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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婪想明白了其中關竅, 對三水村的厭惡又更深了一層。

他的眼楮在黑暗中閃過紅色暗芒, 瞳孔豎成了細細一條線。知道這黑塔來由之後,他就不太願意待在里面了, 這里總讓他有點心浮氣躁。

他決定速戰速決︰「別躲了, 我看見你了。」

黑塔里只有他的聲音在回蕩。

姜婪眯起眼楮掃視四周,少頃,他忽然大步朝著離他最遠的一個角落走去。那里堆著許多破破爛爛的竹籃, 他一腳踹翻了竹籃,一把拎住了那個想跑的東西。

「果然是你。」

能讓他覺得不舒服的,也就只有從前的狐朋狗友,四凶之一的杌(t owu)了。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姜婪拎著比竹籃大不了多少的杌粗暴地抖了抖。

杌身上黃黑相間的毛炸起來, 比身體還長的尾巴使勁卷在姜婪手上, 齜起他並沒什麼威脅力的獠牙低吼︰「放開!」

姜婪哦了一聲, 然後一松手,毫無防備的杌就摔進了一堆破籃子里。

他狼狽地爬起來,又嘶吼著要跟姜婪拼命。

姜婪只用一根手指頭就按住了他,語氣涼颼颼道︰「你以前就打不過我, 現在還沒我小腿高, 還想跟我打?信不信我把你剝了皮做成虎皮毯子?」

杌身體一僵,不動了。

嘴里還罵罵咧咧︰「才多少年不見, 你不僅變聰明了,嘴皮子也利索了。」

上古時候,饕餮、混沌、窮奇、杌被並稱為四凶。他們出身不凡,實力一個賽一個強橫, 脾性又都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幾乎沒有妖敢主動招惹。

因為境遇相似,實力又差不多。四凶常常廝混在一起,如果類比的話,大約就是四個叛逆離家的紈褲子弟臭味相投,聯合在一起扭成了一股欺男霸女惹是生非的黑.惡勢力。

饕餮是最後加入的一個,還是杌主動拉進來的。

杌本來以為他腦子不靈光,是把他騙過來當打手的。誰知道打手倒是有了,但這玩意兒又蠢又凶,一張嘴就只會喊餓。要是沒吃的餓極了連自己人都咬。杌打不過他,好幾次都被餓極了的饕餮追著咬。

打是打不過,氣又氣不過,他就欺負饕餮腦袋不好使,哄騙他去吃自己不好惹的兄弟,準備讓他踢個鐵板受點教訓。

結果鐵板兄弟被饕餮追著咬,還差一點就成了饕餮月復中餐。聞訊而來的黃帝見狀大怒,覺得饕餮再放任下去遲早為禍人間,便出手將他封印了。

姜婪捏著杌的後頸把他拎起來,目露凶光,幽幽地說︰「可能是被騙多了,就學聰明了吧。」

杌心虛地不敢說話了。

雖然他沒什麼良心,但在得知饕餮被黃帝、也就是他的祖父親手封印之後,還是一點點的心虛愧疚的。他還去被封印的地方看過,想嘗試能不能偷偷把饕餮放出來,可惜黃帝以軒轅劍鎮壓封印,他也無能為力。

杌梗起脖子︰「要吃就吃,廢話少說!」

「這麼小只,吃你還不如吃土——」螻。

姜婪話沒說完,漆黑的天幕驟然閃過一道驚雷,粗壯的閃電落下,瞬間將黑塔劈的四分五裂。姜婪敏捷地跳開了,但被他丟開的杌就沒那麼幸運了,**上的毛被燒得焦黑,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姜婪爬起來幸災樂禍地嘲笑他禿**。

沒辦法,四凶之間的感情就是這麼塑料。

杌惱羞成怒,長嘯一聲,吼道︰「我殺了你!」

說著身形忽然暴漲,變成了成年老虎大小,猛地將反應不及的姜婪撲到了身下——

應嶠剛從黃支書那里問出姜婪可能沒死的訊息,心情大起大落間,匆匆往墳地趕來。誰知剛到,就看到了讓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渾身都是血污的小妖怪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利爪按住,杌滴著涎水的獠牙距離他脆弱的脖頸只有不到一拳的距離。

他眼神驀然一利,一道迅疾的雷電撕破瘴氣直劈杌。杌往旁邊一躲,那雷電卻仿佛長了眼楮一樣轉了個彎,硬生生劈在了他身上。

杌吐出一口血來,渾身焦黑地趴在地上沒力氣動彈了。

他本來就十分虛弱,平時都縮小體型節省力氣,結果今天一連被雷劈了兩次,算是徹徹底底的廢了。他艱難地扭過頭,想叫饕餮拉自己一把。

結果就看見饕餮被人抱了起來。

抱了,起來。

杌心里不是滋味的想,時代果然是不同了,凶獸饕餮都能說抱就抱了,要是被他們以前的仇人知道了,那還不得里子面子都沒了?!

他喉嚨里發出赫赫的氣音,很想對饕餮說,我們四凶的排面都被你丟光了!

但他傷勢太重了,根本說不出話來。

倒是兩人的對話清晰的傳進了他的耳朵里。

「抱歉,我來晚了。」

應嶠小心翼翼地將姜婪抱在懷里,看著他渾身血污,想檢查傷勢都下不了手,生怕弄疼了他。

姜婪腦子還有點懵,眼楮直勾勾地盯著應嶠看。

應嶠以為他被嚇著了,抬手遮住他的眼楮,低聲說︰「別怕,沒事了。」

手掌心下的睫毛顫了顫,姜婪終于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拉下應嶠遮住自己眼楮的手,訥訥地說︰「你別擔心,我沒受傷,這都不是我的血。」

說著又從應嶠懷里掙扎著起來,扯了扯破破爛爛還髒兮兮的衣服,向他證明自己真的沒受傷。

應嶠見他確實沒傷著,頓時松了一口氣,緊皺的眉頭也舒展些許。掌心貼在姜婪發頂揉了揉,失而復得的喜悅漸漸浮了上來。

「沒受傷就好,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給我處理。」

姜婪立刻想起了自己先前的英勇事跡,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想著怎麼把這出圓過去。

應嶠已經開始檢查墳地了,事實上除了只剩下一口氣的杌,這里能喘氣的妖都被姜婪給恁死了。

土螻的尸體掩蓋在黑塔的廢墟之中,蠱雕一家三口的尸體就掛在枯樹上。

應嶠神情漸漸疑惑,語氣也有些遲疑︰「蠱雕和土螻……是你殺的?」

姜婪受驚一般地搖頭,飛快甩鍋︰「不是,是它們自相殘殺。」

他繪聲繪色地講述一個蠱雕吃他,土螻吃蠱雕,杌又吃土螻的故事。他竭力睜大眼楮,以示自己的無辜︰「我和薛蒙分開躲藏,結果這個怪物咬死土螻之後發現了我……」

他一指焦炭一般的杌,心有余悸地說︰「還好天上忽然劈下一道雷,正好劈在了他身上。」

姜婪還不知道這雷暴是應嶠引動的,只以為是杌倒霉,就有點幸災樂禍。

杌︰???

他竭力掙扎了一下,以示自己的不滿。

時間可真是把殺豬刀,只會張嘴喊餓的饕餮竟然都會睜著眼楮說瞎話了!

姜婪似乎被他的動靜嚇了一跳,躲到了應嶠後面去︰「他在動!」

應嶠一腳踹過去,溫和地說︰「現在不動了。」

一口氣沒喘上來厥過去的杌︰……

姜婪拍拍胸口,看向不動彈了的杌,露出個安心的笑容。

他又張望一圈,「就你一個人過來了嗎?」

「老板,還有隔壁的道士都來了。」應嶠解釋了一下三水村的事情,又說︰「我擔心你,就先一步趕過來了。」

他的表情很鄭重,姜婪與他對視片刻,有些心虛地垂了眼,小聲說謝謝。

「跟我不用說謝。」

應嶠眼神柔和,拉住他的手腕說︰「我們先出去,這里的事情等老板來了會處理的,不用我們操心。」

姜婪點點頭就要跟著他走,又忽然想起來什麼來「啊」了一聲︰「薛蒙還在棺材里躲著。」

說著大步跑過去,將棺材蓋子掀開,問︰「你沒事吧?」

全程在棺材里听著姜婪編瞎話的薛蒙很卑微︰「我可以出來了嗎?」

姜婪朝他眨了眨眼楮,伸手將他拉了出來。

薛蒙小鵪鶉一樣跟在他身後,啥也不敢問啥也不敢說,只默默在心里感嘆大佬的世界真復雜啊。

三人剛準備離開,就見陳畫從樹林里狂奔而來,嘴里大吼著︰「應嶠你冷靜一點!別干傻事!」

應嶠頓住腳步,冷漠地看向他。

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傻逼。

急急剎住腳步的陳畫︰???

他緩緩張大了嘴,上上下下打量著姜婪,語氣古怪又有點輕松︰\"你沒出事啊……\"

姜婪對他笑了一下︰「讓你們擔心了。」

陳畫嗐了一聲,心說擔心就算了,就怕有的龍想不開報社。

他糟心地瞅了一眼應嶠,頓覺心好累,眼不見心不煩地把他們打發走了,又發了個訊息出去,叫外面的人進來掃尾。

三人則一邊往村里走一邊說話。

姜婪想到黃支書,有點擔心他暴露自己,轉著眼珠問︰「你來的時候遇見黃支書了嗎?」

應嶠說看見了︰「他被嚇瘋了。」

他把人得弄醒問了半天,也只到了些顛三倒四的信息。他根據這些信息推測姜婪可能還活著,去了墳地。

姜婪聞言更加放心了。

薛蒙也高興道︰「活該,叫他想害我們,這都是報應!」

說完陡然想起來自己留的遺書,怪叫了一聲︰「我的手機還留在屋子里!上面還錄著遺書呢,我得趕緊去拿回來。」

姜婪萬分不解︰???

「你留遺書干嘛?」

薛蒙小聲嘀咕︰「我之前不是以為你被怪物吃了嗎……還以為咱倆都活不成了呢。」

說著又高興起來︰「我果然是天選之子命不該絕,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應嶠忽然側臉看了他一眼,抿起了唇︰「……」

作者有話要說︰  影帝婪︰壞事都是杌做的,我有證人。

杌︰???我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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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啥都只期待掉馬?難道龍龍發現愛情,談戀愛不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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