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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第二百五十三章

「姐, 這里看起來很好誒。」

少年雀躍的看著街道的兩邊,雖然比不上那些人來人往的繁華大城,但至少來往的人的神情看起來都很輕松。

見多了為了活命而發愁的愁苦表情, 突然看到這麼一個人們看著都很輕松地環境, 自己也不自覺的覺得松快了許多。屬于這個年紀男孩子的活潑本性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姐,我們先逛一下再去見城主吧。」

他想再四處轉轉。

「這……按照禮節, 我們應該……」

年輕女驅魔師皺著眉頭解開了保護面部用的面罩, 露出了英氣明麗的面孔。

「現在也還早吧?而且你看我們大老遠跑過來, 也灰頭土臉的……」

少年局促的左看右看, 就是沒有看姐姐的臉。

年輕的女驅魔師笑著模了模弟弟的頭︰

「琥珀,你不用緊張的。現在還是只是接觸, 並沒有要你立刻和妖怪作戰的。」

被說破了心中的擔憂,少年也不再偽裝。

「我只是擔心自己做不好……」

「沒關系, 不是還有姐姐在麼。」她笑著安慰道, 接著拉起弟弟的手,「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這麼灰頭土臉的去見城主也不好……就先稍微修整一下吧。」

她也挺久沒有好好在城里走動過了,跟弟弟一起稍微放松一下也不錯。就當是戰斗前的最後準備了。

也不知道會遇到怎樣的妖怪。

這里並不是她們熟悉的範圍, 雖然路過過但從未停留過,因此會有什麼妖怪,老實說她並不清楚。就連信函也是由相熟的人代為轉交的。

但貴族的征召不是他們能拒絕的,哪怕對方並非是舉世聞名的大名, 而只是一個邊緣地區的城主也是一樣。珊瑚只能一邊小心再小心, 一邊安慰自己這次給的報酬十分豐富, 豐富到昨晚這一單,他們到明年之前都可以不接任務的程度。

這到並不是因為他們勢利眼只看報酬行事,只是除妖師也要生活, 再加上他們是高危險的工作,族人大多身上帶傷,還有很多孤兒寡母難以靠勞作養活自己——雖然有跟村子合作,但村子的出產也不是無窮無盡的,他們還是要盡可能多的掙錢掙糧,才能保證族人們不會因為妖怪之外的原因而失去性命。

吃了點東西,又重新整理了衣裝之後,姐弟兩人終于走進了高高佇立在一側的城主府。

同其它地方恨不得到處都站滿人來表現自己的富裕和強盛的城主府不同,這里很安靜,門外站崗的兵卒看著很有精神,也很紀律,並沒有在交頭接耳。他們說明來意之後,就有一個穿著盔甲的兵卒把兩人帶了進去。

進入到城主府里之後,人就更少了。目光所及之處,除了三兩個巡邏的人之外,連一個走動的侍女都沒有。但並不是那種落魄的空曠,相反,這座城主府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好上不少,雖然看得出有不少地方還在修整,但主體十分完整,用的料子也是好料子。

主樓前的空地看起來也十分氣派,明明沒有用石頭卻像是鏡面一樣平整。讓人不禁思考究竟是用了怎樣的手段才能達到現在的效果。

只是氣派歸氣派,怪異也是真的十分怪異。

「兵卒明明說進來之後會有人給帶路,但完全都沒有踫到人啊。」琥珀小心的觀察著這座看起來空蕩蕩的城主府。

他們向上走了兩層,都沒有踫到兵卒說的‘帶路的人’。

「要不還是別繼續走了吧。」

少年拉住姐姐的胳膊,停下了腳步。

再城主府里亂走也是會判罪的吧。除妖師們雖然作者非常厲害的工作,出生入死從妖怪手中保護人類的生命財產安全,但他們就跟另一個世界的忍者類似,明明十分強大,但實際上地位非常低。

同樣做著類似的工作,巫女和僧侶的地位都比他們高很多。如果除妖的行業也有鄙視鏈的話,那這些除妖師毫無疑問的就是最底層的小可憐。

在沒辦法對抗妖怪的普通人那里可能還好一點,但在權貴當中,那真的就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消耗品。

豁出性命完成了工作是應該的,萬一失手,那就是重大過錯,搞不好一起去的人全都要沒命。不管是技術多麼純屬多麼強大的除妖師,不管有沒有好好地把自己的技術傳承下去,貴族讓你三更死,那就不會讓你活到五更去。

因此每當接到貴族或者城主的工作時,他們總是又高興又擔心。

高興是因為貴族這里總能拿到十分豐厚的報酬,但同時又會擔心這個工作會失去多少同伴,又是否會因為辦事不利激怒了貴族們而付出血的代價。

行事的時候,也會非常小心。

「但是我們遲到了的話,城主也會生氣的吧?」

珊瑚也陷入了左右為難的狀態。

父親沒在,她就是主事者。她的決定就代表了除妖師村莊,代表了他們會給城主留下怎樣的印象。

就在兩人左右為難不知是否要繼續向上走的時候,旁邊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抱著一大疊文書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我幫你吧。」

看對方手里的文書疊的老高,路都看不到了,珊瑚趕忙上去幫把手,身旁的琥珀也跟著拿了一些。

「幫大忙了,謝謝。」

被分擔走大部分重量的少女騰開手活動了一下手腕。然後才注意到這兩人陌生但利索的打扮。

「你們是?」

一個是十七八歲的漂亮女孩子,一個是十歲左右的小弟弟……她沒印象見過這樣的組合?

十多歲的小女孩兒城里到是有不少。

「我們是受城主之托來工作的除妖師。」珊瑚趕忙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為了不被當成可疑的人,她還快速的說明了一下情況。「我叫珊瑚,這是我弟弟琥珀,我們不是故意到處亂走的,只是兵卒說進來之後會有人接待,但是一直沒有遇到接待的人才……」

「啊……是有這麼回事來著。」

少女愣了一下,接著像是猛然想起來似的露出恍然的神情。

「只是沒想到你們會來的這麼快。」

因為按早苗……就是那名老巫女的說法,她的信應該是這幾天會到人手里,再考慮到這個時代人們出行的速度,所以阿緣以為至少也要再過幾天才能有人到來著。

接待工作的事情她雖然吩咐下去了,但因為沒想到是今天,她就安排了其他的事情。

「抱歉,今天正好是考試日所以剛好這段時間沒人在,我帶你們過去吧。」

「考試?」

緊跟在姐姐身後的少年好奇的看著這個好不容易踫到的人。

很年輕的女孩子,看起來跟姐姐差不多。

穿著……盡管是還不錯的料子,但並不華麗,也沒有帶什麼飾品。

大概是比較高級侍女?

琥珀觀察人的時候,殊不知對方也正在觀察他

看著容貌俊秀的少年乖巧的樣子,少女臉上的笑容不由更柔和了幾分。眼神中也透著幾分懷念。

該隱先不說。鏡長到這麼多大的話,大概也是這個樣子吧。不過應該會自信——雖然這孩子極力隱藏自己的不安,但緊跟在姐姐身後的小動作還是泄露了他的緊張和不安。

「對,考試。最近在進行崗前培訓,今天就是驗收這段時間的教學成果的日子。」她一邊走一邊解釋道。

「前段時間出了點事城主府嚴重人手不足就招了一批新人,現在還處于培訓考核期。考核期結束之後成績過關的就可以留下,其他人就回去各自的村落。」

「崗前培訓?」

「考、考核?」

珊瑚和琥珀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是呀,比起開始工作之後才現學,當然是先學習然後再上崗更高效吧?而且還能趁著這個機會篩選看是否有特殊人才——啊,我是說識字算數特別快的類型,這樣可以直接分配到相應的對口崗位上,也不用浪費彼此的時間。」尤其這些被妖怪弄來的女孩子們幾乎都沒有當侍女的經驗,就算她想老帶新,也找不到幾個能帶人的‘老人’。倒不如集體培訓來的快捷方便。

雖然有‘是金子總會發光’這樣的俗話,但比起把人安排在普通崗位上若干時間之後才發現天賦,肯定還是一開始就放到合適的崗位更能讓人發光發熱。

「至于考核,不考試,怎麼能直觀的確定對方對培訓內容的掌握程度呢?崗位職責、工作要求還有基礎的算數和讀寫,這些都是可以放進試卷里考試的,雖然考試不是評判一個人的唯一標準,但它現階段最方便也最直觀的了解方式了。」

她總不能一對一每個都去觀察了解一個遍。

听了個似懂非懂的除妖師姐弟有些尷尬笑了笑——不、不愧是有文化的貴族。雇佣僕人的要求都這麼高。

「那、那個。」

珊瑚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自己不了解的話題。

「請問,您知道妖怪的事情麼?」還是把話題帶入自己擅長的範圍內比較有安全感。

「妖怪?」

帶路的少女腳步一停,轉過頭看向身後一大一小兩人。

「對,城主請我們來是想對付什麼妖怪,這個您知道麼?我看城里挺和平的,不像是有妖怪的樣子?」

城主府里的工作事宜她不懂,也不需要懂,那就還是問問自己需要在意的事情吧。她和琥珀先前除了整理了自己之外,也在城里探索了一遍。

並沒有找到妖怪的跡象,城里的居民也不像是飽受妖怪摧殘的樣子。談話間也沒有提到有妖怪的意思。如果不是城被妖怪襲擊的話,那最可能的就是城主對哪里的妖怪起了殺心。

這也不奇怪,雖然沒有在城里,但附近有妖怪對城主來說也始終是一個威脅。想要先下手為強除掉威脅也正常。

所以才會開出那麼豐厚的報酬,就是不知道是要對付什麼樣的妖怪,要是知名的大妖怪的話……珊瑚的視線掃向正好奇的看著帶路的年輕女孩兒的弟弟。

要是真的是要討伐知名大妖怪的話,至少要把弟弟送回去。

弟弟還沒有對妖怪的實戰經歷,上來就對上大妖怪太危險了。

「這個嘛……暫時還不確定。」

終于走到地方,不等少女伸手,障子門就被人從里拉開。

「不確定?」

珊瑚驚訝的眨了眨眼。

「對,因為現在還在探索,而且實際上我想讓除妖師們做的不僅僅是除妖的工作。」

……我想?

珊瑚敏銳的注意到了她的用詞。

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她不由得睜大了眼楮,直愣愣的看著她們認為是等級比較高的侍女的少女走進房間里,徑直走向了最前方的座位。

而先前開門的年邁巫女,則是跟在她後面俯身行禮︰

「殿下。」

「免禮,你繼續完成你的工作吧。」除了讓早苗寫信給除妖師和巫女之外,她還讓早苗把自己學的驅魔除妖的知識技巧,以及應對經驗整理成文字版來著。

「是……但是那兩個人?」

「她們是除妖師一族的,是我的客人。」

「我知道了。」老巫女行了一禮,「我就在旁邊的房間,有什麼事情請務必叫我。」

她說完,就退到了相通的側間去了。這位新上任的城主是個有主意的,並不需要她多說什麼。自己只要好好遵從命令就好了。

少女——阿緣把手上的文書放到了一旁,接著對愣愣的站在門口的兩人招了招手。

「辛苦了,這些放在這里就可以了。」

听到少女的招呼,珊瑚和琥珀卻並沒有立刻上前,他們意識到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只好繼續愣愣的站在門口,就像兩尊雕塑。

「怎麼了?」

翻開之前還沒處理完的工作卻還沒見兩人有動靜,阿緣這才又抬頭問道。

「那、那個……」

珊瑚舌忝了舌忝嘴唇。

「城主……」

「就是我啊。」阿緣指了指自己。

「那、那招我們來的……」珊瑚覺得自己呼吸都困難了幾分。

她單手撐著下巴翹了下嘴角︰「也是我。」

嘩啦。

原本被捧在手上的文書稀里嘩啦掉了一地。

怎麼說呢,還挺懷念的。

這種看著自己瞠目結舌的表情,想說又不敢說,想信又覺得顛覆了三觀。

上次看到露出這種表情的是誰來著?

她動了動手指回憶起來。

啊,好像是水之國大名的兒子。她記得他是叫……

天野……啊,是叫天野翔吧。

能到她面前的忍者,就算再怎麼不敢相信也會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因此會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露出這樣明顯表情的,就只有那個大少爺了。

……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有沒有好好工作經營自己的城池,是不是還在斥巨資買人偶。

說來阿緣之所以對他印象如此深刻,也有他是第一個買走了那個‘昂貴奢侈品’的人偶的人的原因來著。

當時時間緊任務重沒太在意,現在見到同樣的表情,還挺有趣的。

或者她這次應該試試隱瞞自己女性的身份?說不定還能多看幾次。

她有些惡趣味的想著。

不過現在的重點還是趕緊讓這兩人解除石化好解答自己的問題來著。

于是她很好脾氣的開口︰「需要的話,我還可以提供其他證明哦。」

「不……不用了!」

珊瑚帶著琥珀一起撲通跪下。

「先前……實在是萬分抱歉!我知道這樣說很厚顏無恥,但還請讓我們用戰功來彌補先前的失禮……」

我們都干了什麼……

想到自己剛剛把人當成侍女問東問西的樣子,珊瑚就覺得眼前一黑,喉嚨也緊到幾乎要發不出聲音。她低著頭,不敢去看那位大人的表情。

盡管是因為對方沒有先表明身份他們才先入為主有了錯誤的判斷——哪里的城主會自己搬東西嘛!但不管怎麼說,對城主無理這件事卻是事實,如果對方真的用這件事對除妖師一族發難的話,他們真的沒辦法辯解。

雖然除妖師為許多貴族出過力,可真去求助的話,她不認為這些貴族會為他們一族出面。

阿緣擺了擺手,「嗯?啊,是說剛才的事?不要在意。」

「快起來吧,文書放到這里,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問你們呢。」

「是……啊!對不起。」

听到阿緣說起來,珊瑚才注意到剛剛因為緊張而摔了一地的文書。

……怎麼辦,更絕望了。

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時間回到她們來城里之前?她一定就站在城主府門口,哪里也不去。

有了‘對貴族無理’這件事在前,‘城主是女人,還是一個很年輕的姑娘’這件事反而不是不能接受的了。

珊瑚帶著琥珀一起,拘謹的跪坐在那位少女城主不遠的地方。

那一疊文書已經放到了城主指定的地方,他們現在就在等一個判決了。

雖說剛剛城主說了‘不要在意’,但他們實在是沒辦法裝出無事發生的樣子。

看著兩人緊繃的像是被壓到極致的彈簧一樣的樣子,阿緣失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從旁邊的櫃子里拿了點東西,走到了兩人面前。彎腰伸手。

「要吃糖麼?雖然不是很好的糖。」

這是從不知道哪個妖怪的老巢里弄回來的,只是渾濁的琥珀色碎塊,但在這個時代也是十分珍貴的味道了。

——也只有這個時候阿緣會懷念一下系統還有系統商城。

要是它還在,自己就可以拿出更好的東西了。

「是——誒?」

緊張的回應之後,珊瑚才意識注意到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她眨了眨眼,抬起頭向前看。

容貌清秀柔和的城主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拿著吧。」

見女驅魔師終于敢看自己了,阿緣拉起她的手把糖放到了她的手里。

「那麼現在來談談正事吧。」她重新走回桌子前,從里面抽出了一張寫滿字的紙。

「可能你們已經知道了,不僅是你們除妖師一族,我還邀請了其他許多擁有除妖能力的巫女和僧侶。」

「是……有听說過。」

除妖師們也有自己的圈子,雖然這個時代的消息流通並不那麼方便,但他們也有自己的聯系方式。這麼大手筆的‘雇佣’,自然機會引起注意。

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城主遇到了很強大的妖怪,或者想要樹立自己的威名而想去討伐哪里的大妖怪。

除了在戰場上闖出名聲之外,揚名的最好辦法就是做一件別人做不到的勇猛之事。

討伐大妖怪就是一個很常見的辦法。

不管雇佣了多少僧侶和除妖師,但只要是某位大人組織的,那功績和名聲就都是這位大人的。

「所以您是想?」

珊瑚一開始也考慮了這件事,但通過剛剛的交談,又覺得不是這麼回事。

「嗯……是有一些想要實現的想法,不過在說之前還是想先咨詢一些問題。」阿緣拿著寫滿字的紙一目十行的掃了一遍。這是她寫的計劃(簡化版)和後面添加的備注。

因為要做的工作還很多,她怕自己會有遺漏的地方,于是每次想起什麼就會往上面添上一筆。不知不覺就寫了一整章。

「首先還是想問一下,你們除妖師的收益如何?收費模式是怎樣的?有沒有一個定價?」

「還有你們是怎麼分配任務的,是以個人為主還是組隊為主?按照什麼原則分配任務?」???

珊瑚呆住了。

「還有你們的傳承——就是你們除妖的本事,是怎麼傳授的,是師徒模式?各家教導各家的?還是有學堂大家一起統一培訓?」

阿緣沒有在意對方越來越呆滯的表情,一項項的把問題問了下去。

「啊,還要冒昧一下,你們的傷亡情況如何,面對重傷殘疾的族人和失去主要勞動力的家庭,是怎麼安排的……嗯,姑且就這些吧。」

珊瑚一開始還十分認真的听著,生怕漏掉了什麼關鍵詞,可是越听,就越是迷茫。

單獨拆開的每個詞她都明白,但是組合到一起,怎麼就不明白了呢。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她們不是應該說妖怪的事情麼?怎麼感覺跟妖怪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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