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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禿子老板表示即便手指頭斷了, 另一只手也不能放棄訓練, 周樹半夜里不情不願地回了基地。

夏渝州要送他回去,被弟弟無情拒絕。理由是, 二十好幾還要哥哥接送,他樹神丟不起這個人。于是, 就那麼翹著蘭花指開跑車, 消失在寂寞的黑夜里。

瞧他這副德行, 夏渝州很是不放心,給司君發了條消息︰

【周小樹回基地了,以他的尿性估計忍不住他翹著蘭花指用鼠標, 會不會影響骨頭恢復啊?】

眾所周知, 人在等戀人回復的時候, 時間是按秒計的。于是夏渝州發過去之後, 就盯著屏幕翹二郎腿晃腳丫等。一秒,兩秒, 三秒……足足等了十八秒, 沒有等來一個字,甚至連個「正在輸入」都沒有。

【司醫生,無助的病人家屬需要您的回復。】

【?】

【在線扣1,退訂扣2】

【紅包︰掛號費1元】

【司君君】

【司小君】

【君君哥~~~】

司君查房回來看到消息,一條一條仔細看完,收下紅包,回復道︰【疼了他自己會停下。】

【呦呦呦,我說了半天不理我, 叫你君君哥就秒回。】

司君盯著這句酸話瞧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夏渝州在計較什麼,白天謝茵茵叫了他一聲「君君哥」,被這人給听到了。在醫院里沒提過,還以為夏渝州並不在意。

認真打下一行解釋,告訴他自己剛才在查房,謝茵茵那是小時候的稱謂,因為長大後沒有見過面所以沒有改稱呼雲雲。打下最後一個句號,手指放在發送鍵上方,想想,又逐字刪掉,換了句跟夏渝州風格統一的回復。

【司君︰並沒有,我只是來領紅包,順道理你一下。】

「嘿?」夏渝州放下腳坐直了,打字來不及直接發了語音過去,「小子,你很囂張啊。昨天晚上還拉著人家不讓走出你的房間,今天就得付費才陪聊呀。果然古話說的沒錯,男人吃到嘴里就不珍惜啦。」

拉開辦公室對著走廊的百葉窗,能看到斜對面的病房。謝老板就睡在病房外走廊的加床上,悄無聲息,如同盤臥在洞口守護珍寶的巨龍。查房結束,沒有人走動,走廊的聲控燈自動熄滅,萬籟俱寂。

司君把听筒湊到耳邊,反復听了兩遍。青年的聲音偏清亮,像是清晨隨著陽光劈開濃霧的涼風,帶著一點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軟糯尾音,瞬間驅散了醫院深夜里的沉郁。

司君回了段語音過去,盯著屏幕看,看對方「正在輸入」半晌也沒有發過來,就又把前面那句听了一遍。

夏渝州的輸入框里,是一堆沒有發出去的亂碼。听了司君語音的人,正抱著手機在床上打滾。滾一圈,重新听一次。低沉穩重的聲音,用平日從沒用過的語氣,慢悠悠地說︰「珍惜的呀。」認真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

「嗷!」夏渝州听完,又連續翻滾了三圈。這個人,怎麼突然賣萌,太過分了!

平時當爹當多了,男朋友突然這麼可愛,就忍不住爹了起來,什麼生氣吃醋都忘了︰「自己在醫院值班冷不冷呀?不要趴桌上睡,困了記得蓋毯子。」

司君認真回了個「好的」,乖得不得了。

「乖,我明天早上去接你下班。」夏渝州被迷暈了,張口就把明天的驚喜給說了出來。

司君著實愣了一下,小時候也羨慕過別的小朋友有人接,而他從來沒有。直到上了大學,認識了夏渝州,才知道有人來接會讓一整天都充滿期待。他消失的五年里,這份期待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白天黑夜,上班下班,不過是在死水里無聲游動,平靜無波。

濃稠的夜,因為這一句話泛起漣漪,照進了清亮的月光。枯燥寂寞的夜班,忽然就有了清晰可見的終點。

發完這句,夏渝州頓覺失策,自己跟自己生了會兒氣,扔開手機睡覺。

話說出口,就不能賴床失約。第二天一大早,夏渝州就從床上蹦起來,飛奔進浴室洗澡。

陳默小朋友睡眼惺忪地出來洗漱,就瞧見了一只對著鏡子挑衣服弄發型的爸爸,嘴角一抽。雖然以他天才的分辨力,能清晰地分辨出來每件衣服上圖案的不同,但總的來說,都是藍色連帽衫,有必要挑嗎?當然這話他沒敢說出來,只默默觀察。戀愛中的人類總是月兌離常規的,戀愛中的血族也是一樣。

「嘖,」夏渝州穿好衣服,用發蠟在腦袋上抓一把,左看右看忍不住嘆氣,「真是太帥了,當年我要是會抓發型,校草第二名肯定是我!」

兒子︰「……您說得對。」

沒有拉風的跑車,老父親只能騎電驢送孩子上學。先去泡芙店里買了泡芙,遞給兒子一個,讓他就著血瓶當早餐。

陳默皺眉看著手里滿是女乃油的泡芙︰「這娘兮兮甜膩膩的。」試探著咬一口,咂咂嘴。

等夏渝州結完賬轉過頭來,這孩子已經把泡芙吃完了,並盯上了他手里提著的︰「吃一個得了,這東西太甜,你正換牙吃多了不好。而且血族對脂肪的代謝比較慢,吃多了胖,變成胖血族丟祖宗的臉。」

兒子撇嘴,沒听說過血族不許長胖這種規矩︰「說起來,我發現先祖手札里每隔幾頁就會夸贊自己的美貌,先祖真的很美嗎?」也不知道家里有沒有先祖畫像。

夏渝州把泡芙掛在車把上,回想了一下夢中的白衣人,雖然沒有看到過正臉,單看身姿輪廓︰「應該挺美的,要不美,誰有那麼厚的臉皮天天夸自己。」

「……」兒子默默看他,不敢說話。

把兒子送去學校,夏渝州提著泡芙進了住院部。

早晨的抽血檢查已經過去,病房里很安靜,謝老板和司君都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夏渝州左等右等不見人,只得進了病房,把泡芙遞給謝茵茵︰「你爸爸托我買的。」

謝茵茵袖子卷著,胳膊彎里貼了個帶棉團的醫用膠布,應該是剛抽完血。看到泡芙眼楮都放光了,放下手中花里胡哨的小說一把接過來︰「謝謝,謝謝!這是我最喜歡吃的那家!」

小女生臉上的嬰兒肥還沒消,眼楮又特別大,看起來像漫畫里的美少女。雙手捧著泡芙,用力嗅了嗅,嗷嗚咬一大口,像小倉鼠一樣嚼嚼嚼,瞧著怪可愛的。

夏渝州伸手幫她拿過快要掉地上的書,粉色封面,畫著筆觸粗糙的漫畫男女,以及奼紫嫣紅的玫瑰花,用繁復的花體字寫著——古堡絕戀︰甜心別想逃。

青春期少女喜歡的小說,夏渝州這位成年男子注定欣賞不來,默默合上放到一邊︰「你慢慢吃,我去找司君了,等你爸爸回來告訴他一聲。」

「小哥哥,你是君君哥的朋友嗎?」謝茵茵舌忝掉嘴角的女乃油,大眼楮里寫滿了好奇。

夏渝州挑眉,又轉回頭來,笑問︰「算是吧,你要打听他的近況嗎?」

小女生打听男孩子的近況,多半是有什麼想法的,最關心的問題莫過于對方有沒有女朋友。

「不敢不敢,我不配!」謝茵茵看傻不傻,竟然听出了潛台詞,三兩口吃完泡芙,雙手交疊握拳在胸前,「我從小就覺得,小君哥他,是個住在古堡里受了詛咒的小王子,不會哭也不會笑,像罩在玻璃罩子里的白玫瑰。我這樣的凡俗人,是沒有資格踫觸的!」

夏渝州︰「……文采不錯。」

「你在做什麼?」被詛咒的小王子,突然在背後說話了,聲音冷冰冰的,听起來不大高興。

夏渝州呲牙轉頭,瞬間蹦到司君面前,歪頭看他︰「來接你下班呀!」

熬了一夜的司醫生,不見絲毫疲憊。從頭到腳,清爽整潔,連個胡茬都沒有,散發著洗發水的淡淡香味,整個人都在發光。

夏渝州越看越喜歡,忍不住上手模他的臉。

司君捉住那只亂動的手,輕輕捏了捏指節,想擺個凶的表情,卻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揚︰「吃飯了嗎?」

「沒呢,等著你一起吃,」夏渝州被捏得癢癢。

「那,回家,我給你做早餐。」司君拉著他的手往外走。

夏渝州歡呼一聲,撲過去掛到司君身上,讓他拖著自己走。

「別鬧,下來。」

「哎呀,我騎了一路車,累癱了,讓我掛一會兒。」

「……」

謝茵茵目瞪口呆地看了半晌,直到兩人消失才回過神來,雙手捧住自己肉乎乎的臉︰「啊,白玫瑰也有盛開的時候呀!」

「說什麼呢?」謝老板提著早餐回來。

謝茵茵拿書本遮住嘴巴,輕咳︰「呃,我是說,君君哥跟那個小夏哥關系似乎特別好。」

「……唔,」謝老板沒法跟年幼的女兒解釋那倆人的關系,憋了半天,只含糊地應了一聲,末了忍不住嘆氣,「你哥哥要是活著,也像他們那麼大了。」

謝瑩瑩皺眉,沉默半晌,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最後一個泡芙遞給爸爸。

謝老板笑笑︰「爸爸不愛吃甜的,你吃吧。」

司君這夜班上得毫無負擔,回到公寓依舊精神抖擻,挽起袖子煎蛋。

夏渝州趴在餐台上,就著領主大人的帥氣背影,慢吞吞地喝早餐血。

「我給殘鏡修復那邊加錢了,明天就能完成,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取吧。」司君把煎好的太陽蛋放到夏渝州面前,轉身繼續煎下一個。

「這麼著急干什麼?」夏渝州咬了一口煎蛋,不明所以,「雖然想盡快繁衍後代,但也不急在這幾天呀,花那冤枉錢。」

司君頓了一會兒,等聞到了輕微的焦糊味,才關火︰「下個月是圓月舞會,古家少主可能會提前離開燕京。」

「圓月舞會?那是什麼?」又是土包子渝州沒听過的名詞。

「圓月舞會是幾個家族共同的聚會,每年一次,今年在含山氏舉辦。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司君端著煎蛋過來,跟他坐在一起,「那些傷害你的人,隱藏在血族中,你出現了,他們必然會露出馬腳……舅舅是這個意思。」

最後,仿佛是怕夏渝州不好意思去,又加上的解釋。

邀請夏渝州去圓月舞會,是含山氏族長——司君他舅舅,不是司君臨時起意。

夏渝州瞪大了眼楮︰「所以,計劃就是,拿我當誘餌?」

「我會保護好你的,到了那邊,一步都不要跟我分開。」司君說完,目光從煎蛋往上挪,偷偷瞄夏渝州,怕他不高興。

夏渝州果然皺起了眉頭。

司君小聲解釋︰「我不是看輕你的能力,只是你對那邊不熟悉,待在一起我才能安心……」

「我不是擔心這個,」夏渝州撓頭,「這第一次去你家,就跟你睡一起,你舅舅會不會覺得我輕浮啊?」

司君︰「……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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