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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鳳朝, 戰功幾乎是貧寒之人唯一的晉升通道, 如今又連年戰亂, 到處都需要披甲人和戰奴,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人投軍。

南疆與武侯們的兩場仗打下來,如嘯城和太城這樣的城, 十戶里至少有七八戶家中有人戰死在與南疆之戰中。其他各城稍好些,即使不算戰奴, 戰死的披甲人也有幾千。

披甲人為五等人,身份地位猶在地主豪商之上, 是築固各城公侯們的中堅力量。

南疆這一戰,與各武侯封地的人亦算得上是結下了血海深仇。

南疆大軍抵達太城外時, 城牆上空無一人,城門大開。

玄甲軍連續遭遇兩次伏擊,再不敢有絲毫大意,當即便是一波箭雨過去,將城牆都射塌了。

大軍重盾兵開路,大軍有條不絮地進入到城中。

大街上空蕩蕩的,家家戶戶大門緊閉。

兩萬玄甲軍進城, 將太城的兩道城門都拿下, 封住全城, 之後捉人和抄家搜刮財物。有出于各種原因沒有撤離的人, 在見到玄甲軍抓人抄家時,奮起反抗,遭到當場格殺。

玄甲軍進入武侯府, 在正堂見到一具身穿武侯朝服的尸體,從姿勢來看,像是自盡的,除此之外,府里再不見任何人,偌大的侯府被搬得只剩下帶不走的笨重家具等物什。

裴曦跟武侯們做了二十年的生意買賣,自羽飛鳳戰死南疆起,眾武侯們便是擁護羽青鸞的態度,這些年南疆跟武侯們的生意買賣往來不斷,許多南疆新培育出來的優良作物種子或者是先進的農耕工具,亦都有通過商隊賣到眾武侯們的封地。

眾武侯們的富庶,跟裴曦的商業運作和雙方的貿易往來有著極大的關系。

裴曦的商隊、店鋪,也開滿各武侯們的封地。

玄甲軍雖然得了羽青鸞的話,城里的一切盡歸大軍所有,但他們也不是不管不顧什麼都拿的。

首先是跟南疆有往來的豪商之家,先派大軍看牢,待找到曦公或裴七打听過後,再決定抄不抄家。曦公的產業多,萬一不小心抄到曦公頭上,那多難為情。

第二,那種茅草屋土牆房,窮到都快揭不開鍋,人餓得面黃肌瘦只剩下老弱的這種,搶了都得擔心人家死在路上,白折騰。大概搜一圈屋子,看他們有沒有替別人窩藏錢財或藏什麼人,沒有,那就放過了。

玄甲軍打仗有土地分,都是南疆那邊富庶的好地兒。他們對太城的土地沒有興趣,又都知道曦公對人口的看重,把這些老弱婦孺留下,在曦公那留個好印象,挺劃算的。

玄甲軍抓人的重點對象是貴族、士族及青壯。

太城,全城都沒剩下幾個青壯,他們被武侯世子帶到戰場上去了,都沒回來。

太城比嘯城好點,裴曦的商鋪、商隊之前只是被捆了,兵敗之後,又被太城武侯放了,沒什麼損失。

羽青鸞見了裴曦商鋪、商隊的管事,又翻了帳薄,確定哪些是跟南疆有買賣往來的,將這些人家圈出來,根據他們的家業大小、人口多少,讓他們繳納一定的財物,給他們發一個「家宅平安」的牌子,讓他們釘在大門上。

玄甲軍看到牌子,自然不會去打擾。

裴曦的買賣大,很多豪商都跟他有往來,這時候往來帳本、送貨單幾乎成了平安保命符。

南疆王圈出來的都是大豪商巨富,很多小商人們跟曦公的鋪子有往來。玄甲軍遇到這樣的,便查他們家是否有三代以內的直系親屬死在嘯城和三叉口伏擊戰的戰場上,如有,抓人抄家,沒有,便讓他們交納一定的錢財去買一塊家宅平安的牌子掛在門口上。

玄甲軍把太城挖地三尺捋了一遍,所獲錢財也算不少,都由大軍分了。

孫密和孫茂在大軍攻進城後的第二天,才把路清出來,趕到太城。

他們來晚了,戰功自然是沒有了。

不過,玄甲軍傷亡慘重,急需補充,因此,他們所率領的幾千原本還在訓練的新兵,直接分派到各營去補充缺口,由各營的老兵帶他們操練。這些新兵也都是久戰之人,只是不熟悉南疆大軍的打法,跟著老兵熟悉一陣子,上兩次戰場就好了。

羽青鸞安排孫密和孫茂到巨木城、懷城、虔州城征召玄甲軍,暫定五萬人。

這次起兵的各武侯封地的人,一律不收!

羽青鸞把太城梳理完,便派人去通知裴曦,可以將一些傷員遷至太城。

軍中有不少人受傷不重,並不影響日常活動,但不適合再上戰場打仗。羽青鸞把他們調離玄甲軍,根據個人能力,安排到各城擔任其他職務。玄甲軍中有很多人是貴族出身,能文能武,上到戰場打仗是員猛將,到了地方亦能治理一地,這樣的人,由羽青鸞直接派官任用。

他們有戰功傍身,調任到新打下的封地,哪怕腳有點瘸或者一條胳膊不太好使,也沒誰敢輕易招惹他們。玄甲軍中人才濟濟,貴族極多,公爵、侯爵一抓一大把,且將來不知道還要出多少公侯,不要說各城的士族豪商,就算是公侯們都不敢輕易怠慢。

官員上任,羽青鸞便將登記戶籍、成立衙門等各項事宜安排下去。

嘯城、太城中在開戰前出城離開的,都沒被納入南疆的新戶籍,原本留下的土地宅子都當成無主的充公了。留在城里的人,重新登記戶籍過後,按照南疆的制度重新拿地,各項新政策也需要給他們普及到。

羽青鸞剛把新官派上任,還在安排工作,有戰報傳來,陳緯糾集數萬之眾向裴曦發起奇襲。

她當即帶兵馳援。

玄甲軍听說曦公被陳緯打了,一個個比南疆王都著急,一路急行軍,以最快的速度趕去馳援。

……

陳緯能這麼快聚集這麼多人,全拜裴曦燒尸所賜。

太城、嘯城,有很多人舉家避往郁城,這些人家有親眷死在戰場上。

出兵的武侯府幾乎都有侯府的公子或者是武侯本人死在戰場上。侯爵戰死,尸體連同隨身攜帶的武侯大印都落在了戰場上。

裴曦燒尸體,十幾個大尸坑日夜不停地燒,飄起來的煙,隔很遠都能看得見,那味道好幾里外都能聞見,傳得沸沸揚揚。

戰死戰場上的那些人的親眷們的怒氣比裴曦燒尸的火還要大。他們聚集起來,跟陳緯一拍即合,奔赴三叉口戰場。家屬們要搶回親人的尸體,陳緯想拿裴曦。

裴曦干這麼拉仇恨的事,心里還是有數的,于是那邊讓苦奴們燒著尸體,這邊派戰場拿鋸子上山鋸滾木,找那種狹窄地形堆在上面,再派幾十個人,守在上面,等見到大軍便放石頭和滾木。

油太貴,成本太高,裴曦現在也沒辦法去運來那麼多油,于是放棄火攻的想法。

陳緯帶著大軍,在離三叉路戰場還有二十多里地,遭遇到各種陷阱的襲擊,不是山上滾石頭、滾木就是地上有陷阱。

陷阱是半人多深的大坑,坑里全是削尖的木頭、竹子,上面鋪的那層偽裝還挺結實,三五個人都踩不塌它,等到七八個、十幾人走到大坑上時,嘩啦一下子就塌了。人全掉在里面,當場被戳穿,死得透透的。

郁城大軍一路過去,傷亡其實並不重,但讓人看得心驚膽戰之余形成的障礙還拖慢大軍速度,一路上不斷地消磨大家的怒氣和士氣,心生畏懼、怯戰逃走的逐漸多了起來。

陳緯知道,南疆一定會發兵打郁城,重弩猛攻之下,他守不住郁城,已經到退無可退的地步,如今只有拿下裴曦,才有轉圜的余地。

可是很顯然,他的算盤落空。裴曦設的陷阱障礙,哪怕對大軍只要造成一時半刻的拖延,裴曦都能騎上快馬逃個沒影沒蹤。他想快馬奇襲裴曦,可他一共才五十多匹馬,連裴曦身邊護衛的零頭都不夠。

他如今的打算是大軍卡住三叉路口這個必經之路的通道。

土城牆擋不住南疆的重弩,山上的石頭樹木卻是能擋一擋的,有山勢掩護,有武侯們支援,他跟南疆只要僵持月余,喬世侯一旦收到消息,必然趁機取南疆。他跟喬世侯兩線開戰,南疆必然吃緊。

他的未來就看能不能佔下三叉路口,能不能拖住南疆大軍的進攻了。

郁城的人多,那點障礙也並沒有拖慢太多,很快,陳緯便到了三叉路口,然後……絕望了。

他們之前埋兵的山頭上插滿了旗,有裴曦商隊的、有玄甲軍的、有羽翎軍的,僅視線範圍內都到處是人。他如果再往前,那……真就是之前怎麼包圍南疆大軍,現在怎麼被裴曦怎麼包圍。

要搶尸體的人,看到周圍的幾座山頭上都是人,空氣中到處都彌漫著燒尸體的難聞味道,懼意更深。

這別尸體沒搶到,自己也變成尸體被燒了,送去烈火煉獄。

陳緯下令撤退。

郁城大軍怎麼來的,又怎麼回去了。

裴曦的這點戰奴、加上武部的人,都不夠陳緯的零頭,但是……離得遠,戰場上扒下來的甲衣用樹枝立起來,或者是勤快點,扎上草人,都像是人。戰奴們、武部的人,藏在山上來回跑,在這里露下頭,那里冒一下,那人數,看起來特別多。

他成功把陳緯嚇退,自己麻利地收拾起東西,去太城找老婆,這地方太危險,不是久留之地。畢竟陳緯不傻,回頭算算他的戰奴數、武部數量,回過味來怎麼辦。玄甲軍的盔甲都運走了,山上露頭的不是玄甲軍,數量對不上。

裴曦騎馬帶著隨身護衛,一路飛奔往太城去,在半路上遇到援軍,順利跟羽青鸞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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