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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典羽不禁抬頭與斯塔克對視了一眼。

斯塔克微微翹起嘴角, 從紅色墨鏡的上方看了他一眼。張典羽避開了他的目光, 試圖尋找一個借口, 用來應付斯塔克。

被班納擋了半個身子的法案突然歪過頭,臉上的神情十分認真。

張典羽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鐘, 法案果然開口了︰「以之前的邏輯來看,她現在應該是我的媽媽。」

斯塔克自信的微笑凝固在了臉上。

張典羽覺得他真的應該把法案的嘴用膠帶封上——但不得不說, 斯塔克現在的反應挺好笑的。

斯塔克似乎過了好幾分鐘才緩過來, 而旁邊的班納還沉浸在震驚之中,目光在兩人之間不斷游移。

張典羽輕輕咳嗽了一聲,掩住笑容︰「這麼說也並不十分準確。」

不管誰是誰爸爸,反正他不可能法案的媽媽——這小智障還能不能說出幾句不要引起全場震驚的話來了?

斯塔克接住了自己滑落下來的墨鏡,直接丟到了一旁的沙發上︰「麗塔小姐……我們以前見過嗎?」

張典羽抱著手臂不置可否。

「那麼你其實是,」斯塔克慢慢地思索著, 「典獄長先生的……?」

張典羽︰「?」

為什麼他的新角色又跟自己扯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他堅決地否認了︰「不, 我與典獄長先生只有……工作方面的交情。」

斯塔克挑起了一根眉毛,顯然不怎麼相信。

也對——從剛才麗塔被錄用的情況來看,她一點也不像是剛剛認識典獄長。這一點是張典羽疏忽了, 畢竟斯塔克還在旁邊看著,他應該假裝做做樣子才對。

「我與典獄長先生確實是舊識。」張典羽開始瞎編, 「但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面了——這一次是他幫了我一個忙, 找到了我失散多年的……」他咬了咬牙,從牙齒縫中逼出一個詞,「兒子。」

法案嚴肅正經的小臉上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但並沒有反駁, 甚至還帶著不贊同的目光點了點頭。

張典羽︰「……」

斯塔克臉上的笑容都偽裝不住了。

「而我也剛好可以幫他一個忙。」張典羽補充。

班納突然插口,語氣听上去並不是非常友好︰「幫助典獄長先生自殺身亡嗎?」

「……」張典羽只能繼續瞎扯︰「這是他的願望啊,作為一個多年前的舊友,我不能阻止他滿足自己的願望。」

斯塔克听著這屁話沉默了片刻︰「如果你說你們是親兄妹,我也會相信的。」

張典羽露出了一個公式化的微笑。

他倒是想,可惜兩個人長得一點也不像——說起來這個麗塔跟法案看上去倒是有點相似,說她是法案的親媽倒是也能糊弄得過去。

「所以,」斯塔克艱難地說,「我們曾經……?」他停頓了片刻,「這樣的話听上去可能有點像是在推月兌責任,但我一點都不記得了——我喝醉了嗎?」

這話張典羽沒法接。

他冷漠地抱著手臂,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對不起,斯塔克先生,我也不記得了。」

這是實話,但也是最不能使人相信的實話。

斯塔克沒有繼續追問,他決定還是先帶這個男孩去看看腦子。

和旁邊從浴室里出來就站在過廳的綠植旁邊發呆的典獄長。

張典羽微微揚起下巴看著幾個人,希望眼前的事情盡快結束——這樣典獄長才能早去早回,明天就可以出去搞工程了。

什麼都問不出來的斯塔克提出了告辭,而班納也將法案送到了監獄大門口,甚至還對著上車之後的男孩揮了揮手。

最讓張典羽感到迷惑的是,法案也一本正經地跟班納揮手再見。

所以突然之間,他就不忙著到處亂跑,反而熱衷于冒充斯塔克的兒子了?張典羽回到了自己的沙發椅上陷入沉思。

聯系到斯塔克是這個世界上簽署法案的超英代表,並且是連接政府與超英之間的紐帶,他覺得法案認爹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張典羽在內心中冷笑了一下。

別以為他不知道斯塔克簽署超級人類注冊法案也是被迫的——從他看上去很久沒刮胡子滿臉疲憊的樣子就知道,他絕不是出于完完全全的本心。

等到他發現這個突然認爹的小崽子就是法案本體的時候,事情就會變得有趣起來了。

張典羽想了想,這也不失為一個禍水東引的好辦法——只要把法案先踢出去,讓斯塔克沉浸在震驚與憤怒的情緒之中,這些人就會忘記追究張典羽跟自己對戲這種小事了。

那麼問題來了,他怎麼才能把事情抖出去,卻不宣稱「我是精神病」呢?

張典羽冥思苦想。

在他思索的同時,班納從外面回來了,敲了敲門。

「請進。」張典羽提高聲音說。

從自己的喉嚨里發出尖細的女聲把他嚇了一跳,花了幾秒鐘才回憶起現在的自己已經穿上了女裝。

他收斂表情正襟危坐,看向走進來的班納。

「典獄長……小姐,」班納說,「代理典獄長小姐,典獄長已經離開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監獄的每日流水和報告我都會交到您這里。」

張典羽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事實上,當斯塔克的車離開監獄範圍,他的游戲面板就全部亮了起來。與此同時,他的遠程操作界面旁邊還出現了一個小地圖,上面有兩個黃色的小點,和一條連線。小點顯然就是典獄長和麗塔,連線上標示著兩人之間的距離。

回來的班納讓他想起了這件事——典獄長不能離開麗塔20公里以上,否則他們之間就會斷開連接,而典獄長又會成為自動尋路的掛機模式。

也就是說無論天涯海角,只要他還能走路,就會徒步走回監獄里來。

張典羽矜持地看了一眼班納,與此同時快速地操作著典獄長的面板,在對話框里輸入文字。

此時此刻,坐在斯塔克旁邊副駕駛位上顯得有些情緒低迷的典獄長突然把臉轉向了他︰「斯塔克先生。」

斯塔克也有點心不在焉︰「典獄長先生,有事嗎?」

「我不想離開監獄太遠,那會使我感到不安。」典獄長語氣平直地說。

斯塔克眨了眨眼,瞥了一眼旁邊的典獄長。

對方看上去並不像之前的幾次一樣失去了對自己的操控,仿佛一具活動的木偶——看上去比以往好得多。

就在昨天,他們回到監獄里的時候,斯特蘭奇醫生將所有人召集了一遍,並且拒絕他們出現在他的辦公室,因為這樣顯得可疑——所以所有人都只能找了一個人煙稀少的角落與他一同開了一場視頻會議。

「上一次我曾經試圖進入過典獄長的精神世界,和一名警衛的——卻都失敗了,這讓我們認為他們也許是福格斯先生操控下的傀儡。」斯特蘭奇的臉出現在屏幕里。

「——而現在他依然有嫌疑。」旁邊的弗瑞說,「但無需懷疑,他的確是救了典獄長和彼得的英雄。然而人們有時候可以兼具多種身份。」

「但是,我發現了一些規律。」斯特蘭奇說,「我發現有些在監獄中工作時間過長的警衛,會漸漸恢復一些自我意識。當我重新試圖進入他們的精神世界時,幾乎可以隱約看到一個輪廓——你們還記得那個無題鎮嗎?」

「當然,」斯塔克回答,「那里是‘福格斯先生的老巢’,至少當時是暫時下了這樣的定論。」

「也許福格斯先生也是受害人之一呢?」斯特蘭奇說,「我們後續也觀察到了一些福格斯先生行事僵化的情況,也就意味著他可能也是受害者之一。」

「所以呢,幕後黑手另有其人?」弗瑞問。

「我不知道,也許。」斯特蘭奇看了一眼手表,「剩下的事情可以改天再說,我的患者還有50秒鐘就會來了。」

「什麼?」斯塔克滿臉不可思議,「他們是囚犯,他們不會那麼準時的,否則他們就不會到監獄里去了——你們干嘛看著我?」

場面一時間有些靜默。

斯塔克︰「……」

「也許是地區性的某種疾病——那個無題鎮上的其他居民也具備這種癥狀,或者也有某些遺傳因素,這些也在考量之中。」斯特蘭奇又看了一眼手表,對斯塔克說︰「你是對的,我的患者遲到了。」

斯塔克︰「……」

「那麼我再補充一點猜測,」斯特蘭奇放下手腕,「也許是當地受到了某種重金屬元素的污染,比如知名的水俁病——你該查查你建在旁邊的工廠排污是否合格了,托尼。」

斯塔克氣得把小胡子吹了起來︰「你在質疑我作為一個企業家的良心嗎?我使用的是清潔能源!也許是韋恩度假莊園——地下的某種設施造成的污染呢?」

蝙蝠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斯塔克瞪了回去。

弗瑞面無表情。

斯特蘭奇掛斷了電話。

此時開著車的斯塔克想起了昨天發生的這一幕,瞥了旁邊的典獄長先生一眼。

如果是某種疾病困擾導致的莫名自殺,也許事情就變得容易理解得多了——但無論如何,在一個剛剛試圖自殺的人說自己感到不安的時候,也需要引起重視。

斯塔克猛地將車停在了路邊。

「所以,你的‘不太遠’是多遠?」

張典羽思索了一下,他總不能說得太過具體,以免引起注意。

「不能超過上次賽科斯通去過的游樂園。」

斯塔克有些震驚,也有些遲疑︰「你是說……你想去那個游樂園嗎?」他又看了一眼後座上雙手放在膝蓋上的法案。

張典羽覺得斯塔克一定是誤會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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