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沒有嚴厲的指責也沒有大聲的質問。更沒有因為恐懼而發出悲鳴。
明明是極輕的聲音, 卻好像在腦海中無限的擴大,一聲接一聲,重重疊疊的回響著︰
「你再害怕什麼呢?」
害怕?
我怎麼可能害怕?
宇智波斑在心底說道, 不知道是在回答阿緣的問題, 還是再告訴自己。
我沒有做錯,自然也不會害怕。
到是你。
他看著面前被掐住脖子卻仍然平靜, 甚至目光中還帶了些許憐惜的少女, 心里的煩躁卻溢滿出來, 幾乎到了無法忍受的程度。
你在憐惜什麼?我麼?這太可笑了。什麼時候宇智波斑也淪落到需要別人憐惜、需要別人同情的地步了?
明明現在應該害怕的, 是你啊。
因為另一個世界的我麼?別開玩笑了,我跟那個還有泉奈在, 一看就生活在溫柔世界中的家伙可不一樣。就算是同一個人,現在也早就不一樣了。
沒有經歷過這殘酷又可惡的現實, 沒有對人類對忍者失望的人怎麼可能真正看到這個世界的真實?
他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少女, 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到恐懼的影子。
就好像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正確性一樣。
然而就算他收攏了手指,只要再用力一點就能像折斷樹枝一樣輕易折斷她的脖頸,少女的神色仍然沒有變化。
「如果不是害怕的話, 你為什麼猶豫了呢?」
少女的聲音無比清晰,仿佛是直接傳入了腦海當中。
「如果是斑的話,殺死我應該連一秒都用不了吧。」
「你想死,我成全你。」
宇智波斑回過神來, 然而下一秒他就覺得手下一空, 整個人也被一陣猛力沖的飛了出去。這一切發生的太快, 一直到撞破兩道牆停下來,劇烈的疼痛才從身體中蔓延開來。
「斑!」
千手柱間的聲音這才傳入宇智波斑的耳中。
他沉默的站起來,看著正前方的少女, 還有半擋在他身前,正一臉陰沉的看著自己的那個男人——過去他一直覺得他們兩人並不像。
哪怕有著一樣的容貌,卻能讓人一眼就看出是完全不同的人,因此對方才能稍微修飾一下外貌,就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木葉村中而不會懷疑。
——誰會相信那個宇智波族長會這樣溫柔沉靜的待在一個女孩子後面呢?就算覺得長相有相似,他們也不會認為這是同一個人。
但此刻看著對方陰郁又充滿殺氣的臉,他才第一次有了【他們是一樣的】的感覺。
「這麼快就到了,果然是有秘術麼。」
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不以為意的站起來。
「看啊柱間,你走之前還在不停地承諾一定保護這個大小姐的安全,但實際上人家從一開始就有自己的獨門秘術——可她卻從來不告訴你,就算是這樣,你還覺得人與人之間可以坦誠相待,可以相互信任麼?」
說話間,他的眼楮瞬間轉為紅色,復雜的花紋在眼中飛速轉動。
「小心他的眼。」
鬼燈幻月下意識的提醒道。
然而下一秒,自己這邊——莫名出現的那個‘宇智波斑’眼中也出現了同樣的紋路。
接著,整個世界都變了。
從原本破損的房間,變成了一片荒蕪的戰場。
空氣中彌漫著還沒散去的血腥味,仔細去體會,似乎還有些許淡淡的殺意。
這是忍者們再熟悉不過的環境。
而戰場之上一左一右對立的,是兩個有著相同容貌的人。
他們看起來好像只是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彼此,但熟悉宇智波的人都明白,他們此時恐怕正在更深層的意識世界中爆發著激烈的戰斗。
宇智波的戰斗,向來如此。
「怎麼會有兩個宇智波斑?」
無眯著眼質問著千手柱間。
比起之前宇智波斑的質問,現在又出現的一個宇智波斑才是大問題。難道這是木葉一直以來隱藏的殺手 ?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木葉的陰謀?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率先開口解釋的確實原以為跟這些沒有關系的阿緣。「……這個,說來話長。」
「但是你們可以先理解為那個更年輕英俊的是我男朋友,他是陪我來這里的」
「……」
果然,這是木葉的陰……陰……什麼?
等等。
原本在飛速思考如何應對‘木葉陰謀’的大腦突然的頓卡了。
他們是不是听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詞?
男朋友?
鬼燈幻月嚇得揪掉了自己一把胡子。
什麼鬼東西?
宇智波斑?和緣大小姐????
先不說宇智波斑那一臉注孤生的樣子竟然能找到對象……身為忍界修羅的他,到底是怎麼跟這麼一個干干淨淨的大小姐扯到一起的?
阿緣放出的消息太過爆炸性,以至于他們一時都忘了自己先前的警惕。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身處的環境又發生了變化——準確說是兩個宇智波斑身上同時出現了巨大的紫色盔甲。
然後這紫色的盔甲進一步變化,最終形成了頂天立地的紫色巨人•須佐能乎。
事到如今什麼原因已經不重要了,首要目的已經變成了要躲開‘巨人打架’——最好是能寫輪眼的幻術中月兌出。
唯一還能安心看著前面巨人打架的就只有阿緣一個人了,連千手柱間也緊張地找尋退路。
他自己當然不怕,但無論是緣小姐還是身為忍村副手的無和鬼燈幻月出事兒,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宇智波斑戰斗的動靜之大,範圍波之廣,身為老對手的他比誰都清楚。
尤其在宇智波斑x2的情況下。
紫色每一次揮動手臂,都會對周圍的環境帶來巨大的傷害。
「夠了,為什麼你們非要妨礙我不可。」
宇智波斑大聲質問著對面的自己。
「這樣糟糕的世界,你們不會真的以為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改變吧?」
「世界是否能改變我並不清楚。」站在對面的男人皺著眉看著這個世界中,幾乎已經瘋魔的自己。「但這個狀態的你,顯然沒辦法讓世界變得更好。」
看著這個世界的木葉村還有宇智波的情況,他多少能猜到一些這個世界發生的事情——因此他更加清楚,無論這個世界的自己要做什麼,都不會真正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他已經听不進去外面的聲音了。
固執的堅信著自己的信念,無論外面發生了怎樣的事情,又有誰發出了怎樣的聲音,他都沒辦法听入耳中,自然也不會有所觸動,分辨好壞正誤。
確實這個世界的現狀不容樂觀。忍者也好普通人也好,都沒有因為忍村的建立而走向更好的方向。但這也是因為他們沒有找到一個正確的方向,如果知道該如何往正確的方向努力的話,他認為這個世界還是有機會變得更好的。
哪怕只是順著阿緣打下的基礎繼續走下去,也一定會比以前更好。
「我當然可以。」宇智波斑粗暴的開口,「而且這也是唯一一個能夠成功的辦法了。」
「只要我創造一個每個人的願望都能得到滿足的世界,這世界就一定不會再有紛爭了。」
人與人之間的悲劇都出于不信任和願望無法得到滿足。那麼只要每個人的願望都能滿足,人們就不會再感到悲傷,也不會再傷害彼此了。
鬼燈幻月的聲音都變了︰「……真的能有這樣的世界麼?」
無皺緊了眉頭︰「當然不可能。」
「別的不說,如果一個人的願望是讓死去的人活過來,那可能能做到麼?人死不可復生,這是世界上的鐵律。」
有死有生,死去的人前往淨土,或者的人留在世間。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運作的。
就算能夠短暫的把人的靈魂叫回來,那也不是‘活過來’——相反,那是在褻瀆死者的靈魂。
這樣的道理宇智波斑不可能不知道。
為什麼還要這麼說呢?
「難道宇智波得到了六道仙人流傳下來的神器?」
阿緣一口否認,「別說是神器了,就算是神也不行啊。」
有過短暫成神經歷的她比誰都清楚‘願望’是多麼復雜的東西——不過也有更直接的東西。
「實現願望的復雜程度先不討論——就只說人的願望是有重復性的這件事就沒辦法解決。」
「先不說肯定會有人許願成為世界最強或者最富,就只說身邊的,萬一有一百個人許願想這樣那樣一下斑,只有一個斑的話也會吃不消,對吧。」
……???
這什麼虎狼之詞?
阿緣話音還沒落下,就收到了來自三人的震驚視線。
「……怎麼了?這不是很正常麼?」畢竟斑又強又好看,會有這樣那樣想法不是很正常麼?她猜100個還是往少里說的呢。
斑這樣美強的角色放到現實社會,有後援團都不奇怪。
「或者有弱小的忍者幻想自己拳打千手腳踩宇智波,把這些過去自己打不過的忍者全都按在地上摩擦虐待,又或者他想把除了自己家族之外的忍者全都殺掉——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對吧?畢竟是願望嘛。」
想想又不要錢,許願也一樣啊。
但不管怎麼說,現實世界中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實現所有人的——除非是做夢。
夢是自己的世界,在只有自己是核心的世界里實現啥願望都可能。
寫輪眼的幻術世界里,幾人的對話兩個斑當然都能听到。
年輕的斑先是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但緊接著想到這是這個世界自己設想的世界里可能發生的事情,就發出了一聲冷笑看了過去。
「——這就是你想要創造的世界?」
這個世界的斑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除了沒想到這位大小姐會發出這樣的虎狼之詞之外,更因為這個比喻中的當事人正是他自己。
「……」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
然而想象了一下對方話中的場景,他還是覺得後背一涼。
狂熱狀態的大腦也因此而稍稍冷靜了一點。
他可以作為唯一一個無法實現願望,獨自承受孤獨和絕望的人,但卻並不希望自己成為別人願望的一部分。
尤其是這種……這種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