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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寒刃映緋櫻九

也許是因為龍槍是被羽光忠正的血液所喚醒的, 繆宣這一次和百里宣那次一樣, 又有雙視野。

一邊視野在他的本體龍槍上, 龍槍所在的院子縮略圖就出現在視野框里;而另一邊則是羽光忠正身邊半徑九米的區域, 一旦他不是背後靈狀態時,羽光忠正區域的視野就是一個以小綠點為圓心的小圓圈。

而現在,龍槍周邊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繆宣沒有料到的人。

……哉雪禪師?他去那個院子做什麼?

繆宣看向身邊的小男孩,半睡半醒的男孩蓋著被子抓著他的手, 半靠在他身上。

大概是哭啞了,羽光忠正早就不出聲了,已經被繆宣塞入了被窩里, 紅腫著眼楮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樣,實在是小可憐本憐。

繆宣輕輕模了模他的頭︰「我要短暫地離開片刻,我去放著阿青遺物的院子。」

羽光忠正哼哼了幾聲︰「……你不許走。」

繆宣解釋︰「哉雪禪師出現在哪里,我一定要去看看, 而且我還有些事情想要和他聊聊。」

羽光忠正緊緊抱著繆宣的手臂, 裝死。

繆宣哭笑不得︰「怎麼了?還難受嗎?需要我一直陪著你嗎。」

激將法果然見效, 羽光忠正甩開他的手,凶唧唧翻了個身,給了繆宣一個後腦勺︰「你又不認我當主人, 你走啊!」

「那麼……我一會兒就回來。」繆宣模了模他的腦袋,「假如有什麼事情可以呼喚我, 我能听到。」

羽光忠正拉起被子蒙住了頭,繆宣哭笑不得,直接轉換了視野位置。

房間里恢復了一片死寂, 羽光忠正縮在被窩里背對著門,等了小半天都沒有听到道歉或者哄人的聲音,他不可置信地轉身爬起來,看到的卻是空無一人的房間。

羽光忠正︰??!

我讓你走你還敢真的走了!龍槍你給我等著!

—————

繆宣直接回到了龍槍的本體處。

龍槍被放置在淺川青的遺物中,而哉雪不知道是怎麼得知這一消息的,準確地模過院子等候在了倉庫的門外。

也虧得這個小院落里沒什麼人。

和尚坐在廊下,也許是在閉目養神,他一動也不動,這一次他手中沒有抱著琴,而是持著黑色的念珠。

「你在等我麼?」繆宣走到他身後,居高臨下看著這個光頭。

僧人緩慢起身,轉身拜下︰「……龍槍殿,您來了。」

這個禪師平時就是非常沉默的人,但他在與繆宣交流時會習慣性地對他使用敬語和尊稱,連羽光忠正也沒能得到這待遇。

要想這人侃侃而談那就是天方夜話,繆宣直接道︰「今日多謝你在殿上維護犬千代,以後那孩子的所有課業都交給你了。」

「此乃分內之事。」禪師再拜,「定不辱命。」

分內之事?

這僧人將教導羽光忠正視作責任,那麼他所求的又是什麼呢?

繆宣笑了笑︰「你從來不願意說出任何與刀鬼或者魔王有關的信息,也只願意對犬千代彈奏你作出的老調,任誰看都以為你只是想教導與輔佐他。」

禪師垂眸不語。

「但是你一開始就告訴了犬千代,怎麼讓付喪神早日誕生的方法……」繆宣慢慢道,「你想讓我早日顯形,而且還是用血液催生的方式——這不是仁慈之道對麼?」

「你這一次來這個院子,也是為了說服我嗎?」

哉雪禪師的標準表情終于變了,他一向都是垂著眼眸面無表情,或者溫和微笑一脈仁愛,這是繆宣第一次見到他的面孔上出現了慚愧。

「您說的不錯。」禪師說罷再拜,「龍槍殿,我這次前來,確實是祈求您早日顯形。」

「魔王即將做出無法補救的孽厄,刀鬼不日將犯下罔殺的罪行,只有您的顯形才能提前阻止這一切。」

「讓我去阻止?你又為什麼不親自前往呢?」繆宣看著禪師頭頂的藍條,「你也不是凡人對吧?」

「我只能阻止眼前的災禍,但是您卻可以終結妖鬼的肆虐。」禪師閉上雙眼,「這是早已書寫好的命運。」

千變一律的老說法,無聊得讓繆宣厭煩,他微微皺了皺眉︰「你所說的都是你無法證明的未來,我不認為我應該相信你。」

「再說了,讓犬千代用鮮血喚醒我,你就不怕我從此嗜血嗜殺,或者直接變成食人的妖鬼?」

僧人抬頭,眼中流露出堅定的神色︰「您是龍槍,您絕對不會這樣做。」

這話要是寫下來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但听著這僧人說出口,繆宣竟然下意識就覺得他說的是實話。

不……應該說這禪師的每句話都是實話。

毫無疑問這個哉雪禪師是想改變未來的,但是他的態度又非常曖昧,似乎是能做出變更最好,無法變化也願意認命,古怪的地方很多。

他很相信龍槍,這簡直就是篤定了龍槍一定會去解決那個「刀鬼」和那什麼「魔王」……雖然繆宣也確實會去削目標,而且陣營也是雷打不動的秩序正義。

這麼多世界了,繆宣所遇到的、能看到未來的人多了去了,沒一個和這人一樣特殊。

玄武霸霸是順應天時的態度,他的舉措多是防御;而厄里亞斯則是意志強硬,那只古龍要是不願意什麼事情發生,他一定會去攪動得整個世界都不安寧。

厄里亞斯啊……說起來他似乎說的也都是實話,只是又是隱瞞又是偏離重點的……

繆宣突然就覺得有些微妙。

沒想到他,莫得感情繆鴿鴿,也有回憶前男友的時候……

不過眼前的這個禪師倒很符合普羅大眾眼中的神棍形象,年齡看上去說是二十也行,三十也像,話語飄忽、姿態出塵。

繆宣冷不丁突然問道︰「你都會什麼樂器?」

禪師愣了愣,溫和地回答︰「唐箏、龍笛、唐尺八、能管,其余的不敢稱精通。」

繆宣︰「……」

這個文明的樂器是不是也就這麼幾種?這人還挺多才多藝。

「那麼你師承呢?這麼多的樂器想要精通不容易吧?」繆宣繼續詢問,「你的師門是寺院?」

這個僧人難道也有著悠長的壽命嗎?足夠他學習這樣多的樂器?

哉雪禪師愣了愣,隨後搖頭道︰「龍槍殿……這些都不是我學過的,這些都是我被贈予的。」

贈予?繆宣一愣。

也就在這時,系統突然在精神力海中戳了戳繆宣︰【秒哥!羽光忠正那邊出事了!】

繆宣立刻分神去看羽光忠正方向的視野,在圓形視野中看到了許多被標紅的敵意人物——這一個世界中所有對羽光忠正有敵意的人在他的視野中都是小紅點。

而這些小紅點中就有繆宣眼熟的那個什麼津前大公子津前親泰。

當然這不是重點,繆宣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視野正中心的小綠點吸引了。

羽光忠正被削了一小段的血條——那個孩子受傷了!

—————

繆宣匆匆扔下哉雪禪師就往羽光忠正身邊跑。

然後他就看到了——

一群亂哄哄的人群圍在庭院中,男人淒厲的慘叫聲中夾雜著含糊不清的咒罵,滿臉是血的男孩撲在青年身上,他大張著嘴竟然死死咬著青年的耳朵!

這一幕太恐怖了,鮮血濺得到處都是,侍從與武士都圍在周圍不敢妄動,他們震驚地看著那個像是被惡鬼附身了一樣的孩子,竟然是被駭住了。

「殺了他!你們都來殺了他!!!」津前親泰揮舞著拳頭毫無章法地打雜著小孩,「都過來啊!!」

不論他怎麼動手,羽光忠正像是長在他的耳朵上一般,一動不動。

就算大公子再不堪,一個成年男人的拳頭對孩子來說也不是說笑的,繆宣立刻閃到羽光忠正身邊,猛地用力將他們分開。

津前親泰自然是被他有多遠推多遠,而羽光忠正則是被他抱在懷里退後,繆宣的動作很快,在周圍看不到他的人眼中,這就是大公子把小孩子砸開,自己也摔倒了。

「啊啊啊啊啊——」津前大公子倒在地上大聲慘叫,他捂著自己的耳朵痛得扭成一團,這一回侍從們終于敢上前了,而當他們圍過去時才驚恐地發現,津前親泰的耳朵竟然被咬掉了。

不過一個錯眼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繆宣這一回是真的憤怒了。

津前大名夫妻的行為假如還能被看做是磨礪與考驗,那麼他們的大兒子就純粹是惡毒無能,他來找羽光忠正能做什麼?還不是嘲笑和戲弄?

趁著場面忙亂,繆宣趕緊檢查懷里的孩子。

所幸劇痛之下大公子的拳頭沒有落到要害,羽光忠正只是受了皮肉傷。

「忠正,吐掉。」他在男孩耳邊道,「髒。」

羽光忠正听話地一歪頭,「呸」一聲吐出了染血的耳朵。

邊上的侍從回頭就看到了那半截耳朵,還有那個小孩死死盯著他的小孩子。

這惡鬼一樣的姿態將侍從嚇得一哆嗦。

鮮血汩汩地從大公子的傷口處向外流淌,眼見著傷口太大,侍從們立刻抬著半死不多的大公子跑去就醫。

這時候誰還管羽光忠正?除了一個武士撿起那半邊耳朵外,其余人一股腦地全走了。

津前大名也確實下過不允許大公子再找來的命令,但是傻兒子硬是要折騰,這誰也攔不住。

院子又恢復成了空蕩蕩的模樣,除了凌亂的庭院和到處都是的血跡外什麼都沒剩下,繆宣把羽光忠正抱進房間內,打了水給他擦臉。

血跡能被擦去,但留下的青紫卻格外觸目驚心,羽光忠正好似終于回魂了,從惡鬼變回了那個小不良。

他齜牙咧嘴道︰「輕一點輕一點……嘶……好疼。」

繆宣一听這就來氣︰「為什麼不能等一等?我立刻就可以回到你身邊來,而且你也可以直接呼喚我,你完全沒必要自己去做這樣危險的事情——我不是讓你隨時叫我嗎?」

羽光忠正哼唧了兩聲,顧左右而言他︰「你不覺得那個白痴少半邊耳朵會更好看嗎?總之我覺得他這樣更順眼。」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殺了你?或者對你造成不可逆的傷勢?」繆宣看著這張青腫的臉,到底是沒有下手敲他腦袋,「那些侍從確實不會對你做什麼,但是大公子本人呢?!」

「我看過了,他沒有佩刀。」羽光忠正不服氣辯解,「而且是他先來找我的麻煩的!」

「我受夠這個地方了!我要讓津前的大名知道我不是他能養在本丸里的!」

羽光忠正會有這樣莽撞的行為也不僅僅是因為憤怒,他此舉既是想報仇,也是想逼著津前大名將他們隔開,大公子是繼承人不會離開本丸,那麼唯一會被外放的就只有他了。

離開這個本丸,這是多麼有吸引力的事情啊?

繆宣一想就明白了羽光忠正的思路,但他仍然是氣不打一處來︰「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會殺了你?雖然你作為羽光遺孤的價值很高,但是對他而言更重要的是他的兒子。」

「他想殺我那又如何呢?他也只敢在我離開後暗殺我,而暗殺——」羽光忠正笑了,青青紫紫的臉上狼狽不堪,「龍槍,你能保護我的對吧?」

羽光忠正從來沒有害怕過,小混蛋早就看穿了龍槍在冷漠外表下所隱藏的溫柔,這大概就是有恃無恐了。

繆宣︰……

個臭小子,所以說還是作業太少,光會抖機靈。

繆宣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重重按在羽光忠正的腦袋上,他鄭重地承諾︰「是的,我會保護你。」

「嘿嘿。」羽光忠正陽光燦爛地笑起來,然後扯到了臉上的烏青。

「別笑了,你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可愛。」繆宣起身,無情戳穿,「別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你給我等著!」

用這種方法立刻這個本丸確實是可行的一條路,而且木已成舟,現在就是需要確保把人弄出去。

初一已經被羽光忠正咬出來了,接下來就是繆宣的十五。

「我先去找你那個琴藝老師。」繆宣嘆了口氣,「可不能再讓那個大名把你關起來。」

—————

在淺川青逝世後十二年、出羽國滅亡兩年後,已經成為津前國大名義子的犬千代被斥離去往西方的國境線,隨行者只有他的琴藝老師哉雪禪師和幾個侍從武士。

這位義子的目的地是不久前戰敗的國境,他將代他的義父巡視邊境,為津前國守衛國土。

沒有人盼著他活下去,來自大公子和他母親派出的暗殺隊伍同樣啟程,連津前大名都希望後田國的人能殺了這個燙手山芋。

津前國的西面緊臨著曾經的出羽,這片曾經富庶無比的土地如今哀鴻遍野,妖鬼橫生,天災**在這里肆虐。

一切看上去都是無解的死局,但津前的大名絕不會想到,他這個倉促的決策將是放虎歸山,游龍入海,並且在數年後要了他的命。

作者有話要說︰  眼看著國慶就要到了,但是鴿鴿五莫得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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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沒有評論區!我好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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