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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學里發生變故,父親是有所預料的,曹瞞帶著滿肚子的憤怒與不解,回家就去要去問曹嵩這事。

曹嵩忙到了半夜才歸來,帶著一身疲倦回到屋子里,洗漱都沒弄倒頭就想睡,待他靠近床鋪,就見其上鼓起一個包,自家那不省心的小子眉頭皺著,小嘴抿成一條線,兩只爪子抱住他的被子在那兒熟睡。

曹嵩愣了下,放松了肩膀,唇邊流出一絲無奈的嘆息。他雙手在床邊猶豫片刻,放棄了去繼妻院里睡一覺的想法,去扯曹瞞的被子。

「被子蓋好,別惹了風寒,到時候流鼻涕咳嗽有你受的,」曹嵩一陣輕輕地叨叨。

曹瞞稀里糊涂地咕噥幾句,昏昏沉沉的腦海中驟然劃過一絲靈光,驚地他從睡意中起來,大喊︰「爹?!」

「做什麼?」曹嵩擰眉,指責他橫如螃蟹的睡姿︰「你看看你睡成了什麼樣,小豬都比你睡得挺實!」

曹瞞一揉眼,蹭地坐了起來,抱住了曹嵩腰,扯開嗓子就嚎︰「爹你可算是回來了,今天太學出大事,好多先生都被抓了!」

曹嵩僵硬著表情,沉默片刻,倒是沒推開他,他的手懸在空中片刻,落在了曹瞞的後背,低沉著說道︰「那些事都與你無關,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別多管。」

又是這一句小孩子別多管!

曹瞞氣紅了臉︰「我已經長大了,明白事理了,爹你不能一直把我當做孩子來蒙騙!」

曹瞞是曹家的獨苗苗,是曹嵩看得比命還重的寶貝疙瘩,他語重心長說道︰「你若明事理了,看到我的反應,就該知道這不是你能問的事,你若打定主意要問個清楚明白,只會讓我為難。」

言語上的陷阱,曹瞞哪里玩得過他爹,被他一句話堵在了嗓子眼,小獸炸著毛,眼楮瞪地老圓,一時竟想不出反駁的話語來。

他可擔心了,滿腦子都是太學以後還能正常上課嗎?被抓走的先生還能活命嗎?父親他……是不是也陷入了危險之中?

「五侯宦官是誰?他們都是閹人嗎?是他們力主抓走做官的先生,為什麼?難道是先生們阻礙到了他們,宦官是距離皇帝最近的人,雖然是伺候的奴婢,卻最能夠影響到皇帝,所以皇帝也受到了影響……」

曹瞞什麼都不知道,只能根據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語來推測這一次大變故為何而發生,饒是如此,也已經將曹嵩嚇地夠嗆。

「閉嘴!慎言!」曹嵩厲聲呵斥,一臉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震驚表情。

曹瞞搖頭晃腦,雙手插腰,為了讓自己顯得更加有氣勢,他站在了床板上。

這只小獸齜牙咧嘴,舉著自己那毫無威懾力的軟女敕爪子,對曹嵩嗷嗚嗷嗚地咆哮,借此以發泄自己的不滿,說出充滿女乃聲女乃氣的威脅。

「我懂的比你都多,是祖父親自教的我,宦官是做什麼的,皇帝想要做什麼,文人們有什麼樣的追求,全部都印在我的腦子里,小的時候似懂非懂,現在回憶起來,這些都是祖父留給我最珍貴的經驗!」

曹嵩從兒子據理力爭的模樣中竟看到了曹騰的影子,那是一只令人畏懼的雄獅,他畏懼了一輩子,听話了一輩子,孝順了一輩子的那個人是多麼可怕的存在,曹嵩比誰都清楚。

他又眨了眨眼,雄獅影子散去,入眼的是虛張聲勢的女乃女圭女圭,憋著他肉嘟嘟的小臉,清脆嘹亮地對他叫囂︰「爹你讀了那麼多聖賢書,一定知道小兒犯錯是因為父親沒教好的道理,你要是再把我當作小女圭女圭,讓我蒙在谷里,我這個沒輕沒重的小兒,萬一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闖下更大的禍……」

曹嵩扯開嘴冷笑,單手拎起了曹瞞,扒下他外褲,揚起巴掌就落下,毫不含糊,邊揍邊冷漠無情地說道︰「那麼我就先打斷你的狗腿,揍爛你的**,把你關在家里,看你怎麼去闖下更大的禍!」

父子兩人的對話以曹瞞慘敗告終,不僅沒得到想要知道的消息,還平白挨了一頓打!

曹瞞委屈,一連幾天都嘔氣,沒有多與曹嵩說過一句話。

曹嵩也沒空管他,工作上的事令他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夜宿在外頭,一連幾日,父子二人都未曾好好見上一面,說上一兩句話。

之後的一段時間,太學缺失了先生,沒能好好上課,何j忙碌不斷,又要上朝,又要聯系同僚,還要抽空來太學看看學生們的情況,待他見到這一只只完好無損的小鳥安靜地坐在課堂之中自習,欣慰地眼眶都紅了。

何j執起了竹簡,帶傷為他們上了最後一趟課,他顫抖著左手,翻開了那一卷《孟子》。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曹瞞側耳傾听,听出了先生說話中的哽咽,心中沒來由地一陣發酸,他抬頭去看何j的表情,只看到他含淚的眼,帶憂的面容。

何j告誡學生︰「無論遭遇了什麼樣的事情,千萬不要停下你們學習的腳步,你們是大漢的未來,是希望,若你們這一代毀了,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就都成了罪人。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希望你們能夠牢記今日的授課,記住我這位並不稱職的先生對你們的告戒,如此,也不枉我今日來此。」

學生們就像是受驚的小鳥,驚疑不定地看著何j,他們眼底有驚慌失措,也有對于未知的恐懼。

何j不想嚇唬他們,可前來抓捕他的官兵已經到了,他听到了鎖鏈踫撞的聲響,听到了行色匆匆的腳步聲,輕輕閉上了眼楮。

不詳的預感在曹瞞心中蔓延,他站了起來,去拉何j︰「何先生為什麼要這麼說?!」

率領官兵的長官推開了教室的大門,曹瞞嚇得轉頭,听迎面來的配鞭長官冷冷說道︰「黨人何j,勾結犯人,行叛逆之罪,陛下下令將你一同關押。」

這些官兵們視人命如草芥,若是有人敢反抗,那是一並抓了了事。

曹瞞不可置信叫道︰「為什麼連何先生都要抓?!」

何j拉住了曹瞞,將這沖動要上前去理論的小子丟給了袁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還請閻侍衛長莫要傷著學生,我跟你們走。」

袁術死死拉著曹瞞,在他耳邊悄聲道︰「你冷靜一點,太學大學部已經被抓走兩個學生了,你也想一起被抓走嗎?」

「可他們污蔑好人,亂抓先生!」

那侍衛長冰冷的視線將眾人的腳步定在當場,學生們被他以這樣的視線盯著,幾乎能感受到如有實質的殺氣,一個個心頭一陣顫栗,不敢與之對視。

也唯有曹瞞,盡管手腳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腳心往頭上竄去,就連牙齒都打起了哆嗦,這頭初生牛犢仍然盯著虎目迎難而上,倔強地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侍衛長譏諷般地反問道︰「為什麼?陛下有令,我也不過公事公辦,怪只怪何議郎做了不該做的事,說了不該說的話!」

這侍衛長有個壞習慣,喜歡以鞭子鞭打罪犯,在他看來,何j已經板上釘釘的罪人,他揮起鞭子催促起人從來都不帶猶豫的。

眼看又要有一鞭子落在尊敬的先生身上,距離最近的曹瞞氣紅了眼,運起內力便抓住了那直直揮過來的鞭子。

侍衛長力氣大,雖有內力防身,他的手心依然滲出了血液。

曹瞞就這麼抓住了鞭子與侍衛長僵持著,別看他年歲小個子小,思路卻特別清晰,他厲聲質問︰「秉公執法抓人乃是你們的工作,這一點毋庸置疑。可未判先上刑又是什麼意思?在場師生都看在眼里,你這是擅自作主,濫用職權以全一己私欲!」

侍衛長拉扯之下,發現竟不能扯回自己鞭子,而原先懼怕他的學生們紛紛被煽動地義憤填膺,袁術不嫌事大,還嚷嚷要回去告訴父親有人濫用職權動用私刑。這話從公主的兒子嘴里說出來,可不正是要立挺曹瞞的意思。

侍衛長听到學生們抬出袁術的家室,心中一驚,惱羞成怒對曹瞞喝道︰「臭小鬼,快松開!其他人還看著做什麼,把他一塊抓走!」

其余侍衛們有些猶豫,若說大學生還有來自其他地方的清流勢力,小學部這邊的孩子,可全都是當朝高官家的孩子,萬一抓了不該抓的人,他們這些做人鷹犬的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閻隊長,抓之前先問問這是誰家的孩子吧?」

侍衛長聲音尖銳,挺直腰桿︰「笑話!我抓捕嫌疑犯人向來不管出身不畏強權,甭管是誰家的,抓了就是了,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何j著急萬分,扭動之下又難以掙月兌拴著他的鎖鏈,只能焦急喊道︰「不要傷著學生,他們都還是孩子啊!」

這一隊人要抓捕何j,耽誤了半天沒有完成任務,很快便引來了更多的侍衛,從衣著打扮來看,甚至有禁衛軍在其中執行任務!

「閻侍衛怎麼還沒好?耽誤了時辰,陛下若是詰問起來,你我都不好交代,」教室外走來了率領這些禁衛軍的總長官,這聲音怎麼那麼眼熟呢?

閻侍衛誠惶誠恐,慌忙解釋道︰「曹校尉,有小學生阻攔我等抓捕黨人,是否同樣視為黨人,一並帶走?」

他感覺到手中的鞭子一松,頓時失去了平衡,往後一大步才免于跌倒在地,當即罵罵咧咧低喝了一聲︰「這小雜種!」

被他所問的曹嵩看到此景,瞬間冷下了臉,他視線落在曹瞞通紅的手心上,眼眶瞬間就紅了。

曹嵩越是震怒,表情越發冷酷,他意味深長的目光瞥過閻侍衛,看得他背脊發涼,沒明白哪里得罪了長官。

「曹校尉?」

曹嵩指著曹瞞,狠狠道︰「把他給我帶走,一並抓了關監獄里,我親自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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