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晉耘和巫慎本來沒打算參與魔氣狩獵這檔子事, 只想繼續宅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里,低調地搞一搞研究。畢竟一來他們的實力積聚還不夠,二來顏晉耘暫時還不想直面正道的那一些老前輩們。要知道,魔氣狩獵這事已經把幾位老前輩都引出來了。
靈異界的傳統套路就是打了小的引來老的!
不過, 顏晉耘很快就得到了一條消息。因為那股魔氣竟然像個獵人一樣能夠捕獵, 這種現象簡直前所未有, 普通人只知道霧霾吸多了會傷害身體,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霧霾主動設陷阱殺人啊!所以,幾位老前輩有理由懷疑,這股魔氣不單單是魔氣。
他們竟然懷疑這股魔氣背後是厲鬼作亂!
老前輩們的理由非常充分。一來,那個在工地上被宋明月消滅的厲鬼, 它一開始就表現得與眾不同, 竟然懂得利用魔氣來遮掩身上的鬼氣, 還導致左丘星受傷了。這還是靈異界第一次遇到一個懂得利用魔氣的厲鬼, 凡事有一就有二, 那個厲鬼確實已經被消滅了, 但誰知道那個厲鬼身後有沒有一個更強大的厲鬼呢?也許那個被消滅的厲鬼看似強大,其實不過是一個馬前卒而已。二來,魔氣本身是沒法靠著吸收活人生命和靈魂來變得強大的,只有厲鬼才喜歡通過吞噬活人的生命和靈魂來提升實力。
老前輩理所當然地懷疑, 有強大的厲鬼掌握了某種可以利用的魔氣方法。
「他們的推論正確嗎?確實是厲鬼作亂嗎?」顏晉耘問。
「我覺得不像。惡鬼殺人從不在乎他們是好人是壞人。所有活人在它們看來都是食物。但這股魔氣偏偏放過了觸手可及的無辜者。」巫慎表情認真地看著分析圖。他們已經把那股魔氣的活動範圍在地圖上圈了出來,然後又根據他們截到的音頻分析出了魔氣的能量變化,這個數值雖然不夠精確,但思考問題時用它來做參考是足夠了。
「那有沒有可能, 老前輩們的分析是對的,確實是惡鬼作亂,只是這個惡鬼的執念是想要成為義-警?」厲鬼能把生前的執念無限放大,然後為了執念變得毫無理智。
巫慎搖搖頭︰「根據我們之前做的實驗,厲鬼的能力越強大,它們的理智就會越缺乏。如果真的是厲鬼作亂,它最開始殺的應該是真正的惡人,等它吸收了惡人的生命和靈魂,變得強大了起來,同時執念越來越深,它殺的人會漸漸變成罪不至死的壞人,再變成道德有瑕疵的人。最後,可能某個人只是罵了句髒話,都會被它殺了。」
而這股魔氣狩獵時並沒有呈現出這麼一個明顯的越來越嚴苛的趨勢來。
顏晉耘若有所思︰「所以說,如果真有東西在利用這股魔氣掩藏自己,它大概率不可能是惡鬼,而是其他的一些魔物?很好,竟然有東西敢敗壞我們死鬼的名聲!」
巫慎︰「……」
有時候,巫慎真的特別佩服顏晉耘,他是怎麼做到能把這句帶了「死鬼」這一詞語的話說得如此義正言辭而沒有笑場的?巫慎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是萬萬不如顏晉耘的。
「要不然我們也跑去奧江市看看?」顏晉耘問。
兩個人都是很有效率的那種人,當天他們就坐上了去奧江市的火車。他們把黑團子也帶上了,黑團子雖然不能隱形,但是可以把它自己藏進蜃夢里,而蜃夢本來就是從真實的時間線中選出了一個時間段(最開始只有一個點,不過最近黑團子吃得挺飽,已經能夠截取一些時間片段了),然後以此為基礎來構造的虛幻世界,它跑進蜃夢里也相當于是隱形了。巫慎還順手把黨銘心三只鬼也帶上了,就裝在玉葫蘆里面。
這會兒沒有動車、也沒有高鐵,巫慎和顏晉耘只能選擇普快。
買票之前,巫慎和顏晉耘又截獲一條音頻,說是靈異界有一些人得到了消息,正在趕往奧江市,巫慎甚至還得到了某幾位大師的車次。顏晉耘壞笑著說︰「我們研究一下吧,看看能不能和大師順路,要是能,就想辦法買和大師同一節車廂的票。」
最後還真被他們買到了和兩位道家師父同車次的票,都是臥鋪車廂,但並不是同一節車廂,只是相鄰的而已。不出意外的話,兩隊人是不會有交集的。顏晉耘一上車就在觀察周圍的陌生人,他要想個辦法制造一些「意外」,把道家師父們吸引過來。
巫慎和顏晉耘都穿著白襯衫、黑褲子,一副乖乖少年的打扮。巫慎背著一個書包,明明書包里裝了一些法器和符,但大家看到他的樣子,總會下意識覺得他的書包里都是教科書和學習資料。顏晉耘又穿上了那件披風,全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
同一個小包間里的人都忍不住朝顏晉耘看去。這家伙怎麼穿成了這樣?
大人還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孩子卻不行,尤其是某些熊孩子。有個不到十歲的男孩,不是他們包間的,但一直在過道里跑來跑去,這就注意到顏晉耘了。他手里拿著一個某動畫片周邊的塑料球。第一次,他故意把塑料球扔到顏晉耘小腿上,顏晉耘沒有理他。第二次,他撿回球以後變本加厲地朝顏晉耘的頭砸去,似乎想要把顏晉耘的兜帽砸下來,顏晉耘動作利索地避開了,依然沒有理他,但是那球順著開啟的窗戶飛出了窗外。熊孩子立馬委屈地嚎啕大哭,很快就把他的爸爸媽媽引了過來。
爸爸問︰「大武啊,是誰欺負你了?」問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還狠狠地瞪著顏晉耘同包間里的幾個人,好像認定了是這些人欺負了他的兒子,他要給兒子找回場子。
小孩把手指向顏晉耘。就是這個人!
爸爸擼起袖子,似乎要和顏晉耘干架。旁邊有人看不過去了,正要起身對這個爸爸解釋兩句,這個爸爸卻忽然停下腳步,整個人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旁邊正安慰孩子的媽媽嚇了一跳,都顧不上把丈夫扶起來,就怒罵︰「你們對我老公做了什麼。」
「好吵。」顏晉耘說。
同包間里的人第一次听到顏晉耘說話。他們剛有些怔愣,只覺得這個聲音實在太好听了,下一秒那個怒罵的婦女也睜著眼楮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和她老公一樣。
這對夫妻到底怎麼了!老實說,大家都被嚇到了。
不會是這個穿斗篷的怪人做了什麼吧?這一刻,他們下意識遠離了顏晉耘,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點點恐懼感。熊孩子的尖叫痛哭聲和周圍人的議論聲夾雜在一起。
巫慎語氣淡漠地說︰「你們都看到了,他們是自己倒的,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他主動叫來了乘警,乘警又用廣播喊來了車上的醫生。顏晉耘和巫慎主動讓出了他們的最下面的兩張床,讓乘警和醫生把夫妻倆抬到床上,結果醫生說他們只是睡著了。
所有人︰「……」
醫生用盡方法也沒能把這對夫妻叫醒。那是當然的了,因為黑團子把他們先後拉進了蜃夢里,還是那種非常非常恐怖的夢。其實黑團子也是一個熊孩子吶,多了這兩個玩伴,它手段頻出,在蜃夢里玩得可開心啦,怎麼會輕易地放這兩個人醒過來。
估模著時間差不多了,顏晉耘才叫黑團子松手把這對夫妻放了出來。
他們幽幽轉醒,一時間還分不清楚現實和虛幻。在蜃夢里,他們遇到了各種各樣的鬼,尤其是一個穿黑色斗篷的惡鬼……他們的視線中出現了顏晉耘。黑色斗篷!
夫妻倆一起失控地尖叫起來︰「鬼!鬼啊!他是鬼啊!」
車上有鬼?
道家師父在這方面格外主動,拎著法器就沖了過來。一邊是夫妻倆在神智不清地大喊大叫,一邊是顏晉耘很有風度地主動避開了夫妻倆的視線,站到了兩節車廂的連接處。兩位道家師父的視線就像是利劍一樣射向了顏晉耘。對于有修為的人來說,他們能第一時間判斷對方是人是鬼,但誰叫顏晉耘身上密不透風地裹著那個披風呢?
他們確實感知不到厲鬼的氣息,但同樣也感知不到活人的氣息啊!
這絕對是一個鬼!說不定和奧江市的惡鬼有聯系!
它們果然有了遮掩鬼氣的方法!
道家師父配合默契,一個取出符,一個取出了捉鬼的法器。顏晉耘微笑著解下了頭上的兜帽,露出一張過分英俊同時也過分慘白的臉,無奈說︰「兩位師父,封建迷信要不得,這世上怎麼會有鬼呢?我是人啊,只是身體不好,吹不得風而已。」
兩位道家師父不為所動。誠然,在顏晉耘露出了頭部後,他們立馬就瞧出這是一顆屬于活人的頭。但顏晉耘的大部分-身子還藏在頭蓬中呢!依然沒有活人的氣息!兩位師父心里怒極,認定這個惡鬼是想辦法奪走了活人的頭,用秘法偽裝成了活人!
師父忍無可忍!使符的使符,使法器的使法器,靈氣在瞬間集結成殺氣!
顏晉耘不躲不避。
兩秒鐘以後,顏晉耘把燃著火星的斗篷整個人月兌下來摔在了地上,用腳把斗篷上的火星踩滅︰「我都說了我是人,為什麼還要用符傷我!我斗篷都被你點著了!」
兩位道家師父︰「……」
怎、怎麼回事,這好像確實是個活人吶!
不對,現在是個活人,但剛剛確實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他有問題!
巫慎翹著嘴角看顏晉耘作怪,回頭喊乘警說︰「叔叔,我舉報這里有人搞封建迷信,竟然想用火燒我朋友。我朋友……因為身體原因習慣出門時裹斗篷,卻先被這對不講理的夫妻當成是鬼,又被兩位道家師父捉鬼……叔叔,請問我們可以報警嗎?」
月兌下斗篷後,顏晉耘穿著簡簡單單的白襯衫、黑褲子,像是漫畫中走出來的最最單純無害的病弱少年。他虛弱地靠在巫慎的身上,難受不已地把臉埋進巫慎胸口。
兩位道家師父對上了乘警那充滿正義的視線。
等等,你听我們解釋,我們有正規的天師證!這個人他肯定存在點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