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他把我綁在廣場上,在我身邊堆滿了炸.藥,直到兩天之後我才被救出來。」溫說,「這次之後,我開始恐懼空曠的空間。」
「空曠的地方會讓我覺得不安全。」
始終能感到滯澀,好像身體的本能在阻攔她把這話說出口。
「之後……」溫歪頭想了想,「之後有一次,我在家里的時候,家里的房子被炸了,我被困在廢墟下面幾個小時。」
「這次意外發生的時候我十四歲了,所以印象很清晰。」溫說,「我在廢墟下面反復昏厥和窒息了好幾次,哇你不知道我有多難受,當時我最後的、唯一一個清醒的念頭是,我好害怕我就這麼死了。」
蜘蛛俠听得都傻了,溫的人生經歷未免也太慘痛了點。
而且他真的完全沒听說過溫被綁架的事情。
每年都有無數人宣布自己是韋恩家的私生子/女,每年也都有女人宣稱自己有了布魯斯•韋恩的孩子,但布魯斯•韋恩從未公開承認過其中的任何一個。
而溫听起來……不像是沒受到承認的樣子。
不過這份疑惑只在蜘蛛俠心中轉了一圈。
誰知道韋恩家什麼情況呢,貧窮的普通人還是不要隨便猜測有錢人家里的成員了,這可是大筆繼承權的事情,公開或者隱瞞都是考慮很多因素的。
「雖然你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可是你現在看起來很好,我是說,你看上去真的非常好,」能說會道的蜘蛛俠也詞窮了,「你看起來很……平和,很鎮定,一點也像是真的經歷了那些事。」
因為她真的沒有經歷過啊。
蜘蛛俠也太好騙了吧。
不過神奇女俠也挺好騙,也許是她現在這副年輕稚女敕的樣子太具有欺騙性了,也有可能是因為她真的演得很逼真,至于到底是什麼原因,溫懶得多想。
她想起來溫蒂說過她最喜歡蝙蝠俠,就把這家伙也補進謊言里︰「對了,每次我出事都是蝙蝠俠來救的我——蝙蝠俠是我最喜歡的超級英雄!」
小蜘蛛也很高興︰「是嗎?也許蝙蝠俠就是被你父親拜托了過來救你的。」
布魯斯•韋恩一直在公開資助正義聯盟,蜘蛛俠覺得自己的猜測很可能模到了邊。
但溫重重地哼了一聲︰說︰「我父親?他就是個垃圾。」
蜘蛛俠閉上嘴。
兩個人安靜地坐在長椅上,溫平靜地凝視著湖面。
然後她開始心絞痛和呼吸不暢,視線也變得一片模糊,劇烈的不安針一樣扎刺她的皮膚。
恐懼像是濃厚的烏雲,緩慢地朝她壓下,太過強烈的恐懼感讓溫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燃燒和沸騰,幾乎能嗅到自己喉間的慘叫被燒焦的氣味。
她心平氣和地坐著,閉上眼楮等待恐懼癥發作的癥狀過去,邊等還邊在心里想,不知道溫蒂是怎麼處理這些恐懼癥的。
她自己面對恐懼癥的態度,是什麼都不做地等它們離開,那麼溫蒂一定是想盡辦法地想要擺月兌它們吧。
這一天過去得很快,可能是因為有蜘蛛俠陪著的緣故。
雖然他沒陪多久就匆匆離開了,臨走前告訴她遠處出現了嚴重的交通堵塞,他可能不會回來了,不用等他。
溫覺得,如果超級英雄都是這麼來去匆匆,而且不分時間段地受到召喚,那麼可以預想到超英多半都是光棍的情況了。
除非是內部消化。
或者像溫蒂那樣亂來。
她慢慢地回到了家,而蜘蛛俠在千辛萬苦地幫助交通恢復了正常後又去公園看了看,端坐在長椅上的少女已經離開了,連余溫都沒留下。
他有點失落地在原地站了片刻,在回程的路上把這件事發信息告訴了斯塔克先生。
「我又遇到上次在公園河邊遇到的女孩了,她叫溫,你記得嗎斯塔克先生,我應該和你說過。」
「我去翻了前面的記錄,我和你說過的。」
「她今天又去看河了,明明她知道自己有空曠空間恐懼癥的,可她還是要跑去看河,就像她上次明知道自己對咖啡.因過敏還喝可樂……我真是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
「可是她真的好漂亮!她還說就是為了等我才去湖邊的!她還說如果我願意摘下頭罩她就和我出去約會!」
「放心好了斯塔克先生,我沒有同意!」
「我會保護好我的真實身份的!」
雖然斯塔克先生始終不回復讓他有點失落,聯系人哈皮那邊也總是不停推月兌他的請求,可是小蜘蛛依然覺得未來充滿希望。
尤其是在听過溫的那些話之後,他更是這麼想了!
溫就算經歷了那麼多場災難也依然那麼樂觀,他覺得自己更沒有理由因為一些小小的挫折就垂頭喪氣,他現在,至少也是個紐約好鄰居,大家都認可了他作為超級英雄的身份。
可是斯塔克先生還是要求他繼續訓練……
往好里想,小蜘蛛樂觀地安慰自己,斯塔克先生對他,可比韋恩先生對溫寬容信任。
就是,這麼一想的話,溫好像更可憐了……
溫可不知道小蜘蛛這邊的長吁短嘆,在連續吃了好多頓垃圾食品之後,她的腸胃用實際行動表示了對主人的抗議。
拉肚子拉得溫渾身發虛。
她手腳發軟地從廁所走出來,捂著肚子撲到地毯上,被地毯上的灰塵嗆得眼淚汪汪,還連打好幾個噴嚏,成功讓本來就酸痛無比的肚子更痛了。
這破爛身體果然嬌生慣養。
才吃幾天炸雞漢堡,就搞成了這個樣子,居然還拉肚子。
溫把自己拉成長條癱著,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決定弄點好東西犒勞自己的身體。
要真的有營養的,滋潤溫補的,吃了之後不會拉肚子的。
溫思考著要怎麼搞到符合條件的食物,附近沒什麼高級餐館所以暫時不考慮這個,好像有豪華超市,她可以去買點食材,給自己做點吃的。
最大的問題是溫不會做飯。
「溫蒂。」溫有氣無力地喊,「溫蒂~溫蒂~溫蒂~」
主臥的門開了,溫蒂穿著類似和服的睡袍走出來,貓一樣無聲地踱到溫的頭邊。
她用腳尖踢了一下溫的腰。
溫沒有任何感覺。
「起來,」她黑著臉說,「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我好餓。你會不會做飯啊?」
溫蒂嘲笑溫的異想天開︰「我像是會做飯的人?」
「你看上去就像是什麼都會一點的樣子,」溫說,「我看上去就是什麼都不會的樣子。」
「真可惜,我不會做飯。」溫蒂跳到溫身上,「叫人送吃的過來吧。」
她在溫的肚子上踩來踩去,那種陰郁竟然淡化了,神色天真得像個小孩子。而且她竟然在笑,溫還是第一次看到溫蒂笑。
注意到溫目不轉楮地看著她,溫蒂立刻停下了動作。
她瞪了溫一眼,沖回主臥。
「再留下來玩一會兒嘛溫蒂。」溫不死心地叫道。
溫蒂沒理她。
她就無奈地沖地毯上爬起來,抓著紙巾抹了一把臉,把淚水擦掉,然後慢吞吞地打開手機,搜了一圈外賣電話。
看起來都像是要花很長時間才能送到。
溫懨懨地放下手機,嘆著氣換了衣服準備出門。如果她能睡覺就好了,要是能睡覺,她還可以努力讓睡意打敗餓意。
但睡眠恐懼癥讓她好幾天沒合眼。
天天晚上都沒事可干,除了玩手機上網就是玩手機上網,因為太無聊,溫還在網上買了大堆東西,買完又覺得沒必要買。
她又懶得退貨,就在二手網站上把她買的東西掛了個低價,東西飛快被秒後,溫再把買家發來的地址轉發給賣家。
這麼一總結……溫覺得自己好像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算了,就這樣吧,反正花的錢也不知道是溫蒂從哪里搞來的。
——我賺的。
那我少花點吧。
——沒必要,盡管花,窮不了。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花錢呀,我就算浪費也頂多浪費個一兩萬的,我不知道那幾張卡究竟能刷多少,但我知道肯定比一兩萬多。
——連錢都不會花。
我也不會賺嘛!扯平了!
房子附近的街道溫都已經探索過了,她目標明確地朝著她沒有探索過的地方走,希望能夠和某件飯店有個不期而至的偶遇。
她的要求不高的,能安全地填飽肚子她就滿意了。
可惜走來走去,踫到的飯店溫一個都不喜歡。她難受地抱著肚子,隨便進了一家面包店,悲傷地看著玻璃後的蛋糕。
「今天的巧克力慕斯是推薦品,」店主的聲音在看到溫的臉時溫柔了無數倍,「黃桃女乃油酥也相當符合女孩兒們的口味。你想要點什麼呢?」
「給我兩個黃油面包。」溫拿手指在玻璃的表面劃來劃去,「再給我一份水果酸女乃,不要橙子。我對橙子過敏。」
店主很快就微笑著送來了溫想要的東西,並且還從櫃台後取出一個漂亮的馬卡龍裝盒,一並放在紙袋里遞給溫。
「馬卡龍是送給你的,可愛的女士。」店主說,「期待你的下次光臨。」
溫慢吞吞地說了謝謝,拎著袋子走出店門,走遠之後,她才苦惱地把馬卡龍從紙袋中取出來,有點不知道該拿它怎麼辦。
溫不愛吃甜的東西。
她想了想,還是把馬卡龍放進了紙袋,拿出來黃油面包,小口小口地吃完了,又拆開酸女乃吃掉。
紙袋里還剩下一個孤零零的馬卡龍。
溫想了想,停下腳步,叫住旁邊那個偷偷模模跟了她一路的家伙。
「給你。」她把馬卡龍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