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哪個妃子敢這麼說, 裴乾听了簡直震驚, 尤其馮念完全沒在害怕, 看起來就是一副美滋滋的表情。
「朕真沒想到,貴妃你竟是這樣的貴妃!」
「都說了只是舉個例子。」
「舉例也不行!朕難道不是美男子嗎?朕就在你跟前你還惦記別人, 一兩個不夠還要十個八個!你這女人、你真是……」
馮念才不怕這紙老虎咧,她從手邊小碟子里撿了顆琥珀核桃, 一邊吃,一邊問他︰「真是什麼?皇上大聲點兒說, 讓您天上的岳父母也听個清楚, 沒準今晚再給您拖個夢呢。」
裴乾一听這話, 反應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毛哧溜就炸開了。
炸完他痛心疾首道︰「你變了, 你都沒以前溫柔了!」
「還要臣妾怎麼溫柔?是您不做人了跑來我長禧宮里胡說八道, 難不成還要臣妾安慰您?當皇上太苦了,要伺候全後宮的女人太苦了……您是想听這話?您想听,臣妾說不出呀。」
裴乾恍然大悟,貴妃這是在吃醋?
想通這個關節之後,他高興了點, 又坐回去伸手將人攬入懷中,嘿嘿笑道︰「心肝你別胡思亂想嘛。全後宮所有人里面, 你在朕心里排第一。你是天上仙女下凡, 與她們計較有**份。」
馮念拿胳膊擠他︰「剛還凶我,現在改口也晚了,你走開!」
裴乾又四下看了一眼, 確定清場完畢了房里沒人,才放下姿態認起錯。
「是朕不好,沒考慮到愛妃獨守空閨的心情……」
這句就把群里笑死了。
楊玉環︰「獨、獨守空閨?」
妲己︰「真沒見過這麼會說話的皇帝哈哈哈哈。」
陳圓圓︰「有一說一,男人們哪怕真做錯了又有幾個會同女人低頭?這麼看狗東西還可以了。」
東哥︰「主動認錯是挺好……但他說這個話真不是火上澆油?」
群里吐槽瘋了,可是裴乾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他接著說︰「朕不肯在愛妃這里留宿還不是怕把持不住嗎?都是為了你月復中的孩兒,就忍忍吧。等後面生出來了,坐完月子朕會好好補償你的。」
馮念全程面無表情,听完把人打出去了。
「你走!趕緊走!沒事少來!」
「說的都什麼混賬話,誠心想氣死我吧!」
裴乾讓她推了個踉蹌,還想說說這女人,房門砰的一聲在面前合攏了。這一刻,庭院里的所有奴才都把目光落在皇帝身上,裴乾感覺到了,一板臉一回頭。
太監宮女們你看天我看地,都假裝成沒事人。
別人可以裝傻,馮念跟前幾個近侍不行。
陳嬤嬤此時已卑微到塵埃里,她低垂著頭小心翼翼說︰「興許是懷著身孕的關系,娘娘近來情緒不太穩定,皇上千萬不要計較。」
寶黛瑞珠都在點頭——
「是啊,懷上就是這樣。」
「女人懷孕可不容易了,請皇上多多包容。」
剛說到這兒,摔上的房門又從里面拉開了,馮念從門縫里探出個頭︰「都閉嘴,本宮還用你們求情?」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裴乾隱約感到不太舒服,生怕自己把貴妃氣著了,也顧不得皇帝的臉面尊嚴,放低身段說︰「不是貴妃的錯,是朕沒把話說對,總之你們好好伺候著。」
裴乾穿上披風,帶著人走出去了,出去以後也沒著急撤退,還站了會兒,然後給李忠順發了個秘密任務,讓他私下問問長禧宮的吉祥,貴妃平時愛說些誰?她關注的人里面有沒有什麼才子將軍的。
李忠順︰???
「奴才想斗膽問一句……」
「你別問了,總之讓他注意一下貴妃提到誰多,隨時通報給朕。」裴乾都想好了,他要把危險掐死在萌芽狀態,只要知道心肝對哪個好感高,就找準機會不經意的給他抹黑幾下。
交代好這事之後,裴乾又在心里對他天上的岳父母訴了一番苦。
心肝哪里都好,就是這脾氣,也忒大了。
他還說呢,也就是朕才會這麼容忍,換個皇帝早就把她送進冷宮了……當然朕絕對沒有過這種想法!朕對貴妃的心意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他在心里念完這句,本來出得好好的太陽都讓雲層遮了。
好在裴乾臉皮厚,他沒有被拆台的尷尬,又接著在心里說︰岳父母大人也別只是給朕托夢,說說貴妃,讓她少生氣。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老生氣對月復中孩兒不好,還會拖著朕一起遭罪。就說今天,朕太無辜太冤枉了。
裴乾懇請岳父母一定幫他把這事辦了,他願意供一桌子好菜作為答謝。當然,岳父母大人最好是再拖個夢來將尊號說一說,他立刻安排塑像建廟。
想也知道馮念不可能把托夢的次數浪費在這兒。
退一步說,就算她想安排,這晚裴乾又沒歇在長禧宮,那技能根本甩不出去。
結果可想而知,天上的岳父母並沒搭理地上的戲精皇帝。
雖然稍稍有些遺憾,裴乾還是接受了這種事。畢竟是天上大仙,沒要緊事哪能隨隨便便回應他呢?
停朝休息這幾天,裴乾總在懷念天天有事忙的時候,倒沒讓他等很久,短暫的年假就結束了。皇帝以及大臣們都在為新的一年擬定計劃安排,京中商戶從正月初五就忙起來,開門迎了財神,之後全在為十日後的上元燈會做準備。
京里的燈會從來都很熱鬧,甚至有人為觀燈遠道而來。
看跟前伺候的一臉羨慕,馮念說她看過。
「娘娘竟然看過?是跟族里兄弟出去的嗎?」
馮念搖頭︰「不是哦,我跟康王府的人一起去看的……才是三年前的事,現在上元燈會還在辦,康王府卻沒了。」
因為說到這個,馮念順勢回憶了下,京里的燈會辦得確實很好,一般來說天黑了就少有人出門,唯獨節日,尤其是七夕啊上元啊,天黑了才要開始熱鬧。平時你覺得黑燈瞎火的,到那天完全不會,整條長街上掛滿了全是花燈,有猜燈謎對對子的活動,還有吹糖人烙糖餅煮餛飩煮元宵的,雜耍藝人也會選在這種日子出來,出來看熱鬧的少爺小姐很多,搞幾個新鮮花樣弄得好能得不少賞錢……
想起這些,馮念不自覺笑出來。
看到她這表情,太監吉祥一個激靈,猶豫之下,還是決定把這事報給大總管。
之前大總管特地找到他,說有個十分重要的秘密任務要交給他,讓他平常注意一下,貴妃娘娘有提到哪些將軍才子,只要娘娘有好感的,都報上來。
正月初十這天,裴乾怎麼看都感覺李忠順不對︰「有話就說,憋著作甚?」
「前些天皇上吩咐奴才,讓奴才多家注意貴妃娘娘……」
听到這兒,裴乾連文書都不看了,轉頭看向他,問︰「有發現了?貴妃提到誰?」
「吉祥說,娘娘提起她三年前同康王府的一起去看上元燈會,很懷念的樣子。」
康王府的?
哦,是裴晃一家。
那家人里有個飽受裴乾敵視的男人,沒錯,就是前康王世子裴澤。他上次還因為氣不過安排宮廷侍衛去套麻袋揍了人家。
裴乾想了想,不對啊,套麻袋的建議還是貴妃出的,貴妃都舍得下這種黑手怎麼會懷念他呢?
還是想起當年逛燈會,順便想起他了?
就算是這樣,也不行!
裴乾是個不僅雙標並且霸道的皇帝。他自己一籮筐妃子,想睡就睡,卻看不得貴妃想別人。為把那王八犢子徹底從貴妃心里抹除,裴乾當機立斷,決定帶人微服出宮上燈市看一看,心說看過以後她再想起來總不會記得裴澤那龜孫兒。
裴乾決定的時候沒跟別人說,直到他去馮念那頭獻殷勤,李忠順才知道。
李忠順的意思是,就算百姓不認得,貴族家的很多見過皇上,出去被認出來的話可能引發混亂。
裴乾還在琢磨,馮念就說︰「這還不簡單嗎?咱們戴上面具啊。臣妾之前去看到燈市上有賣木制漆繪面具的,不少人買。」
「戴面具確實是個辦法,可娘娘懷著龍嗣,萬一磕著踫著又該如何是好?」
馮念心說本宮開著保胎光環,這胎穩當得很,能給踫掉?再說燈市雖然熱鬧,還沒到人擠人的地步。
這話當然沒明說出來,她道︰「本宮懷著皇上的崽,皇上都不著急,你個太監急什麼?」
裴乾點了點頭︰「就是,朕的貴妃用你擔心?你挑二三十個身手好的,安排他們便裝混進人群里去。」
裴乾想得明白得很,他皇帝當得如此之好,就算出去給人認出來老百姓也是跪下磕頭喊萬歲。再說他跟貴妃一起出門,天上的岳父母能不盯著?有岳父母在能出什麼事呢?
必須得說,他這麼自信是有道理的。
從先皇到他,梁國最近兩代皇帝把國家治理得不錯,百姓不說多富裕,多數人生活挺過得去,他登基以來也推行了一些惠民政策,在民間聲望頗高。
雖然沒遇到李忠順擔心的行刺**,意外還是有。
也可能不叫意外……
她出于好奇,也有護人設以及大過節送分的意思,總之在戴著面具的情況下,給自己掛上了c位光環,想看看面具遮臉的情況下這光環怎麼發揮作用。
禍水群出產的光環質量當然很有保障,就算她跟裴乾一起戴著面具,走在鬧市上所有人第一反應看向的還是她。
她露出來的手指尖都美,步態也非常優雅,看脖子以下妥妥是矜貴人啊,脖子以上卻戴了個丑死人的木頭面具……
面具上眼楮的位置挖了兩個圓圓的孔,她一雙眼從孔中露出來。
那對比之強烈……面具有多丑,雙眼就有多美。不小心對上眼神的腦子都直接空掉,然後啪嘰撞上前面的人。
連續撞了好幾個之後,在旁邊茶樓上俯瞰燈市的有人注意到了。
幾個都是京里響當當的二世祖,打算去看看面具底下是咋樣的美人。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