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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元殷的行為充滿矛盾, 然而時至今日, 有關元殷和赤松子的消息實在太少,即便明知這中間可能缺失了部分關鍵信息, 卻也一時半會兒補不起來。

應嶠思索半晌, 道︰「有個人或許會知道的多一些,我會想辦法問問她,但不一定能找到人。」

姜婪好奇︰「誰?」

「姬獻。」

自從上次江城一別, 姬獻離開之後,便再未現身過。

應嶠其實也沒有把握一定能找到她,只能用以前聯絡的方法試一試。

姬獻因體質特殊,一直留在上界, 幾乎沒有去過下界, 也極少與其他妖往來。庚辰怕她寂寞無聊, 也怕她不與人往來錯過許多重要消息,便喜歡將上界下界的大事小事都說給她听。

如今庚辰不在了,上界的許多事,想必只有姬獻最清楚。

而且應嶠其實還有一件事想跟姬獻求證。

當初庚辰帶著他還有其他族人下界相助黃帝時, 姬獻也隨同他們一起。

他當時只以為是庚辰不舍與姬獻分離, 才死纏爛打磨得姬獻不得不跟他們一起下界。

但此時此刻,聯系赤松子派元殷等一眾弟子下界的反常舉動, 應嶠總覺得下界這件事並不平常。

從當年黃帝與蚩尤逐鹿之戰,上界紛紛派人下界相助開始,事情似乎就不只是他們看到那樣簡單。

然而他細細回憶往事,卻沒有找到半點蛛絲馬跡。

當年他還只是個小龍, 族中許多事都是他父親與小叔叔庚辰在做主。他所能知道的事情十分有限,唯一的印象便是下界大戰之前,族內的氣氛就不太平靜,甚至連隱居的白澤都來往過幾次。

那一陣子父親偶爾會面容沉肅地負手站在的書房前發呆,他問過幾回,但父親都只說沒有大事。

後來他見庚辰依舊吊兒郎當,不像是發生了大事的模樣,就沒有再將此事放在心上。

再後來不久,他便隨庚辰下界去了。

「白澤現在在龍宮?」應嶠想到什麼,扭頭問狴犴。

狴犴一听他這話就知道他想說什麼,撇嘴道︰「不用指望白澤了,他一年到頭就沒有清醒的時候,估計是年紀大了,耳朵和眼楮都不太好,偶爾醒過來要吃的,除了大哥,其他人都不認得。」

白澤比他們兄弟幾個還早到龍宮,以前他听大哥提過一嘴,說是他們那個風.流爹還沒死的時候白澤就在龍宮養著了。

後來發生諸多事情,老龍王隕落,大哥接任,而白澤一日比一日糊涂,便再沒有挪過窩。

印象里白澤上一回醒過來,正正經經說幾句話,還是跟老五有關。當時他說姜婪的機緣在人族之中。

于是姜婪便離開了龍宮,獨自到江城來生活。

應嶠嘖了一聲,只能道︰「那我先試試聯系姬獻。」

……

幾人說著話,時間就過去了,天快亮的時候,貴叔將靈藥送了過來,出乎意料的是,大哥竟然也一同過來了。

姜婪吃驚︰「大哥你怎麼也來了?」

他下意識看向陳畫,心想大哥不會是特意來看望嫂子的吧?

他立刻譴責地看了四哥一眼。

四哥真是不爭氣,害得大家跟著操碎了心!

狴犴︰???

看我干嘛?

狴犴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扭過頭叫大哥。

朝他們微微頷首,從貴叔手中接過裝著靈藥的匣子放在陳畫床頭,溫聲道︰「听老四說你傷到了魂魄和妖核?修復滋養魂魄和妖核的靈藥數量不多,只帶來了這一匣。你先用著,我已經派了人四處留意。等尋到之後再送過來。」

陳畫看著床頭那麼大一個匣子,整個人都︰???

這麼大個盒子,裝靈藥得裝不少吧?

這還叫數量不多?

陳畫流下了酸澀的淚水︰您倒也不必這麼謙虛。

而且這麼貴重的東西,雙方無親無故的,他也不敢收啊。

陳畫客氣地推拒道︰「我的傷勢用不上這麼多靈藥,一兩樣就足以,實在不必這麼破費。」

再說無功不受祿,這麼大老遠地送藥來,就已經讓他忐忑非常了。

他忍不住拿余光去瞥狴犴,越發覺得這廝肯定是對他有企圖,並且試圖讓家里人用糖衣炮彈腐蝕他!

但他會是那麼庸俗的妖嗎?

那當然不是。

雖然他對龍宮厚實的家底有一點點的好奇,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把自己賣了!

跟陳畫說話時就觀察著他的表情,見他面帶拒絕,再看看杵在一旁的老四,就忍不住在心里搖了搖頭。

看來龍宮想要添人暫時還有點困難。

他笑了笑,頓時便換了一套說辭︰「你是應嶠和姜婪的好友,這次又是因公負傷,這點東西對龍宮來說不算什麼,你不必有負擔,只管好好用藥把傷養好就是。若是你實在覺得過意不去,日後合作時,多提點提點老四就行。」他側臉看了狴犴一眼,毫不留情道︰「狴犴這些年沒怎麼接觸龍宮的生意,現在準備接手來幫我的忙,但還有很多事不清楚,你若是願意提點他一二,對我來說,比這一匣子靈藥有價值得多。」

狴犴︰???

他猛然轉頭看,他什麼時候說要接受龍宮的生意了?

明明他只是借著新項目的名義接近陳畫而已。

然而看著他,笑問︰「老四你說是不是?」

「……」

狴犴看看大哥,再看看陳畫,沉默了半晌,只能老老實實為愛低頭︰「是。」

算了,做生意就做生意吧。

笑得更溫和了一些,對陳畫道︰「那我就不打擾你養傷了,這次倉促來江城,還有點事要跟姜婪說,就先告辭了,你好好休息。」

「慢走。」

听他說是來找姜婪的,陳畫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原來不是特意來看他的。

那估計是他想多了。

朝他點頭致意,便把姜婪幾人叫了出去。

姜婪跟著出來時還有點懵,他還以為大哥說有事要跟他說就是個托詞呢,結果竟然是真有事?

看一眼姜婪和應嶠,斟酌了片刻,先道了一句︰「白澤今晚忽然醒了。」

應嶠詫異看一眼狴犴,不是說白澤很少清醒?

姜婪和狴犴也很驚訝,姜婪立刻道︰「那正好,我們還有點事想問他呢。」

「他只說了一句話就又陷入了沉睡。」搖搖頭,目光凝著姜婪道︰「白澤讓你‘遇事不決,往北走。’。」

「跟我說的?」姜婪緩慢地眨了眨眼楮,不解道︰「這話什麼意思?我能遇見什麼事?」

搖頭︰「不清楚,他就說了這一句話。」

白澤通萬物之情,曉天下萬物狀貌,是能逢凶化吉之瑞獸。然而從他接手龍宮開始,白澤就一時渾渾噩噩地沉睡著,少有清醒的時候。

父王隕落之前,將龍宮與陷入沉睡的白澤一並交給他時,只交代了他一句「白澤是為了蒼生萬物方才落至如此地步,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務必好好奉養」。

之後不不久,父王隕落,他接手龍宮,在龍宮內騰出一間僻靜宮殿,當做白澤居所,派人專門仔細照料。

這些年里,白澤清醒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其中兩次清醒,都與姜婪有關。

神情心情有些沉重,只是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也不希望姜婪因為他的猜測而倍覺壓力,便壓下了心中的擔憂不表。

應嶠蹙眉道︰「白澤的意思是姜婪會遇到危險?那是不是要提前準備應對之策?」

「不好說。」道︰「‘遇事不決’未必是指有危險,或許只是某種困境。」

他眼神溫和帶著鼓勵看向姜婪︰「白澤預言趨吉避凶,但預言之所以是預言,正是因為事情還未發生。我們如果為了避免未來發生的事而特意做出改變,那未來也會隨之而改變,或許眼前的困境是沒了,卻未必沒有其他暗藏的困境。所以你不必太過放在心上,一切順其自然就好。白澤既然這麼說,就證明就算是遇到了困境,也有轉圜余地。」

姜婪本來也不是杞人憂天的性格,听這麼說,便點了點頭,道︰「我記住了。」

又問道︰「大哥這次在江城多待幾天嗎?」

搖頭︰「我等會兒就要趕回海城,你們早些回去休息吧,讓老四留下來照顧人。」

說完側臉看向狴犴︰「機會都給你了,自己好好把握。」

他之所以連夜趕來江城一趟,大半原因還是不放心狴犴。

白澤的話他完全可以直接打電話告訴姜婪,但陳畫的態度只有他親眼見到了心里才有數。

結果顯而易見。

兩人的關系雖然緩和了一些,但陳畫顯然對狴犴還沒什麼兒女情長的心思。

送點靈藥竟然都還得他找借口。

對弟弟很失望。

他對狴犴道︰「這段時間江城的項目你全權跟進,陳畫受了傷,你就多分擔一點,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再跟陳畫討論。」

最後一句「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再跟陳畫討論」,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這要是還不知道把握機會,覺得這個弟弟可能就要滯銷了。

「我明白。」狴犴蔫頭耷腦,剛剛因為抱到了心上人翹起來的小尾巴,又夾了回去。

革命尚未成功,狴犴還需努力。

他就不信這麼朝夕相處的還能處不出感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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