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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者無意, 听者有心。

肖曉榆的話讓姜婪驟然想起了姚順。當時在住院部一樓等電梯時, 他正好撞見了被護士送過來的姚順,當時他嘴里也一直在說著「別看我」之類的話。

而姚母曾經說過, 他之前從未有過精神方面的問題, 之所以去看精神科,也只是那幾天嚴重失眠有點神經衰弱才想著去掛號檢查下,結果從醫生診室出來沒多大一會兒, 人就突然地發了病。

姚順掛號看病那天,坐診的是「余醫生」。

他突然發瘋肯定跟「余醫生」月兌不了干系,但姜婪先前以為「余醫生」只是正好需要一個病人做掩護接近江遲,姚順只是運氣不好撞上了而已。

但現在听肖曉榆這麼一說, 卻隱約覺得姚順並不是去醫院時才撞上的「余醫生」。

失眠, 偷窺的眼楮, 還有精神錯亂。

這三者的重合率太大高了,如果能確認姚家人也住在肖曉榆那個小區,或者是附近小區,那基本就可以確定影響他們的是同一個東西, 而且就在同一塊地方活動。

而這個時間點上, 有能力讓人忽然發瘋,又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除了「余醫生」不做他想。

只是姜婪並不知道姚家人的住址,不過有肖曉榆和犯了精神病的小區住戶兩個例子,也足夠姜婪去踫踫運氣了。

昨天場面太混亂,讓「余醫生」趁機跑了, 但姜婪可沒有準備放過他。

姜婪看向精神明顯有些萎靡的肖曉榆︰「你之前不是說感覺窗外有人看你,這次還有那種感覺嗎?」

「我也說不太好。」肖曉榆表情有點遲疑︰「就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感覺有點心驚肉跳,汗毛直豎。」

那種感覺很難用準確的言語描述,大概就是一種,你明知道周圍什麼都沒有,但卻忍不住害怕恐慌的感覺。

姜婪凝眉思索了一會兒,對肖曉榆道︰「你要不還是去你父母那里住兩天吧。」

肖曉榆深深嘆口氣︰「我也這麼覺得,今晚下班我就直接過去。」

她有點發愁︰「就是這樣的狀態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姜婪安慰道︰「可能只是心理作用,你別刻意想著這事,等這陣過去應該就好了。」

「但願吧。」肖曉榆將變涼的雞蛋剝開,滿臉郁郁地吃了。

打定主意要去肖曉榆的小區踫踫運氣,臨近下班時姜婪給應嶠發了消息,說晚上辦公室同事聚餐,會晚點回家,讓應嶠今天不用來街道辦接他下班。

應嶠回了個「好」,又扭過頭看向陳畫︰「你剛才說晚上要做什麼?我現在有時間了。」

陳畫︰……?

和著我剛才說了半天您一句話都沒听進去?

他心里mmp,面上卻保持微笑道︰「泰逢發來消息,說最近宏意小區附近似乎發現了有大妖活動的蹤跡。」

「這有什麼稀奇的?」應嶠蹙眉︰「在江城活動的大妖什麼時候少過?」

「不是常在江城活動的那幾個。」陳畫搖搖頭,把泰逢傳來的消息給他看︰「對方應該是個黑戶,暗中隱藏了許久。泰逢懷疑最近各地都不太平,可能不是巧合,而是幕後有黑手在有組織有預謀的搞事。」

他沒說的是,之前出現在春城的姬獻,很可能也是其中一環。

對方的蹤跡也是昨天才意外發現的,附近的小妖發現了異常上報後,泰逢擔心打草驚蛇,就按下了消息,想讓應嶠親自去一趟,看看能不能逮住一個挖出點確切的消息。

畢竟如今的一切都只是他們的猜測,並沒有確鑿的證據。

結果應嶠听都沒听,就以不加班為由拒絕了。

「那就去看看吧。」應嶠表情終于凝重了一些,又對陳畫道︰「姜婪今天也有事晚回家,你安排個人去姜婪家幫忙照顧幼崽,別說漏嘴了。」

「好。」陳畫斜眼瞅他,心想難怪忽然改主意了。

原來是不想回家帶孩子。

***

宏意小區是近幾年新落成的中檔樓盤,周邊交通便利,離商圈也近,因此住戶整體偏向年輕化。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小區里還有不少住戶在散步健身遛狗,三兩成群地在外面消磨時間。

小區的綠化建設很好,配套的休閑場地特意做成了時下年輕人所追求的輕田園風格。不僅栽種了大片的竹林,竹林里還建了仿古的茅草亭,竹林里隨意擺放著光線柔和的裝飾燈柱。

白天是聊天納涼的好去處,晚上則是一些小情侶找刺激的最佳場地。

幽深的竹林深處,一對小情侶靠著竹子上激烈地擁吻。

他們太過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竹林上方一掠而過的黑影。那黑影速度很快,悄無聲息地從竹林上方掠過,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唯一證明它出現過的證據,便是路燈投映在地面的黑色影子。

四翼,三足,鳥首,身形似蛇。

它垂下頭,看向竹林里忘情擁吻的情侶,覆蓋著黑色絨羽的腦袋上,六只灰綠色的眼楮流露出濃烈的惡意。

它在竹林上方盤旋一圈,翅膀上抖落細碎的灰色絨羽。

這些絨羽洋洋灑灑地飄落下來,最後落在了小情侶的身上,消失無蹤。

擁吻的兩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女生轉頭張望一圈,眼中迷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緊張︰「你有沒有感覺有人在看著我們?」

「要玩角色扮演啊?」男人笑了一聲,將她四處張望的頭掰回來正對著自己,配合道︰「有人看不是更刺激嗎?」

「不是……」女生驚慌地按住他的手,說話已經帶了顫音了︰「真的有人在看我們,我感覺到了。」

男生停下動作,扭頭張望了一圈︰「哪有人啊?」

他轉過頭來,四只眼楮疑惑地看著女友︰「我什麼也沒看見啊。」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表情有些僵硬,原本屬于自己的正常眼楮之下,突兀地多出了一雙灰綠色的眼楮,狹長冰冷,眼珠轉動時,似有惡劣的笑意從中傾瀉出來……

「啊——」

女生一把推開男友,換不擇路地往竹林外跑。可原本不大的觀賞竹林,此時卻仿佛怎麼也跑不到終點。

男生驟然被推了一下,神情有點懵,見女友忽然慌不擇路地往外跑,他連忙拔腿追上去,邊跑還邊叫人︰「你跑什麼?」

女生回頭看了一眼,就見他嘴角高高翹起來,露出冷白的牙齒和猩紅的牙床。那雙灰綠色的眼楮彎起來,拼湊成了一個扭曲又充滿惡意的笑容。

她捂住頭蹲下來,崩潰地大叫一聲,接著便眼前一黑——陡然驚醒了過來。

——她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亭子里的椅子上睡著了。

仿古的茅草屋有些陳舊,以前她很喜歡這種特意做舊的感覺。但眼下卻只覺得有些陰森。搓了搓胳膊,女生往外看了一眼,就看見正蹲在一棵竹子前不知道在看什麼的男友。

站起身揉了揉臉,她只想趕緊離開這片越看越陰森的竹林。

快步走到男友身邊,女生著急地拉了他一下︰「我們回家吧,這里有點不對勁。」

「哪里不對勁?」蹲在地上的男友腦袋旋轉了一百八十度看著她,慘白的臉上,三雙一模一樣的、充滿惡意的灰綠色眼楮定定看著她。

女生與那詭異的眼楮對視著,巨大的恐懼攝住了她的心髒,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的喉嚨里發出「  」的氣音,失去血色的嘴唇顫動著,黑色的瞳孔漸漸擴散,終于失去了焦距。

「靜靜?靜靜?」男人拍了拍女友的臉。手掌曖昧滑動著,嘴唇湊到敏感的耳邊輕輕吹氣︰「這時候發什麼呆?」

女生身體一顫,呆滯的眼楮顫了顫,終于從瀕臨死亡的恐懼中回過神來。失神的眼楮微微聚焦,看著男友熟悉的面孔,她卻只感覺一陣眩暈。

將人一把推開,她捂著隱隱作痛的頭,喃喃道︰「眼楮,眼楮……」

男生莫名其妙地被她大力推開,頓時也有點不高興︰「你不是答應了嗎?怎麼又生氣?」

女生沒有理睬,神情恍惚地往外走,連續兩次驚嚇已經讓她模糊了真實的界限,此時她根本分不出現實與虛幻,只靠著本能驅使著她往竹林外走。

身後再度傳來男友呼喚的聲音。

她的身體顫了顫,繃緊的神經在極度的恐懼無助之下猝然崩斷,她轉過身歇斯底里的大吼道︰「別裝了!你出來,你出來啊!」

她惡狠狠地瞪著靠近的男友,神經質地睜大眼,眨也不眨一下,暴突的眼球周圍布滿了紅血絲,神情看起來極其駭人︰「就算你變出八只,九只……變出更多只眼楮都嚇不到我!你出來啊!」

男生被她的模樣嚇住,不敢再往前走,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女友的反常。

「靜靜,你怎麼了?」

女生極力瞪大了眼,直勾勾地跟他對視。沒有血色的嘴唇抿的很緊,扣緊的牙關發出咯咯的聲響。

男生試探著往前一步,卻見她瞪大的眼楮里充滿了恐懼,連雙腿都顫抖起來。

他連忙後退兩步,正焦急該怎麼辦,就見女友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靜靜!」他驚呼一聲,連忙上前將人抱起來,驚慌地打了120。

茅草亭的頂上,黑色怪鳥舒展羽翼,灰綠色的眼楮里盛滿是愉悅,它滿意地欣賞著新獵物醒來後開始發狂尖叫,飽含恐懼的尖叫聲就是它最好的食物。

它扇動翅膀,羽翼掠過竹葉,朝著對面樓棟的樓頂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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