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診部大廳的鬧劇很快就散了,倒是姚大爺還在搖頭嘆氣,直說現在的小年輕怎麼這個樣子哦。
姜婪笑著指提著藥返回來的小黑︰「這不是還有好的嘛?」
姚大爺被他逗笑了,拍著大腿道︰「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
小黑見他們看著自己笑,頓時有些模不著頭腦,下意識模了模自己的臉,瞪著眼傻乎乎地問︰「怎麼了?」
姚大爺沒好氣︰「沒怎麼,我叫小姜帶你去買兩件衣服,你看你這穿得,小心以後老了病痛纏身。」
小黑將袋子掛在輪椅上,推著他往外走︰「我又不冷。」
他說不冷就是真的不冷,小妖雖然沒有什麼高深的修為,但身體素質還是好的,沒有那麼容易生病。
但姚大爺顯然不信,一路絮絮叨叨地,小黑倒也听得開心,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三人打了個車回小區,兩家就住在對門,倒也方便。只是電梯停下,三人出門的時候,小黑忽然想起來了什麼,一臉驚恐地轉頭看著姜婪,結結巴巴地說︰「那個、那個……大大黑還要辛苦你照顧兩天,等家里收拾整齊了,我再接回來。」
他的聲音小而弱,透著一股子心虛勁兒。
這些天在醫院都給忙忘了,姚大爺並不知道大黑已經死了。大黑是小黑假扮的,現在他人在這里,屋里肯定是沒有大黑的。
他只能編了個借口拖延時間,又求助的看著姜婪,叫他幫忙想想辦法。
好在姚大爺並沒有听出不對勁,他樂呵呵地看著姜婪︰「又麻煩你啦,等我這腿好了,親自下廚給你們做頓大餐,小姜一定要來。」
姜婪暗暗遞給小黑一個安撫的笑容,笑著應下來。
***
周一早上又下起了雨。
明明還沒到梅雨季節,綿綿陰雨卻斷斷續續地下了起來。
天氣實在太差,姜婪連早餐都是隨便買了兩個茶葉蛋就匆匆去了單位。
因為下雨,姜婪到的遲,辦公室里其他人都已經到了。
他在門口的桶里甩了甩雨傘上的水珠,將傘撐開晾在了辦公室後的空地上。
周叔還是老樣子,笑呵呵地捧著熱茶在品,姜婪跟他道了聲早,抱著狻猊到自己工位上。對面的薛蒙听見動靜直起身來,有氣無力地跟他問早。
姜婪詫異︰「你聲音怎麼了?」
薛蒙性格外向,聲音也總是充滿朝氣,一听聲音就知道這是個陽光健氣的大男生。但他今天就跟捏著嗓子在說話一樣,聲音高亢尖銳,怎麼听怎麼怪異。
「我聲音沒怎麼啊?」薛蒙疑惑地模了模喉嚨,沒忍住咳嗽了兩聲,抱怨道︰「晚上睡覺著了涼,吃了藥也沒用,一直咳嗽,是不是嗓子啞了?」
「你這哪是嗓子啞了?」肖曉榆聞聲轉過頭來,毒舌道︰「跟被閹了的太監似的。」
聲音又尖又細,扎的人耳朵疼。
不得不說,她雖然毒舌,但形容的卻很精準。
薛蒙不服︰「你才被閹了,你全家都被閹了!」
說完還要拉姜婪評評理︰「姜婪你說我的聲音哪里像太監了?」
姜婪︰……emmmm
開始他只覺得薛蒙像是捏著嗓子在說話,但被肖曉榆這麼一說,他就覺得,還真挺像。
薛蒙見他沉默著不說話,頓時露出被背叛的憤憤神色︰「你們就是針對我,也不知道關心關心病人。」
肖曉榆剛好從抽屜里把感冒藥翻出來,聞言拍在他桌上︰「嗓子都這樣了,還要叭叭叭,老實吃藥吧你!」
薛蒙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到底起身去接了杯熱水,吃了兩顆感冒藥。
下午的時候陰雨終于停了。
程主任把姜婪和薛蒙叫到辦公室去,交給他們一沓流感預防的宣傳冊子。
「據醫院反饋,咱們區里最近疑似爆發了小規模的流感,這兩天又陰雨連綿的。你們倆找個時間,一起去這幾個流感高發的小區做一下預防宣傳工作。」
姜婪看了看文件,道︰「薛蒙感冒了,我一個人去吧。有沒有完成期限?」
程主任笑呵呵道︰「這周盡量宣傳到位。」
薛蒙本來想跟他一起去,結果剛張嘴說了兩個字,難听的雞公嗓就把程主任唬了一跳。
「小薛你要是撐不住,就請病假去醫院啊。」說完又和藹地看向姜婪,拍了板︰「那宣傳工作就辛苦小姜了,你一個人要是忙不過來,時間也可以放松一些。」
姜婪應下,和薛蒙抱著一大摞的宣傳資料回了辦公室。
薛蒙還在叭叭叭︰「我其實還好,就是嗓子有點不舒服,感覺癢癢的總想咳嗽。」
他的聲音太尖銳了,跟扎在耳膜上一樣,姜婪實在有點受不了,關懷地又給他倒了杯熱水,試圖堵住他的嘴︰「我一個人能行,你病了就好好休息,多喝熱水少說話。」
薛蒙頓時感動,尖著嗓子說︰「姜婪你真好。」
姜婪客氣而不失禮貌地回了他一個微笑。
薛蒙︰好感動qaq
小區的宣講工作要提前做準備,姜婪第一次沒有經驗,薛蒙就找出了往年的ppt給他做參考。姜婪一邊看資料,一邊時不時就不懂的地方提問。
直到他看到重點宣講小區名單,指著其中一個小區名字詫異道︰「怎麼又是鴻景苑?」
短短幾天里,鴻景苑的出現頻率也太高了些。仿佛哪里都有它。
薛蒙忽然道︰「死了人,沾了晦氣。」
他語速很快,姜婪一下子沒听清楚,疑惑道︰「你剛才說什麼?」
薛蒙掐著雞公嗓,茫然跟他對視︰「我沒說話啊。」
姜婪眉頭一點點皺了起來,他神色嚴肅地看著薛蒙,又在他額頭模了模,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不像是撞邪或者被下咒的樣子,身上也沒有妖族氣息。
薛蒙懵逼地看著他,語氣委屈,嗓音卻很尖銳︰「我沒發燒。」
雖然沒看出問題,但姜婪還是有點不放心,他到底不擅長這種看相驅邪的事,只能詢問道︰「周末兩天你去哪了?」
薛蒙回憶了一下,道︰「周五下班我就去了外公家,周天晚上才回來,中間也沒去哪兒啊。」
姜婪又問︰「那有踫見過什麼特別的事嗎?」
薛蒙思索了一下︰「也沒什麼吧?就是在小區沒事,听一群大媽講了點八卦。小區里不是才死了人麼,井蓋那里還拉著警戒帶,我當時就在邊上听了一耳朵。」
他看著姜婪嚴肅的表情,眼神漸漸驚恐,壓低了聲音問道︰「我不會是撞鬼了吧?」
姜婪拍他一下,失笑道︰「你身上沒看出什麼問題,可能是我想多了。你要是不放心,等會兒我再幫你問問朋友確認一下。」
薛蒙點頭如搗蒜︰「爸爸,你趕緊幫我問問,不然我今晚睡覺都不踏實。」
姜婪答應下來。
接下來兩人專心準備宣講方案,倒是沒有再出現問題。
……
臨下班的時候,姜婪忽然接到了應嶠的電話。
對方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我辦事正好經過你們單位,你下班了嗎?我方便不方便進來?給你帶了點東西。」
姜婪瞅了瞅時間,大家都準備下班了,便道︰「方便,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不用,我在你們單位大廳了。」
應嶠從車上下來,將幾個包裝袋拎在手里,下巴朝陳畫揚了揚,示意他可以走了。
辦事經過當然是編的,他就是想找了個理由投喂小妖怪,順便認識一下小妖怪的同事朋友們。
作為科學養崽的先驅,應嶠不僅要關注小妖怪本身,還試圖了解小妖怪的朋友圈。
幫助幼崽跟同事朋友打好關系,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他提著四五個袋子,剛到大廳,就踫到了出來迎他的姜婪。
今天天氣有些冷,姜婪穿著件白色長袖連帽衛衣,他出來的匆忙,帽子上的兩根小系帶垂在身前一晃一晃的,十分活潑可愛。
「我還以為你今天沒空來了。」
應嶠隨著他往里走,溫和道︰「答應你要來,就不會食言。只是有點事情,多耽誤了一會兒。」
甩手總裁也還是要上上班的,不然哪來的錢養崽子。
姜婪沒有多想,帶著他進了辦公室,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肖曉榆是最先看到注意到應嶠的,笑眯眯地湊上來︰「姜婪,這是你朋友啊?」
「這是應嶠。」姜婪點頭。給兩個人做了介紹。
「這是肖曉榆。」
應嶠紳士地頷首問好︰「你好,我比姜婪大,他就跟我弟弟一樣。」
說完將手里的包裝袋放在桌上,將里面的零食水果拿出來分給他們︰「難得過來一次,我買了點零食,多謝你們平時對姜婪的照顧。」
肖曉榆沒有客套,拿了一個橙子,羨慕道︰「姜婪,你哥哥對你真好。」
她也想擁有這種又帥又暖的哥哥!
後來的薛蒙捏著公雞嗓不甘寂寞︰「歡迎應哥以後常來!」
姜婪其實有些不好意思,真要說起來,應嶠一個普通蛇族,肯定比自己要小。但應嶠不知道他的身份,又是一片愛護之心,他便沒有反駁,默認了對方好意。
正巧這時候周叔端著茶杯從外面回來︰「 !怎麼這麼熱鬧?」
肖曉榆招呼他來吃水果︰「姜婪的哥哥來看他。」
周叔樂顛顛的上前,待看見應嶠時陡然一愣,好半晌才結巴著道︰「應、應……」
應嶠眼神一閃,立刻笑著接上他的話︰「周叔好,我是應嶠,姜婪的哥哥。」
周叔手一抖,嚇得差點把手里的茶杯給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