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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宏︰阿瞞不如將天下取之于囊中。

曹宏說那麼直白, 曹操不懂才怪了, 他忙搶聲道︰「別說了, 我都明白的。」

他是唯恐說的晚了,曹宏就將話說的又白又淺, 這種事情都能直接掛在嘴邊說出來, 也只有那天不怕地不怕, 本性為所欲為的靈帝會做了。

戲女圭女圭的臉上顯而易見掛著疑惑︰面前這個, 還是皇帝嗎?他怎麼唆使人篡自己兒子位呢!

「現在說這些未免為時過早,」曹操將曹宏鎮壓下來, 語重心長道︰「天下經不起又一輪的分裂與動蕩, 現在擁護陛下,蕩平宇內叛軍才是最主要的。」

曹宏小眼神瞥了他一眼,終是妥協著閉上了嘴巴, 小嘴不悅地撅起, 幾乎能掛個拖油瓶在上頭。

曹宏︰好吧, 阿瞞想要一塊遮羞布,那就讓他披著好了, 真拿他沒辦法。

曹操的野心, 由戲志才喚醒過, 又由曹宏來澆灌,饒是如此,他就像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怎麼都不開花。

戲志才知道他們主公脾氣倔,又與靈帝有這樣一層關系, 自立為王,其中橫著的是忠,是義,至少現在,曹操是不會去想這些東西的。

什麼時機,謀什麼樣的事,現在的時機需要他們主公做漢室忠臣,去平定天下,去吸納天下有才之士為其所用,那麼他倔一倔,就讓他倔著吧!

戲志才看得很開,在自己復活成了個小女圭女圭,又見到了先靈帝復活的曹宏以後,他對他們主公有一種迷之自信。

天下誰能擁有男裝女裝兩個身份,又有誰會將死人復活成孩子呢?主公連最難以做到的事情都做到了,還愁無法平定亂世嗎?

戲志才安靜下來,曹宏也不再逼曹操表明態度了,在曹宏看來,與其現在逼曹操去暢想還未得手的東西,不如讓事情順其自然,他還小,現在這小身板根本幫不了阿瞞什麼,還有阿瞞的兒子們,除了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卻又青澀稚女敕的曹昂,其他都才剛啟蒙,未來的日子還長著,用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

曹宏想著︰權力會讓人迷失自我,也會像毒一樣令人上癮,就不信等阿瞞擁有了權傾天下的能力,他還培養不出野心來。到了那時候,即便他自己不想,也多的是人推波助瀾送他上位。

折騰了一番,曹宏還好一些,戲女圭女圭則已經眼皮子在打架了,小腦袋一點一點,仿佛下一刻就會進入夢鄉。

曹操為他蓋好被子,輕聲道︰「睡吧,沒事的。」

戲志才這才放松身心,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小兒的身體軟綿無力,一天里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戲志才在經歷曹宏當初所遭遇的感受,那種無力、什麼都干不了,只能吃喝拉撒的狀態,他是再也不想回想第二遍了。這戲康運氣比他好一些,還不至于大清早的從別的女圭女圭的尿泊中驚醒。

想到這一世的「親兄弟」曹丕,曹宏又要嘆息了。

安撫好戲女圭女圭後,曹操與曹宏獨自去了書房,二人時隔六年時光,終于再一次面對面坦誠交了心。

「陛下在嘆什麼?」

「剛才還叫我阿宏,現在又喚我陛下了,我現在是阿瞞的兒子,早就不是皇帝了,」私底下,曹宏那是更加肆無忌憚地爭取自己的福利,他坦然自若道︰「我呼喚您一句父親,你叫我一聲宏兒,如何?」

說著說著,曹宏眼中冒出了期待的光芒。

曹操抽了抽嘴角︰「陛下莫要開玩笑了。」

「你我當真要如此生疏稱呼嗎?」曹宏神色落寞︰「還是說在知道了我擁有記憶以後,阿瞞後悔了?」

「之前就說了,不會放下你們不管的,」曹操無奈道,他想了想,那句太過親密的宏兒怎麼都叫不出口︰「阿宏,你也不必再試探我。」

曹宏聳了聳肩,與曹操閑聊起來。

他這個年紀,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就是偶爾注意力會不受控制地難以集中,這些可以靠著意志來克服的問題都不是事兒。

曹宏關心道︰「因為連續征戰,兗州存糧不夠了吧?」

曹操還未點頭應和,卻听曹宏接著說道︰「陳留那座無人的空山,是在地底,里面有洞窟,我在洞窟穴室中藏了不少糧食,七年前藏的。」

那地方陰冷干燥,距離地面有一百五十多米,尋常人根本發現不了,若非是派遣專人去撈,又準備好大量的繩索,根本無法將那些東西都帶出來。

曹宏又道︰「大漢王室的大部分藏書我也都派人塞到里面了,這些藏書內容豐富,數量比太學的還要多多了。另外,還有輜重與鐵礦,兵器、布匹。」

他將地點告訴了曹操,直言道︰「那些都是我留給你的底氣,現在你治下處境艱辛,不如派人去挖出來,還有那六座墳都是假墳,阿瞞也一並將它們挖出吧!」

「七年了,那些糧恐怕也都腐爛了吧,布匹也是。」

「那地方寒得很,又干,不容易腐爛,頂多變成陳糧罷了,陳糧不好吃,你派人將它們用磨成粉來煮蒸餅活湯餅,吃也不會生病,艱難的時候靠它們混個溫飽還是可以的。」

曹宏做了那麼多提前準備,就像是在冬日到來前屯糧的松鼠,恨不得將天底下的財富都搜羅藏起來,如此作為,也難怪洛陽城被毀滅前,整個國庫都是空虛的。

董卓在洛陽發不出軍餉,就搜刮洛陽豪門權貴,多少人家因此而遭殃啊!

曹宏將心底積壓了許久的事都說出來了,曹操也憋了許久,將自己這些年來想要對劉宏吐露,卻難以說出口的話一一與曹宏說出。

「我與袁氏兄弟鬧翻臉了,想當初我與他們也是關系上佳的好兄弟,現在我們各自成了諸侯之中的佼佼者,關系反而不如曾經那樣坦誠,」曹操傾訴著自己的心情︰「本初已經不是當初的袁本初了,公路也是,他們想要打我,與我爭雄,那我可不會坐以待斃,就算我們曾經關系好過,我也一樣要將他們打服氣了。這世上真正與我兄弟相稱毫無保留的人,唯有阿宏了。」

曹宏剛開始听著還有些泛酸,最後一句說的,他瞬間心花怒放︰「我待阿瞞這般真誠,阿瞞也會回報于我十分,真摯的情誼是相互的。」

曹操又傾訴自己的難以抒發的濃烈情感︰「太學被董卓毀了,等我趕到的時候,整個洛陽城都被大火燒成了黑色與灰色,到處都是倒塌的房舍,地上全是焦土的味道,太學藏書閣也全部被大火所毀滅,董卓蠻橫無理,將大漢多少代人積累下來的根基燒毀,那麼多的知識,這是多麼大的損失啊!我都還沒有完全看完,現在阿宏說空山中的藏書比之太學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心里這才寬慰一些。」

「承德殿被毀,那道封魏王的詔令落到了王允手中,我將它拿回來了,那時候要是讓詔令告知于天下,我恐怕要成為現成的靶子了。」

他們聊了許久,久別的友人再次相聚,恨不得將自己這六年時光的點點滴滴分享給對方,話題跳躍地極快,卻從不冷場,曹操不是個話癆,曹宏也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可他們兩個一遇上,就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曹操感慨萬千,同樣是與最親密的朋友聊人生,聊一些絕對不會與其他人聊起的話題,與曹宏交談的時候,顧忌竟比荀彧還少,還要盡興。

荀彧與他自幼相識,是陪伴他度過最艱難歲月的知己,他懂他的心思,也會分擔他的壓力,每當與荀彧談心訴說煩惱的時候,他都會安靜地傾听,幫助曹操緩解情緒。

而劉宏,他的三觀與曹操幾乎是背道而馳,也沒什麼道德底線,曹操在乎的他不在乎,荀彧執著的他不執著,與沒有束縛的人交談,到底是不一樣的,若是那個人還懂得向曹操的想法靠攏,遷就他,那可真是足以推心置月復的親密關系了。

說著說著,膽子肥了的曹宏開始問起別的話題來︰「祖父一直在念叨要阿瞞將兒媳婦給找回來,兄弟們還總是私底下聊起關于‘母親’的話題,好幾次我都差點露出異樣的神情來,沒想到阿瞞女裝至今,沒有告訴自己父親這個秘密嗎?」

提起這個,曹操又頭疼了︰「我爹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要讓他知道自己生兒育女,還不得氣死啊!也解釋不清幾個孩子的來歷。」

「我倒是不懷疑幾個兄弟,他們都是阿瞞的孩子,像極了你,」至于他們是怎麼來的,如果不是阿瞞自己生的,那就是他臨死前听到的那神秘聲音來為他生的。

曹宏笑了,有心再探究詢問,想想還是不要操之過急,無論是復活還是女裝,都是曹操最大的秘密,即便現在問,他也不一定會全部告訴他。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前,曹宏有的是溫水煮青蛙的耐心。

他想了想,試探著問道︰「阿瞞該不會至今沒有踫過女人吧?你……」

他眼神微妙了起來,視線飄過曹操的某個地方,糾結著一時說不出懷疑的話來,唯恐傷了曹操的自尊心︰你該不會不行吧?

曹操噎了下,解釋道︰「先生們說我還小,現在這年紀,正是精于事業,勤于武道的年紀。」

他怎麼可能不行,他很行!就是練了冰心心法,心如止水到沒有欲、念沖動了而已,等他的修煉圓滿就不會受到心法影響了。

曹操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心如止水是好事,讓他不會因為感情用事頭腦沖動做錯事情。

兩人一聊聊到天都黑了,用了晚膳又同踏而眠,因為唯恐自己睡相差將曹宏給踹下床,曹操像抱女圭女圭似的抱著曹宏睡了一夜,小孩子睡在他臂彎里,他總不會再亂蹬踢到人了。

次日,曹操召集附近的親兵,親自前往陳留,從曹宏指引的方向找到了那座倒置的山,有了糧草、輜重、兵器與藏書,心里頭的底氣更加足了。

為了盡早恢復朝堂秩序,曹操派人從各地流落在外受苦受難的朝臣們接至許昌,在三公九卿之上都安排上了人,自己則兼任三公之一的司空。

終于,許昌朝堂在一片緊張的籌備中恢復了朝會。

朝會前,曹操來到新建造起來的宮廷拜見帝王劉協,他毫無心理負擔地跪拜帝王,神色與舉動間沒有一絲一毫的怠慢與輕視。

小皇帝劉協,長得並不是那麼像曹宏,反而像他的生母王美人。

王美人是楚楚可憐款兒的,劉協小鹿斑比似的怯生生眼神也不逞多讓,他似乎很懼怕曹操,神色間有著瑟縮與畏懼。

整個宮廷內部的宮人與侍衛們,大部分都是曹操的人,其余則畏懼他的威嚴,對他言听計從。

曹操詢問眾人︰「龍袍與冠冕都準備好了嗎?」

宮人全都听從他的指令,就連小皇帝,都乖乖地穿上他安排的服侍。

曹操見此,不由皺了皺眉,他淡淡道︰「陛下,您是帝王,而臣是臣子,臣不會害您,也請您不要懼怕,在朝會上也別露了怯意。」

就算是個傀儡,也要有傀儡的樣子吧?這小慫包的可憐樣,一點都不像是劉宏的崽。

想到劉宏那句「不過是玩物的兒子」,曹操又頭疼了。

劉協以前就不是個皇帝的料,那是被當成小王爺來養的。是他那兄長被害死以後,才作為傀儡被董卓扶持上位,那時候他才多大?

這怕是大漢至今最慘的帝王了,沒能享受到一絲一毫權力,反而擔驚受怕,被各路人馬挾持,沒有受到真正的帝王教育,小可憐就是這樣的。

曹操話音剛落,劉協要哭不哭地憋在那兒,半個悶屁都不敢放。

宮人們提醒道︰「曹司空,吉時快到了。」

曹操看了一眼有些拿不出手的劉協,只能無奈趕鴨子上架了,他還要去引領百官拜見帝王,沒空在這里多停留。

一切安排就緒,就連開啟朝堂所需要的祭祀物品都已經準備妥當,曹操走到朝臣們的最前後,率領眾臣跪迎帝王上高台完成祭祀,而劉協站在最高處,俯瞰那些低眉順目拜見自己的人,心里想了什麼又不得而知了。

祭祀以後,就是正經的朝會,整個過程中帝王都不發一言,一切只需要曹操點頭,政令就會傳達下去,整個朝會幾乎成了曹操的一言堂。

傍晚回到家中,曹操直奔曹宏所在,將積累了一肚子的牢騷說給他听。

曹操︰「我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曹宏︰「什麼不行?」

「朝會上怎麼可能是我的一言堂呢?你還記得當初的大將軍竇武嗎?所謂的一言堂,不過是政敵們畏懼竇武的一時強盛,隱藏起了自身不滿罷了,一旦等他們找到機會,那些藏在暗處的人就會站出來將他給拉下馬。」

曹宏詫異道︰「你記錯了吧?竇武當初是我指揮宦官們去蟄伏的,最終將他所打敗,這與你現在的情況不同。」

「我說的就是你隱藏起了自己,」曹操無奈道︰「阿宏以為,當今陛下自幼年期經歷了那麼多事,遭受了那麼多苦,會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嗎?我不相信你的子嗣會是瑟縮認慫的懦夫。」

曹操疑心一起,越看劉協越覺得他是在演戲。

曹宏噗一聲笑了︰「無論是真的軟弱,還是假的,現在形勢強在哪里,只要你夠強大,他可以軟弱一輩子。」

「朝堂之上擁護陛下的人也有不少,他們不跳出來正面與我唱反調,我反而要憂心日後有人暗地里捅刀子。阿宏,你說我以後會不會像竇武那樣……」

「你想多了,劉協身邊可沒有宦官可以供他使喚,」曹宏斬釘截鐵道︰「況且竇武是從外來,到達洛陽,他在洛陽根基本就不深,而你,這里可是你的兗州!我不相信阿瞞會懼怕那些威脅。」

曹操堅定道︰「我覺得劉協在演戲。」

曹宏無所謂道︰「那你也陪著演唄,看誰演得過誰。」

曹操︰……

這還是親爹嗎?這劉協還真是爹不疼娘不在的小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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