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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番外︰IF線首領宰(十三)

番外︰if線首領宰(十三)

【書】的本質是什麼?

這太玄奧了, 超越異能力,觸及神明的領域, 能令人類改寫世界。如太宰治的「人間失格」、中原中也的「污濁」也無法抵御這份力量。它的使用方法簡單無比, 寫下文字,遵守基本的邏輯就能實現願望。

太宰治用它成功改變了朋友的命運。

與【書】的威力相比, 使用它的代價簡直低到仿佛可以忽略。

【它不能被第三個人知曉。】

【知道的那一刻,這個世界就會被毀滅。】

太宰治疏忽了。

他以為自己不會有追求百鬼丸的勇氣,完成心願之後,便對生死無所謂了。誰會知道他在見到百鬼丸之後, 根本無法放下執念。

「沒有用……」

「催眠也好、改寫記憶也好……全部沒有用……」

「觀測到【書】的人, 這份經歷被【書】記錄下來了。」

為了那份渺茫到可悲的希望,太宰治在六月到來前用無數種方法試驗找尋生路。他想要剝奪自己的記憶、想要剔除夏目漱石關于【書】的記憶,這一切仿佛在挑戰【書】的能力極限, 而【書】也在默默地嘲笑著他。

——凡人使用禁忌之物,又企圖擺月兌它的限制?

可以為太宰治帶來平行時空記憶的【書】, 本身就與世界密不可分, 這個世界發生的任何事情在理論上都被它記錄下來, 成為規則的一部分。

「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夏目漱石……」

太宰治的聲音驀然停下。

心操師如何不懂, 這種本能的行為是人類內心的劣根性。

他若是把事情告訴夏目漱石, 那位心系國家的老先生為了世界, 一定會選擇自殺。

【我究竟在想什麼啊。】

【選擇這種辦法的我,還有什麼臉面和百鬼丸在一起。】

【他心中的多羅羅……是善良美好的人。】

曾經寄存在這具身軀里,稱得上潔白的火焰,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就沒有了。

謀殺, 很刺激。

算計,很好玩。

欺詐,不過是略施手段,便愚弄庸人的方法。

少年時期頑劣的念頭浮上太宰治的心頭,不成熟,踫到陌生而吸引他的東西就會去探尋,如同一個沒有人教導就胡亂生長的野草。

他會不知道前方離深淵越來越近嗎?不,他知道的,但是不在乎。

不想活著的他,做什麼都無所謂吧。

以他的頭腦和手段,如果哪一天想要活下來也輕而易舉……他是如此自信……

太宰治喃道︰「同樣的錯誤,我還是犯了。」

平行時空里有森先生給了他一個教訓,逼得織田作選擇死亡。

這個世界,他踩在深淵的邊緣搖搖欲墜。

港黑首領打量著自己的雙手,十指干淨修長,操縱著橫濱市的黑暗,以一己之勢力對抗光明與黃昏,干過的事情能被槍斃無數次也不為過。

他笑了,散開了眉眼的疲倦,為自己拯救的兩個人而心滿意足。

「織田作……」

「我確實感受到了幾分救贖,你會為我感到高興嗎?」

所有太宰治找不到的生命意義,他找到了,沒有自殺的活到了二十二歲。

他很累。

他又覺得生活很充實,每一步……都是有意義的。

到此為止了。

【 嚓。】

太宰治听見虛幻的破裂聲,抬頭去看夜晚的天空,視線似乎看見了——

世界破裂的一角。

在世界之外,有很多危險的事物,例如混亂的虛空,例如會吞噬世界的怪物,每一個瀕臨毀滅的世界都可能引來許多界外之物的窺探。

空間破碎的邊緣,有著火焰在燃燒,修補,試圖挽回這個世界。

太宰治的目光平靜︰「沒有用的。」

除了世界基石,還有其他不知名的強者在支撐這個世界。

日本,與橫濱市有著一段距離的小城市里,川平房地產公司,總是喜歡點拉面外賣的一個瘦弱的中年男人雙肩微顫。

他看著糊掉的拉面,以及被水蒸氣遮住的眼鏡。

「我最不喜歡吃糊掉的拉面……」

「這一次……」

「卻想要未來……還能有機會再吃到一碗熱騰騰的拉面……」

家教世界最大的boss,監視彩虹之子、世界基石的伽卡菲斯也听見了空間裂開的可怖聲音。他活了很久,與尤尼的祖先是同一個時代的人,見證著人類社會的發展,制造受到「詛咒」的彩虹之子也是為了點燃火焰,守護這個世界。

數天前,世界基石粉碎了。

伽卡菲斯調動了所能調動的力量,去找尋傳說中的【書】,然而毫無線索。他不得已用磅礡的生命力點燃死氣之炎,去填補世界的「窟窿」。

這仍然是車水杯薪。

他看上去還算精神的白發,短短數天枯萎如干草,連帶著面容有了皺紋。

接近永恆的壽命也即將走到盡頭。

伽卡菲斯端起湯面的碗,混著嘴里的血水,喝下湯汁。

「冷了就不好喝了。」

……

福澤宅,百鬼丸半夜睡不著,爬起來到窗戶口去看外面,他的視線無法透過烏雲去看天空之上的星辰,內心有一股發泄不出去的煩躁感覺。

「好壓抑啊。」

他去扯睡衣的領口,解開最上面的兩顆扣子,露出兩片鎖骨。

「明天要下暴風雨了嗎?」

他去聞空氣,窗外的風里似乎傳遞著什麼訊息。

一無所獲。

百鬼丸不小心踫到窗台放著的一個花盆,花朵在仲夏盛開,為房間帶來花香。

「六月了啊……」

一轉眼,他來到這個世界有八年了。

在這個if線的文野世界里,一切都很安全,武偵社沒有踫到棘手的麻煩。百鬼丸沒有去斬殺魔神,依舊靠科技的幫助恢復了五感和肢體。

他連接著科技之物,注視著這個世界,每一天都感到幸福。

變成健全的正常人是他的夢想。

百鬼丸彎下腰,去聞花香,長發側披在肩頭,發絲烏黑,猶如綢緞。他在低眉垂首之間溫柔得不可思議,心中有了希望,哪怕是機械眼都靈動異常。

「下個月就有日本傳統的花火大會了,應該很值得去看一看吧。」

可惜橫濱市沒有呢,只能去東京或者大阪了。

六月十九日。

太宰治沒有露出異樣地過完了自己的生日,中原中也照常送了一個昂貴的禮物,想要糊弄過去,以往沒有問題的行為卻遭到了拒絕。

「換一個禮物。」

「boss……沒有哪個人過生日還挑刺禮物。」

中原中也磨著牙,很想把丟回來的禮物盒子再砸過去。

太宰治說道︰「花火大會。」

中原中也沒听懂,困惑地重復道︰「花火大會?」

太宰治的雙手交叉,抵在下頜,笑眯眯地說道︰「橫濱市可是一座旅游城市啊,我想要在橫濱市舉辦一場放煙花的活動,中也記得幫我到官方去申請七月份的花火大會,橫濱市也要報名參加。」

中原中也︰「……」

你是幾歲的小孩子?過生日竟然要求看煙花!

太宰治如同沒看見中原中也糟糕的臉色,自娛自樂地描繪道︰「一定要盛大、璀璨,不能被東京市給壓下去,我要夜晚的天空被煙花點亮!」

中原中也無力吐槽,只能答應下來。

首領要敗家,他還能阻止嗎?這家伙總是想一出是一出,偏偏賺錢能力強大。

「還有要求嗎?」

「咦,中也今天很听話嘛,那我附加一個要求吧。」

過完生日,今年二十二歲的太宰治停止浮夸的表現,鳶色的眸子有了清淺的碎光,就像是辦公室里的燈光落入了眼底,又像是黑暗里的事物露出一角。

「看煙花的時候要笑得很開心。」

「……」

媽的,智障。

自認心理年齡成熟的中原中也暗暗想道︰最好里面混著炸彈把人炸死吧。

中原中也出去準備花火大會的事情。

太宰治抽出一張紙,想了想,饒有興趣地說道︰「中也這麼久沒有出差,會懷念在外面放松的機會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喝醉酒就罵我……」

「去哪里好呢,不能讓他臨時飛回來,國外……俄羅斯……意大利……」

「最近正好有境外勢力在搗亂,國際局勢不安分啊。」

太宰治慢悠悠地寫下中原中也的出差地點。

隨後,中原中也猝不及防的被安排了繁忙的出差任務,又闖回首領辦公室,卻在中島敦尷尬的打圓場之下,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太宰治的任務。

中原中也拽著中島敦出去談話。

私底下他警告道︰「敦,我不在的期間不允許他跑出去!」

中島敦發懵,看似冷酷的臉上有一點呆蠢,左右四顧地說道︰「中也先生,我們是部下,不能說這種話吧……」

「尊重boss是一回事,他體術弱是另一回事!」中原中也為了太宰治的安危操碎了心,當了四年的保鏢兼保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異能力,根本沒有屁用的東西,隨便一顆子彈就能崩了他的腦袋,我幫他擋了這麼久的子彈還能不知道嗎?他就是仗著自己的頭腦好,喜歡把自己當誘餌!」

中島敦被他幾乎提著耳朵訓了一遍,連連點頭︰「是,我一定會保護首領的,不會讓首領出現一丁點傷害。」

中原中也臉色好看一些︰「等我收拾那些國外的人,會盡快回來。」

中島敦松口氣。

听說了太宰先生這麼多作死的經過,自己也被中也先生弄得緊張起來。

中原中也正要馬上出發,節約時間,卻想到了那個異能力像「金色夜叉」的小女孩︰「敦,鏡花那邊怎麼樣了?」

中島敦回答︰「鏡花的暗殺天賦很強,半年訓練下來,已經足夠當我的搭檔了。」

中原中也最後叮囑道︰「不要學boss,對自己搭檔好一點。」

中島敦鞠躬︰「是。」

鏡花,中也先生是港口黑手黨里難得的好人呢。

這里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黑暗。

待中島敦返回首領辦公室,一眼就對上了太宰治洞悉般的目光,他有點慫了,太宰治說道︰「中也逮著你說了什麼,不用想都知道。」

中島敦為中也先生辯解道︰「中也先生是擔心首領的安危。」

太宰治笑道︰「以前總是詛咒我死的人就是他。」

中島敦︰「欸?」

太宰治嘆氣︰「然後他學聰明了,天天詛咒我活著,最好長命百歲。」沒有經歷過太宰治的自殺時期,中島敦忐忑地問道︰「這不算詛咒吧……」

太宰治笑而不語。

閑聊過後,首領辦公室恢復了那份令人不敢亂動的氣氛。

中島敦作為近身守衛,打定主意太宰先生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就算太宰先生要上廁所,自己也要守在門外,防止有空間系的異能力者突襲。

傍晚到來,中島敦猶豫著把禮物放到了太宰治的桌子上。

太宰治看了一眼︰「是茶葉嗎?」

中島敦微窘地說道︰「我听說這種東西很提神醒腦,比咖啡要健康一些。」

太宰治說道︰「給我泡一杯試試。」

中島敦迅速充當服務員,用學到的泡茶技術給自己最尊敬的人泡了一杯茶。在親手殺死了撫養自己的院長之後,他的心靈支柱就變成了太宰治,縱然殺人的事情變得有一些不舒服,他仍然願意留在港口黑手黨里幫助太宰先生。

他能感覺得到,太宰先生看他的目光有溫度,不是在看一枚棋子。

這個男人是有感情的。

獲得這份珍貴的感情的中島敦由衷的感到慶幸。

太宰治喝完學生泡的茶,精神抖擻地說道︰「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中島敦︰「???」

中也先生前腳剛走,您後腳就要溜出門?掐準了時間嗎?!

「不必擔心,沒事的。」太宰治像是心情好極了,說道,「被小矮子盯著這麼久,我總要出去透透風,敵人還沒有那麼快知道中也走了。」

中島敦想要隨身去保護,被太宰治干淨利落地拒絕,「我是要去喝酒,帶上你算什麼,你又不懂得喝酒。」

中島敦︰「……」

根本無力反抗首領的要求,中島敦弱弱地說道︰「請問是去哪里?」

太宰治拉開椅子,站起來比中島敦高許多,神色溫和。

「一個安靜的地方。」

武裝偵探社里,織田作之助準備下班,與以往沒有什麼不同,只是他交代了芥川一個人回家,說自己稍後再回去。他有一個人到酒吧里小酌一杯的習慣,那家lupin酒吧就是他的放松地方,並不打算拉不會喝酒的人前去。

百鬼丸听見了織田作之助對芥川龍之介的交代,轉過頭,沒有說話。這個世界其實有一些細微的不同之處,芥川銀跟著芥川龍之介一起被織田作之助收養,兄妹二人里,哥哥加入武偵社,妹妹去學校讀書。

【織田先生又要去喝酒了。】

【不知道是哪次在lupin酒吧踫到港黑首領。】

「百鬼丸!」

江戶川亂步揉眼楮,發現下班了,開心地呼喚自己的小伙伴。

百鬼丸走過去,與他去一起去找社長。

該回家了。

酒吧里,太宰治坐在平行時空常坐的吧椅上,有著卸下負擔的閑散和沉默,在他面前調酒的酒吧老板也看出了這位客人的不尋常,沒有去問對方在等誰,而是根據對方的要求調制了一杯加了冰塊的雞尾酒。

太宰治想要轉一圈吧椅,又覺得有些幼稚,停下來說道︰「老板,可以加洗潔精嗎?」

酒吧老板說道︰「不能。」

太宰治露出今天晚上的第一個笑容,「可以加棉花糖嗎?」

酒吧老板不再拒絕正常的要求,但是開口道︰「抱歉,今天沒有采購。」

太宰治神奇地從黑大衣外套的口袋里找出一包棉花糖,拿起來遞給過去︰「你看看,有沒有過期?」他狡猾又隱隱得意地說道,「這可是我從某個朋友的保險箱里偷出來的,據說是珍藏版的口味,他都舍不得吃。」

棉花糖需要用偷的方法?

酒吧老板發現這位客人喜歡開玩笑,便不再當真,檢查一下包裝袋,確定是沒有過期的白色棉花糖,他面不改色地幫客人加入雞尾酒里。

一杯色彩豐富,點綴棉花糖雞尾酒就如太宰治印象中那樣誕生了。

太宰治說道︰「啊,一模一樣呢。」

像百鬼丸一樣甜的棉花糖,以及在百鬼丸眼中像棉花糖的自己。

在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之中,織田作之助如以往一樣來到了lupin酒吧,走下樓梯,一眼就看見了有人坐在靠里面的吧椅上。

兩人原本該是朋友的人,如同命中注定一般的見面。

太宰治格外平靜,喝著酒,目光沒有刻意去看這個人,偶爾的抬眸,有一絲在昏暗燈光下的眸光似乎有著懷念之色。

精神不錯,看來在武偵社里沒有異能特務科那麼繁忙勞累。

武偵社的織田作之助啊……

無數個平行時空只出現了兩次。

按照太宰治的性格,他應該興高采烈地打一見面就裝作很認識,嚇對方一跳地說︰「呀,織田作,好久不見。」因為以他對織田作的了解,天然治愈系代表之一的織田作會在茫然後對他產生興趣,從而傾听他說出來的話。

但是不行呢。

百鬼丸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太宰治心里孩子氣地說道︰【百鬼丸,真想打你的**,對我瞞著這麼多。】

一切證據指向百鬼丸,對方就是第三個【書】的知情者。

他的人偶,腦子里藏著秘密呢。

他抓住了秘密的線索,而平行時空的太宰治卻忽略掉了……不,不算是忽略了,是另一個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去深究。

百鬼丸愛著太宰治。

太宰治又喝了一口酒,把留到最後吃的棉花糖咬進嘴里。

嘶,太甜了。

織田作之助點了一杯酒,坐到了旁邊的旁邊的吧椅上,他並不習慣和陌生人交流,冷不丁地瞥見這個氣質成熟的黑大衣青年在嚼棉花糖、手指戳冰塊,莫名其妙地覺得對方有一點反差萌,如果寫進小說里,會是一個有趣的角色吧。

突然,太宰治還是開口了︰「你就是那位獲得新人獎的作家吧。」

織田作之助吃驚︰「你是怎麼知道我獲得新人獎?」

太宰治神秘兮兮道︰「我有一些編輯社那邊的人脈,看見過你的照片,很巧吧,我竟然遇到了我喜歡的作家本人。」

在太宰治的引導之下,兩人聊起了小說的創造過程。

織田作之助不知道坐在旁邊的人就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對方的言語活潑有趣,說到高興的地方還會手舞足蹈,放在武偵社沒有任務的這個時期,織田作之助很樂意結交一個這樣的讀者,唔……前提是對方真的是讀者。

織田作之助心底還是有一些警覺的。

這個黑大衣青年看上去很病弱,氣色不太好,眼窩有著熬夜的痕跡,即使少年感十足的舉動也無法抹去他身上優雅和沉穩。

來得太巧了。

自己想喝酒的時候,酒吧里就坐著一個人,對方還主動找自己搭話。

太宰治把袋子里剩余的棉花糖開心地分享給織田作之助之後,織田作之助腦海里的警惕被打消大半,臉上有了一些溫暖的笑意︰「這種東西……小孩子才會喜歡吃吧。」這句話得到他眼中的黑衣大青年的強烈抗拒。

「我沒有,這包棉花糖是我朋友的珍藏品,我特意拿出來搭配雞尾酒的!我才不是棉花糖精,每天不靠糖分也能活下來!」

「……搭配酒,會好喝嗎?」

「不會,太甜了。」

太宰治耿直了一回,嫌棄地去看那包織田作不會吃、但是超級甜的棉花糖。

白蘭那家伙還沒有變成糖尿病嗎?

酒吧里的爵士樂緩和了兩個陌生人之間的氛圍,只要太宰治願意,他可以在短時間內別人成為聊友,卻無法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心朋友。

「我還有一個朋友,也喜歡你的書,說要是遇見你就告訴你一句話。」

太宰治的手指玩著空了的玻璃杯,得到初當作家的織田作之助好奇的回視。

他的聲音低柔下來。

「人活著,是為了救贖自己。」

有什麼溫暖的東西,在太宰治的心頭搖曳,被風吹滅仍然殘留余溫。

他展開壓抑許久的烏雲消散後,才會有的爽朗笑容。

「謝謝你的傾听。」

喝完酒,聊完天,太宰治要回到港口黑手黨的巢穴,邁開步伐,踩上樓梯,微不可聞地笑聲隨著關門的聲音,落在了織田作之助的耳邊。

「再見了,織田作。」

今夜。

沒有成為敵人真是太好了。

酒吧里沒有離開的織田作之助拿著棉花糖袋子,不解地望著門口的方向。

「一個古怪的人,似乎很了解我。」

這樣的打扮……有一點像黑手黨,應該不是吧。

他取出一顆棉花糖。

里面居然是夾心的,輕輕捏破,白色棉花糖里流出像血一樣猩紅的草莓汁。

空氣中泛起草莓果醬的清香味。

喜歡吃辣的織田作之助判斷︰「聞著就太甜了,不適合我。」

這份「禮物」怎麼處理?

好麻煩啊。

港口黑手黨本部,頂樓的天台邊緣,太宰治的黑大衣被吹得揚起,手里拿著一支手機在與人通電話︰「半夜擾人清夢嗎?」

在意大利的白蘭•杰索發出嘲笑聲︰「你這個工作狂,說得好像你睡了一樣。」

下一刻。

電話里發出咬牙切齒的聲音。

「我收到保險箱的電子信號,你撬了我的保險箱!」

「嘖。」

「太宰君,你太過分了,別的東西不拿,非要拿走我最珍貴的棉花糖。」

「我說過你不能再買白色棉花糖。」

「……我又沒吃。」

白蘭•杰索的解釋有一些勉強,不過太宰治的確沒有抓到他吃的錄像。

白蘭•杰索隨口道︰「你在哪里呢?風聲這麼大?」

「天台。」太宰治輕松回答。

「橫濱市的景色很好嗎?」明明都快要世界毀滅了,絲毫不影響白蘭•杰索和太宰治聊天吹牛的機會,「我在日本待膩了,發現意大利的景色比橫濱好多了。」

太宰治說道︰「故鄉情結嘛。」

白蘭•杰索打趣對方︰「我可沒有這種情結,倒是你,不趁著最後的時間去表白嗎?要是能夠死在一起,不是能滿足你殉情的夢想嗎?」

太宰治否認道︰「想要殉情的人不是我,是那些窮神,你記錯了。」

白蘭•杰索啞然。

武偵社的太宰治窮得要命,而這位算是最有錢的太宰治。

這說明混黑還是有「前途」的!

「不聊了。」太宰治結束了通話,伸了個懶腰,中島敦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後,擔憂地看著他,時刻想要把人帶回安全地帶。

「首領……」

「敦君,你知道嗎?」

太宰治回頭去看白發的小老虎,言笑晏晏,「在我們的世界之外有許多的平行時空,其中有一個世界我們可能是父子關系。」

中島敦茫然,大腦慢半拍地跟上了太宰先生講故事的節奏。

「父子?」中島敦干澀。

「對,我應該會收養了你。」太宰治輕聲道︰「我還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他們如今過上了正常的生活,得到了很好的教導。你恨我嗎?我把你留在港口黑手黨里,讓你的人生充滿殺戮和黑暗,脖子上又戴回了項圈。」

中島敦的身體微微瑟縮一下,去模自己的項圈。

他的眼底布滿陰翳。

不是針對太宰治,而是針對自己犯下的罪孽和錯誤,他記起了院長的教導——永遠不要去傷害別人。然而他沒有做到。

太宰治說道︰「你的院長沒有死。」

中島敦的身體一晃,月兌口而出︰「不可能!」

太宰治看向他︰「我把地址發給你了,你去看他吧,他才是教導你長大的人,與其留在這里繼續痛苦下去,不如離開港口黑手黨。」

港黑首領用輕描淡寫的話,改變了中島敦的未來。

「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

「趁我沒有改變主意,去找你的院長,這就當作是我的仁慈。」

五分鐘?

太宰先生向來說到做到!

中島敦臉色大變,產生猶豫,心中的天平向院長的那邊傾倒。

真正令他下定決心,拔腿跑掉的還是太宰治的下一句話︰「敦,不要再回來了。」給予中島敦安身之地的黑大衣青年微微一笑,「你如果不離開港口黑手黨,我就會下令殺死那位院長先生,港黑的死神不需要弱點。」

中島敦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驚駭交加地往電梯那邊沖去。

如果是假的,他就回來。

如果是真的……他……不能讓院長死去!!!

天台處,太宰治噗嗤一聲笑出來,走回去查看監控,中島敦那副玩命狂奔出港口黑手黨的姿態,不止驚呆了港口黑手黨成員,還令人覺得又是自己下了任務。

他坐回辦公室里,精心準備自己的禮物,又在寫賀卡的時候為難了。

「……寫什麼呢。」

白蘭•杰索在電話里對他說過的話閃過腦海里。

表白。

太宰治用手指滑過臉頰,煩惱地說道︰「好為難啊,記憶里已經在一起那麼多年了,另一個我也沒有怎麼對你正經的表白過吧。」

他有無數想說的話,寫不出來,更不能被百鬼丸知道自己的身份。平行時空的百鬼丸透露過關于多羅羅的秘密,百鬼丸不知道多羅羅長什麼模樣,不知道多羅羅何時會出現,然而他在等待「她」——這位命運里會出現的戀人。

到頭來,太宰治溫柔地寫下寄件人的名字。

【多羅羅。】

有一個人深深的喜歡著你,保護你,比任何人都想見到你卻總是不敢去見。

他已經墮入黑暗。

「我是你的多羅羅。」

無法形容的怪物,非人似人之人。

這已然是太宰治這輩子唯一能說出口的告白,唯一想佔據的名字。

——生而為人,很高興認識你。

——百鬼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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