啊!

他反思了片刻,招來糜竺,給了他第一項任務︰在離去徐州前,把這里的鹽場建立起來,並且劃分好運輸商道。

糜竺虎軀一震,肅容應下了這個差事。

除此以外,還有臨海百姓因田地出鹽不能種地窮困潦倒的現象,曹操命糜竺召集他們去做曬鹽人,發動當地百姓來做工,用鹽來換取糧食,這樣也可以解決當地流民的問題。

因這事,他們又在徐州耽誤了一陣子,等待天氣轉涼,又一年秋收,車冑老爺子一路風塵僕僕地來到徐州,曹操這才清點人數,將已經搭建起了一定規模的徐州官場鄭重交到了老爺子手中,帶上親兵與新得到的謀士,沿途凱旋回歸許昌。

曹操之軍一路順著打來的方向往西走,在泰山郡與夏侯惇所在之軍匯合在一處,一別三個月沒見到曹昂,對于這放養在夏侯惇處的長子,曹操放心之余又有些小愧疚,作為父親,他接受系統教育時就被灌輸了要珍惜愛護每一個兒子,放在現實下,他卻因事業而忽略了孩子的成長。他是個做大事的人,卻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正是因為有這種心理,曹昂越是乖巧懂事,曹操越想要從別的地方補償他,但凡是長子所求,幾乎有求必應。

曹操與夏侯惇匯合時,湊近一瞧,驚訝地發現一個熟悉的人守在曹昂身邊保護著,可不正是許久沒有音訊的趙雲嗎?

合兵以後,曹操單獨將曹昂留下,與他父子相談,看到已經長成高個兒的長子,曹操更加喜愛。

悄悄這臉酷似自己,多麼英俊瀟灑,陽光大氣,多麼沉穩可靠!

曹昂正襟危坐,向曹操說起了趙雲之事︰「趙師傅的兄長得了傷寒去世了,師傅為了安頓兄長喪事,這才耽誤了幾個月。」

就是看在曹昂的面子上,曹操也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來為難趙雲,他含笑問道︰「那麼他為何不直接往南走,而是繞道青州來與你匯合呢?難道他提早知道你在這里嗎?」

曹昂忙解釋道︰「孩兒听師傅說,冀州那兒到處都在強制征兵,百姓家中的青壯都被征調走了,衙吏們一看到有成年男子,就會將人抓走,冀州南邊更是聚集了大量兵馬屯兵在那邊,他是為了避開冀州軍,繞道幽州再往青州走的,會遇上我也是無意中踫巧,要不是我認出了師傅,他差點與惇叔打起來。」

曹操嗯了一聲,算是听明白了曹昂的解釋,他沉吟道︰「看來,袁紹也已在為與我斗爭做準備。」

曹昂憂心道︰「父親,听聞袁紹已集合四州境內近百萬兵馬,並州鐵騎,西涼鐵騎都收入麾下,您與袁紹之間的爭斗馬上就要開始了嗎?」

剛打下徐州的曹操,根基還不穩固,一切都還在建設之中,人才在培養,考核選才之法在醞釀,律法在修編,棉花在種植中還未擴大規模,就連道路都還只修建了一半。

靠著大量的財富與陳糧,曹操將治下人們的積極性調動到了極致,大伙兒都加班加點在干活,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招兵買馬,對基礎建設將是不小的沖擊。

曹昂跟在曹操身邊學習過一陣子,所思所慮雖還淺顯,想法卻向著曹操靠近,他所憂慮的,也是曹操面臨的問題所在。

「別擔心,我們都還在準備著,你以為他剛打下司州,拿下李傕與郭汜的舊部就安穩了?」

有曹操安撫,曹昂這才放下心來。

「近幾個月內力修行的怎麼樣了?劍法可有落下?」

「父親放心,我已經可以感受到內力在筋脈中的感覺,能夠將它運用到劍法與槍法中了,威力甚大!」曹昂挺起胸膛,渴慕曹操的夸獎,他還記得他用出內力去使槍法的時候,趙雲那驚訝的表情,這讓他感覺到特別有成就感,也更加渴望曹操的認可。

曹操輕笑一聲,邀曹昂比拼一下,赤手對空拳比劃招式,他使喚起內力來,有一股寒氣自屋內升起,營帳內的簾子無風而動,出招之下,渾厚如江海的內力令曹昂那涓涓細流難以招架。

曹操也不欺負兒子,自己收了內力與他拆招,對長子的武藝表現越發滿意,夸獎道︰「不錯,已有為父當年的風範。」

曹昂聞言,靦腆地紅了臉,喜色染上了眉梢。

打著打著,曹操手一翻,從衣袖中掏出了一把粉紅色的扇子,正是他藏在系統空間,在戲志才死後就沒再用過的粉紅舞扇。

曹操將它遞給了曹昂,示意他︰「試試看向其中輸入內力。」

曹昂驚訝道︰「這是母親給父親的東西嗎?」

他接過那粉女敕女敕的扇子,隨著曹操的教導往其中輸入內力,用它來揮動招式,驚訝地發現原先有些晦澀的內力,在用起舞扇後更加流暢了起來,曹昂驚訝極了。

曹操點點頭︰果然,阿昂資質雖不能跳恢復扇舞,同樣能感受到舞扇的附加屬性加成。

「既然它對你有用,這把扇子就給你了。」

隨手一送就是一把紫級兵器,可見曹操對長子的喜愛。

曹昂從那運用自如內力的狀態下回過神來,滿臉糾結地盯著粉色扇子看了片刻,伸出手扯一扯那粉紅色的流蘇邊,臉紅了。

他這樣身長八尺的大丈夫,怎麼可以用這樣小女兒的兵器呢?

要用,也是父親這樣小巧的個子才適合啊!

曹昂心里月復誹著,沒膽子將心里話說出口,他看了曹操一眼,見他竟是認真的,老實孩子乖巧地收下了這枚意義非凡的扇子,還感激地謝過曹操。

曹昂見曹操心情挺好,提起了一件事︰「我還有一事想要請求父親。」

曹操︰「你說!」只要是曹昂想要的,他能滿足的自然盡可能去滿足他。

曹昂道︰「父親此前得到的龍膽槍,本是趙雲師傅的神兵,因我自認沒有到能夠使用神兵的時候,使父親將它藏在倉庫中蒙塵許久,現在趙雲師傅傾心教導我槍法,我也沒有什麼好回報他的,就想問父親要來龍膽槍,還給他。」

龍膽槍是曹操的戰利品,他本來就準備送給曹昂的,現在兒子想用它做人情,曹操自是一口答應了,他豪邁道︰「沒有龍膽槍也沒事,為父找工匠為你打造一把更好的!」

財富兵器,數不勝數,無論是劉宏留給他的繼續,還是糜竺獻給他的,曹操現在的財大氣粗,別說是打造一件神兵,八件十件都沒問題。

曹昂從曹操這兒取得了首肯,只等著回到兗州就取了龍膽槍送還給趙雲。

曹昂走後,曹操在原地靜靜思索了片刻,獨自嘆了口氣。

別看他對曹昂說自己有把握與袁紹對抗,其實曹操自己心里也沒有底,他只是作為一個父親,在孩子面前不能流露出膽怯罷了。

曹昂所憂慮的沒有錯,他的治下正在發展中,而袁紹屬下聚集了那麼多大家族,體系成熟,底蘊才是真深厚,天下名士、豪門都向著袁紹那袁氏那一世三公的家室去,與他這處于初步培養階段的治下完全不同。

許多人手,曹操需要自己培養,而人家袁紹,隨便從麾下挑選出來一個就是現成的!

正是有了這樣的對比,曹操拿下徐州要花三個月時間,收服當地人,還要請車冑老爺子來坐鎮,靠的也是車冑三朝元老的名聲。而袁紹整頓司州,效率比他更快更好,嘴皮子一踫就有人來替他完全,論人才聚集,曹操的菜園子,卻是不如袁紹的果園龐大。

听聞冀州到處征兵,袁紹已經聚集百萬之師的時候,曹操心里就壓上了一塊巨石,他嘴上說著「袁紹與我相比,處境好不到哪里去」,心里卻在對比他們之間的差距,越想越喪,他靠著劉宏的遺產與糜竺相贈,才能在財產與糧草上與袁紹比一比,論人才與軍隊人數,卻是差多了。

曹操有點沒精神,察覺到自己的心理狀態不對勁,他馬上就想到了找人來給自己做「心理疏導」。

這種時候,整日里會給自己找樂子,活得瀟灑自在的郭嘉就派上了用處。

奉孝什麼都知道,還是拋棄了袁紹來投奔他的,曹操想著︰一定是我有比袁紹更多的優點,才會讓奉孝棄暗投明。

于是他派人將郭嘉請了過來,與他說起了自己的擔憂。

郭嘉听後,溫聲開解曹操,心里得意著,尾巴翹上天︰果然,關鍵時候,主公離不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  郭奸妃︰本宮不死,爾等終究是妾!

荀彧︰……感謝在2020-03-27 17:02::14: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姐是呆萌星人、時柒、愛吃火鍋的猴哥 20瓶;莫離、總在半夜被餓醒 10瓶;歐陽慕容皇甫獨孤 4瓶;幸村、旅人與貓? 3瓶;涼涼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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