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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宇的死亡太過詭異, 尸檢報告給出的結果也太過駭人。連警方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定論。但無論如何, 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明了鄭宇的死亡不是人為, 而是意外。

幾人從警局出來, 關隊長就先嘆了一口氣,臉上深刻的皺紋讓他看起來又老了幾分。

關水終于從鄭宇詭異的死亡里緩過勁來,求助地看著姜婪, 像是希望他能給一粒定心丸︰「那些鱉還會繼續殺人嗎?」

然而姜婪也給不了他確切的答案,他在關水期待的眼神里,緩緩搖了搖頭︰「它們已經被徹底惹怒了,如果不弄清鄭宇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無法平息那些鱉的怒氣, 很難說它們還會不會做出什麼來。」

這些鱉再聰明, 那也到底不是人。他們不能指望這些動物知道適可而止和不牽連無辜的道理。

關水抹了一把臉,道︰「先去找張子,我就是打斷他另一條腿,也要讓他說清楚到底干了什麼混賬事。」

只是他剛拿出手機, 就立馬又有電話打了進來。

是去照看張子的師弟打來的, 關水心中涌現出一絲不妙,直接開了免提, 就听那邊的師弟急急忙忙地說︰「師兄,張子不見了!」

師弟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里,但是中午兩人都要吃飯,他就是去買個午飯的功夫, 張子就不見了。

住院部人多,家屬病人們來來往往,護士們也沒有注意到張子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他情急之下才給關水打了電話。

關水掛斷電話,連忙又給張子打,但接連打過去幾個,都被掛掉了。

他的臉色難看︰「不接電話,看來是早就想跑了。」

應嶠哂笑︰「人要找死,天也攔不住。」說完又扭頭對姜婪道︰「先去吃午飯?」

姜婪遲疑了一下,看向憔悴許多的師徒兩人。他對張子的死活當然沒那麼在意,他只是覺得師徒倆不該受這種無妄之災。

撈尸人不是誰都能當的,他們常年飄蕩在水上,冒著下水的風險,將一具具尸體帶回岸上,讓死者安息,讓死者的家屬能有個安慰,這本應當是一個受人尊敬的職業。

至少不該因為一兩顆老鼠屎而被牽連敗壞。

姜婪搖擺不定,反而是關隊長看開許多,他笑了笑︰「不知悔改的人,救得了他一次,不可能救他二次。人各有命啊。」他先是對姜婪道謝,又對關水說︰「麻煩了姜小哥這麼久,你請人去吃個飯,說好的酬勞不要少。隊里的事,我去安排。」

關水瞪大了眼︰「你怎麼安排?」

關隊長道︰「這情形,也不能再讓大家貿然下水,先放個長假吧。等這事過去了,再看看情況吧。」

他說這話時,一直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僂。神色坦然,卻擋不住眼底的不舍。

關水一哽,還想說什麼,卻被關隊長揮了揮手趕開︰「去吧去吧。」

關水腳下像是生了根,定定站在原地︰「我不會走的。」

關隊長臉一板,正要教訓他,卻听姜婪道︰「先把張子找到吧。你們好好想想他離開醫院後,會去哪里?如果能找到他,弄清那些鱉發怒的緣由,我有把握能讓那些鱉不牽連整個撈尸隊。」

凡事有因有果,張子和鄭宇二人惹怒鱉在先,這些鱉報復合情合理,況且它們還不在妖管局的管轄範圍之內,就算姜婪是饕餮,也不可能為了幫撈尸隊,而將鱉趕緊殺絕。

他所能做的,只是弄清楚其中糾葛,平息這些鱉的怒氣,避免它們繼續報復牽連無辜。

「好,我先去找人。」關水神情振奮了許多︰「我知道他老家在哪,我先去他老家看看。」

說完又對姜婪鞠了一躬︰「多謝。等這事結束了,我再請你們吃飯。」

姜婪擺擺手︰「先去找人吧。」

情況緊急,關水道謝之後便拉上關隊長開車去張子老家找人了。

姜婪目光追隨他們,喃喃道︰「希望他們能找到人吧,我有預感,那些鱉不會放過張子。」

應嶠垂眸看他,從口袋里掏出一粒薄荷糖,撕開包裝喂到他嘴邊︰「你和他們的交情也不深,何必這麼操心?」

姜婪下意識張嘴叼過薄荷糖,舌尖卷過微熱的手指,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眼睫顫了顫,心底涌起一股莫名情緒,含糊地回答道︰「就是覺得撈尸隊挺好的,因為這事散了,挺可惜。」

他還記得,那天關水說起撈尸隊時臉上驕傲的表情。

要是就這麼散了,就太可惜了。

「嗯……」應嶠凝著指尖一點濕濡痕跡,胡亂應了一聲。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按了按唇角,那根被姜婪不小心舌忝到的手指,堪堪擦過唇,

應嶠勾起唇,心情忽然變得很好。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奇奇怪怪起來。

舌頭裹著薄荷糖打轉,清涼的甜味佔據了口腔,一邊腮幫也被糖抵得鼓起來,姜婪的眼楮卻始終看著地面,眼睫不停顫動,舌尖上仿佛還殘留著那股不屬于自己的體溫。

他嘎吱嘎吱把薄荷糖嚼碎,又用力地用舌尖掃了一遍牙床。

這種感覺太怪異了。

應嶠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他還沉浸在剛才的一個吻里,雖然只是間接接吻,但對于一條沒有談過戀愛的龍來說,也是突破性進展了,

他忍不住想,如果用的是嘴……感覺肯定更好。

他的目光不由移到了姜婪微粉豐潤的唇上……

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起來,最後是姜婪出聲打破了奇怪的沉默︰「先去吃午飯吧。」

應嶠︰「好。」

姜婪便上了應嶠的車,去找餐廳吃午飯。

***

關水開車去了張子老家。

張子是江城本地人,老家就在江城和陽城交界的一個村子里。

村子名叫致富村,這些年搞新農村建設,家家戶戶都挨著水泥公路建起了兩層自建樓房。只不過六月時節,大部分年輕人都在外上班打工,留在村里務農的人不多,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就顯得有些安靜。

關水來過張子家一次。張子家在村尾那一塊,還是老式的磚瓦平房,離著公路有些遠,屋後頭就是大片的農田和灌溉溝渠。他家條件不好,欠了一**債,爸媽常年在外打工不回來,家里就一個耳聾眼瞎的女乃女乃。

關水也不確定他是不是回了老家,但是張子是他女乃女乃一手帶大的,最孝順的也是他女乃女乃,就是再混賬,也不至于扔下他女乃女乃不管。

只能來這里踫踫運氣。

「還要往里面走一段。」關水在路邊停下車,指著從水泥公路左邊拐進去的土路道。

停好車,兩人便往里走去。太陽挺大,路上也沒什麼人。師徒兩個走過前面體面的自建樓房,終于看到了後頭低矮的磚瓦房。

只是還沒走近,就听見張子說話的聲音,他似乎在跟什麼人吵架,大聲嚷著「走開」「別過來」「我錯了」之類的話。

關水先是一喜,接著又反應過來可能張子家出了什麼事,他和關隊長對視一眼,在路邊隨手撿了根粗壯的樹枝做武器,悄聲靠近張子家。

關隊長年紀大了,但也不是怕事的人,他拿了塊磚頭在手里,就跟在關水身後。

這種平房的堂屋都有前後兩個門,前後相通。關隊長躲在前門策應,關水則悄聲進了屋,往後頭出聲的地方走去。

他本來以為是要債的找到張子老家來了,還想著等會要不要報警。但走到堂屋前面,看到外面的情形時,卻駭然地睜大了眼——

先前說過,張子家後頭就是大片的農田和灌溉溝渠。後門隔著水田也就兩三米的距離,這個時節一眼望去,水田里都是綠油油長的正好的秧苗,然而現在,那些秧苗被踩倒不少,張子絕望拿著一根棍子站在水田里,身上還帶著傷,正一步步往後退。在他的前方,則圍著大大小小起碼有二十只鱉。

這些鱉都伸著尖尖的頭,一對小眼楮定定地盯著張子。最前頭的大鱉嘴里還有血肉,看著像是從張子身上扯下來的。

張子後退一步,它們就上前一步,竟像是在把張子往後面的溝渠逼。在岸上況且如此,要是真下了水,恐怕張子的下場就跟鄭宇一個樣了。

關水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試圖提醒張子︰「別往後頭走,你後面就是溝了!不能下水!」

「師兄,救救我,你快報警,幫我報警啊!」張子看見他,絕望的臉上泛起了光彩。

關水還沒來及的說什麼,就見那些鱉忽然齊齊扭頭看他,小眼楮黑漆漆的,隱約帶著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情緒。

關水咽了咽口水,想起姜婪說過這些鱉很聰明。他將作為武器的樹枝扔到地上,又舉起手來後退一步,以表示自己的無害。

那些鱉果然又轉回了腦袋,死死盯著張子。

其中兩只大鱉又撲了上去,一邊一只咬住了張子的腿。張子沒能躲開,痛呼一聲跌坐在田地里,只能絕望地拿棍子拼命地敲打鱉頭。

但這些鱉咬死了就不松口,竟然咬著他的腿,試圖將他後面的溝渠拖!

其余的鱉則分散在四周,緩慢地跟在後面。這一幕看起來詭異又驚悚。

「師兄救救我!」張子被倒著往溝里拖,只能扭過頭望著關水,雙手死死插進水田稀軟的泥里,試圖穩住身體。

關水咬咬牙,繞過鱉群沖到最前方去攔住它們,試著跟它們溝通道︰「我們先談談?你們想要什麼?我們都可以盡量滿足。」

怕這些鱉听不懂,關水還費勁比劃了一番。

他生怕這些鱉听不懂連他也一起往水里拖,只能一邊拖延時間,一邊忐忑地盼著師父趕緊找人來幫忙。

然而奇異的是,鱉群竟然仿佛當真听懂了他的話一樣,停了下來。

拖著張子的一只大鱉松開口,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叫聲。其他鱉在這一聲之後,都看向關水,也發出了「啊」的叫聲。

關水听不懂,又不敢胡猜,只能罵張子︰「你他媽到底干嘛了?要命就趕緊說實話!不然就你等著跟鄭宇一個下場吧,老子可不想陪你去死!」

張子臉色發白,張望一圈之後像是終于認命了,哆哆嗦嗦道︰「床底下,那東西在我床底下埋著。」

關水听明白了,原來是他拿了這群鱉的什麼東西。

他艱難地吞咽一下,跟它們打商量︰「我、我這就去給你們把東西拿出來,成不?」

一邊說,他一邊緩緩的挪動身體。這些鱉的腦袋一直跟著他轉,卻到底沒有攻擊。關水加快了步子,沖進了屋里。

他沒敢耽擱,先去張子屋里把床挪開,然後就開始刨土。

床底有一塊土明顯是松動的,他不敢耽誤時間,直接就上手挖。還是外頭的關隊長拿了把鏟子過來幫忙,動作才快起來。

關水壓低了聲音,生怕那些鱉能听懂︰「聯系姜婪了嗎?」

關隊長點點頭︰「他們趕過來了,我們先穩住吧。」

說話間鏟子一滯,像是撞到了硬疙瘩。兩人停下手,用手把東西扒拉出來,才發現那是一個鐵箱子。

箱子沒上鎖,兩人打開,發現里面裝滿了草木灰。關水伸手進去一模。模到個冰涼涼的東西,他拿出來一看,發現竟然是一個白玉鱉。

玉雕栩栩如生,鱉的眼楮還透著一股靈動勁兒,整個有籃球那麼大,渾身泛著通透的光澤。入手是冰涼的,但模上一會,就變得溫溫熱熱。

就是不懂玉的人,也知道這這麼大個的玉雕價值不菲。

張子家祖上三代貧農,絕對不可能有這種貴件兒,可想而知,這東西是從哪里來的。

關水深吸一口氣,小心地捧著白玉鱉出去︰「是這個嗎?」

那些鱉的果然變得躁動起來,有兩只鱉爬行過來,虎視眈眈地盯著關水。

關水心里打顫,將白玉鱉放在地上,然後自己退後幾步。

那兩只鱉便張口叼起白玉鱉,快速往溝渠那邊爬去,然後下了水。

關水正要松一口氣,卻發現其他的鱉仍然押著張子不放,小眼楮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他腦子有點懵︰「還、還不行嗎?」

關隊長似乎想起什麼,看向張子,神色嚴厲地問︰「不止一個?鄭宇也拿了?」

張子面如死灰地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龍龍︰我親到了!

婪崽︰我舌忝到了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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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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