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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還沒有展開運動, 學校還沒有停學。

劉花花過門沒多久,暑假就過完了,老四俞苗紅該回學校念書了。在他們老俞家,只有老三、老四正經上過學。後來老三當兵去了, 就只剩下老四一個在讀生。暑假的時候, 顏晉耘讓老四教老大、老二認字, 他也在旁邊學一點,然後老大、老二現在還是兩塊榆木疙瘩,顏晉耘已經「學會」拼音,會查字典,能夠看懂一年級課本了。

顏晉耘對老大、老二說︰「既然老四上學去了, 你們以後你們就跟著我學吧?」

老大、老二一臉崩潰地問︰「還學啊?」

顏晉耘指著老大說︰「當然要學了。趁著農忙季還沒有到來, 咱們家里開一個掃盲班, 我當班長。不僅你們要跟我學, 大甜和花花也要一起學, 全家要共同進步。」

比起老大、老二的抗拒, 兩個兒媳婦真是配合多了。

田甜識得幾個繁體字,算稍微有點基礎吧。劉花花雖然大字不識一個,但重生的經歷告訴她,女人還是得有些拿得出手的本事。因此她們倆的學習熱情都非常高。

顏晉耘最喜歡這種勤奮的學生了, 不需要學生有多聰明,只要一心向學就好。

這天,老二拉著老大一臉委屈地說︰「你有沒有覺得,自從咱們娶了媳婦以後, 在爹心里的地位就下降了?我咋覺得爹喜歡花花超過我哩?」難道我還不夠听話嗎?

老大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才發現這點?我早就發現了。」

屋外,兄弟倆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屋里,田甜一臉懊惱地說︰「公爹,我真是把日子過糊涂了,竟是連乞巧節都給忘了。」她相公保兒畢竟是在這個陰陽顛倒的世界里長大的,過不過乞巧節都無所謂啊,但公爹和她一樣,都有正常世界的記憶,因此公爹心里肯定很渴望過乞巧節吧?

田甜對著顏晉耘保證說︰「我明年一定陪您一塊兒過乞巧節。」

顏晉耘︰「……」

謝謝,但是我不需要這個。

不多時,劉花花握著幾枚野果從外頭進來,也是笑語盈盈的樣子︰「爹,別看這野果子味道不咋滴,但樣子好看吶。咱拿它供養山神吧,給山神瞧一瞧也是好的。」

顏晉耘︰「……」

謝謝,但是山神不需要這個。

反正日子就這樣過著。老四是住校生,一周回家一次,家里要給他準備干糧,指著干糧吃一星期。為了改掉老四那個總是去女生堆里混吃混喝的壞毛病,顏晉耘已經盡量在給他做好吃的了,但生活在人堆里就不能讓自己太過扎眼,好吃也很有限。

要是顏晉耘不從「超市」里拿東西出來,那老俞家的情況只能說是餓不死大家——這還建立在村里把糧食分下來的基礎上,那些分來的粗糧也是用「超市」里的細糧換的——想要吃得有多好,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因為兒媳婦不好糊弄,顏晉耘就換了一個借口從「超市」里拿東西出來,他只說這是用老三寄回家的津貼去黑市里面買回來的。

老三的津貼確實全都寄回家了。

田甜頓時覺得非常愧疚,一個當家的大女人竟然沒法給家里增加收入,還得指著小叔子寄回家的工資。這太丟女人的臉了。因為她現在的力氣已經恢復得比前世都要大了,所以她就想要去深山里走一遭,要是能捕到一只野豬什麼的,那就太好了。

但顏晉耘卻不想讓田甜去冒險,不是不相信田甜的實力,而是因為家里除了一把破菜刀,什麼武器都沒有了啊!哪怕是大將軍,也不能靠著赤手空拳去打野獸吧?

劉花花則很感激老三,她嫁人後才第一次知道吃飽飯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前一世在渣男家里當牛做馬,那一家人還始終把她當外人防著,她干了最辛苦的活,吃得卻永遠是最差的。這一次,爹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早就把兒媳婦當自家人看了。劉花花就熬了幾個夜,給顏晉耘和老三做了幾雙鞋子,針腳很密實,上腳舒服極了。

雖然熬夜做鞋很辛苦,但劉花花心里卻是甜的。

顏晉耘抽空去了一趟郵局,把劉花花做的鞋給老三寄過去了,還往布兜子里塞了不少他趁著家里沒人時偷偷做出來的肉干。反正老三離家遠,多給他塞點肉干,他也瞧不出破綻來。等老三收到這些東西時,這小子的眼眶都紅了。嗚嗚,為了淘換這些肉干,還不知道爹吃了多少苦頭呢!爹對他太好了!他要想辦法讓爹過上好日子!

他從郵局回來,田甜也滿身血腥地從深山里回來了。

田甜一臉輕松地說︰「我打死了一頭野豬,已經扛到家門口了。去叫宗老過來,這豬全村都有份。」身為將軍,她還是很有格局的,願意讓全村人沾光。主要也是因為她對自己很有信心,等到這頭野豬吃完了,她就再去打一頭唄,自然也就舍得了。

顏晉耘︰「……」

因為田甜扛著野豬回來的樣子叫村里很多人瞧見了,有一個男人大聲地對俞保紅說︰「大虎子,這野豬得有兩三百斤吧?你媳婦一個人就扛回來了?你還好吧?」這話里分明透著同情,就是覺得俞保紅娶了這麼厲害的一個老婆,在家肯定夫綱不正。

俞保紅卻驕傲地說︰「我當然好了!嘿嘿,我媳婦頂頂能干!」

我真有福氣啊!俞保紅心里已經美得冒泡泡了。

田甜轉頭看向顏晉耘︰「公爹,我覺得我要是找了別人,日子過得肯定沒有現在舒坦呢。不說您這樣的公爹百年難得一遇。就說保兒吧,換個別的男人,只怕容不下我出頭啊。」哪里像俞保紅呢,媳婦越能干,他越高興。他是田甜的頭號拉拉隊長。

什麼鍋配什麼蓋,這話真是太有道理了。

一九六零年就這樣過去了。六一年的年景依然不好。俞家村這邊還好些,田甜去深山里捕獵時,偶爾也會發現一些野栗子林什麼的,還有野梨、野山楂之類的,別管它們好不好吃,反正只要能填到肚子里去,讓人餓不死,就都是頂頂好的東西了。

但其他村子里終于傳出了餓死人的事,叫人特別無奈。

老俞家在村里的地位越發穩了。就在這種時候,顏晉耘忽然收到了一封從部隊里發過來的電報。原來是老三立功了,電報里沒說是幾等功,但反正是立功了。有位領導很賞識他,開玩笑問他想要什麼獎勵。他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什麼獎勵都不要。但我養爹自幼身體不好,能不能安排他來部隊醫院做個全身的身體檢查?」

最後獎勵照發,醫院方便也為顏晉耘安排好了時間。

醫療費說是自理的,但那位領導說︰「到時候花多少錢,我都幫俞永紅交了。」這時候的人覺悟都很高,直接免了醫療費是不行的,那叫佔公家便宜。但俞永紅于國是無畏的戰士,于家是真誠的孝子,領導很欣賞他,就想在私底下悄悄地補貼一些他。

領導的妻子听了這事,在私底下問︰「不知道他家里是幾兄弟,能不能把玲玲說給他?我看年齡蠻合適的。玲玲這姑娘太叫人發愁了,她那個擇偶標準簡直是……」

玲玲是他們的養女,雖是養女,但當年他們親生女兒被綁架時,養女那時候還是一個三四歲大的小乞丐,竟然想出辦法救了他們的親生女兒,他們就收下這個無父無母的乞兒做了養女。他們對養女很疼愛,雖然養女總會冒出很多稀奇古怪的觀點。

領導說︰「要不然咱們養玲玲一輩子吧?我舍不得讓她去禍害永紅。」

也不知道在流浪時接觸了一些什麼人,玲玲從小就有很多奇怪的想法。拿結婚嫁人這件事來說,她的擇偶標準里只有一條和那個男人有關,剩下的都是關于那個男人的家庭的。她對男人只有一個要求,要麼強壯,要麼聰明,要是既強壯又聰明,那就最好了。然後,她對男人的家庭卻有很多要求。她希望他家里有很多兄弟姐妹,反正絕對不能是一根獨苗苗。她還希望那個家庭里有一個睿智的家長。她希望那個家庭的氛圍非常和諧,和諧到大家的孩子放在一起養都不會產生矛盾……

這不是為難人麼!

玲玲的大名叫白風鈴。雖然她是領導的養女,但因為領導夫妻很疼愛她,親女也把她當成了真正的妹妹,再加上她長得漂亮,從醫科大學跳級畢業後,她的專業能力又很不錯,因此大院里還是有不少人想要求娶她的。這里頭不乏有條件特別好的。

但白風鈴再了解過他們的家庭後,都沒有同意。

領導夫妻慢慢發現,她對未來丈夫的家庭的要求遠遠大于對丈夫本人的要求。丈夫在她的眼里,就是精子提供者,除此以外沒有別的身份。她對公公婆婆的重視都要遠遠大于丈夫本身啊!奇了怪了,她這種奇葩的想法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那邊,顏晉耘收到電報後沉默了良久。

兒啊,爹知道你孝順,但爹已經把這具身體調理得很好了,你這不是添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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