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晨從鴻懷里跳出來, 一步三蹦的進屋。
沙雕從大包袱里, 叼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包袱, 然後可憐兮兮的看著夙晨。
對不起, 老大,就只有這麼點……
夙晨伸手擼了一把沙雕腦袋上的亂毛,拆開包袱一看,頓時大大的眼楮都快笑沒了。
果然是煤!
數量小沒關系!只要知道這是哪個部落出產,夙晨在附近找找, 肯定能找到煤礦!
蠻荒大地的人們還沒有采礦的技術, 他們能利用的礦石, 多半是地表礦。只要好好觀察那個部落的人的生活軌跡, 就能找到地表礦的位置。
「你從哪找到的?」夙晨又擼了一把沙雕頭上的亂毛。
沙雕見夙晨很高興, 露出舒了一口氣的神情, 大嘴殼子噠噠噠噠飛快打著摩斯密碼, 和夙晨交流。
見夙晨和沙雕會交流好一陣子,鴻暫時離開,去安排沙雕和大師兄帶回來的奴隸。
那個奴隸運氣很好,心髒位置長得比普通人偏了一點。而且他也很謹慎,可能早就猜到會遭遇毒手, 在身上穿著的皮毛下抹了許多泥,所以傷口並不深。
半路上, 那個奴隸就醒了。
他腦袋很聰明,發現這兩只可怕的凶獸首領並沒有吃他的意思,就老老實實跟著它們行動。
大師兄和沙雕見他醒了過來, 認為他還能堅持一會兒,就從山林里給他找來草藥和食物,讓他又能多支撐一會兒。
不過天青查看了這個人的傷勢之後,還是很驚訝他頑強的生命力。
沒有圖騰的庇佑,居然能撐到現在還不死,甚至傷口已經開始愈合,這就是奇跡吧?
抱著對生命的敬畏,天青療傷的時候稍稍賣力了一些,特意拿出了一點好藥。
他直覺能引發奇跡的人,一定會對巫有用處。
至于奴隸烙印什麼的,這對巫來說,算問題嗎?
……
沙雕嘴殼子一敲就是半個多小時,居然不覺得累,還想再敲一會兒。
夙晨制止了多半是廢話和抱怨的沙雕繼續話癆,道︰「記得他們旗子上圖騰的模樣嗎?畫出來。」
沙雕歪腦袋。
記得倒是記得,但是畫出來?老大,你太為難鳥了!
「嗷嗷!」正在分類自己搬來的食物的大師兄走過來,跟著夙晨走到門外的土地上,用樹枝畫畫。
鴻養的猩猩,也頗有些藝術天賦。雖然圖案有點扭曲簡化,夙晨還是勉強認出來,其中一個圖案,應該是穗部落。
鴻安排好救回來的人,見大師兄正在畫畫。他湊近一看︰「這是……穗部落、絲部落和器部落的旗幟?中部大部落聯盟?」
「大部落聯盟?」夙晨若有所思。
中部最大的部落一共有六個,每個部落都以自己特有的「圖騰恩賜」為名。
在夙晨看來,他們部落的名字,就是自己擅長的技藝。
穗部落擅長種田,絲部落擅長紡織,器部落擅長制作工具。這三個部落就是此次滅掉那個擁有煤炭資源的小部落的人。
除了這三個部落之外,剩下三個部落中,蠻部落據說最為驍勇善戰,武力值最高,族中還馴養猛獸為坐騎;
牧部落也擅長馴養動物,但他們擅長馴養的是比較溫順的動物。夙晨猜測,這個部落已經有較為熟練的圈養和放牧動物的技巧;
最後一個部落最為神秘,自號為「天」。這個部落據說幾乎人人都有巫之力,擅長佔卜和謀算。根據夙晨對過往商隊的打探,這個部落的文化素養最高,什麼「巫字」「巫畫」,和現在中部流行的禮儀等,都是從這個部落傳出來的。
不過天部落的人都很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平時中部大部落出外干仗,他們幾乎不會出人隨行,就算出人,也只出一兩個人,充當謀士的角色。所以夙晨對這個部落了解不多。
了解不多,夙晨才對這個部落更好奇。
沙雕只遠遠旁觀了這三個部落壓著那個小部落捶,對前因後果並不清楚。
通過沙雕的描述,那三個部落拋棄物資、殺掉奴隸,也要帶走煤炭,夙晨猜測,那個小部落被滅族,很大可能是因為懷璧其罪。
「可惜了。」夙晨嘆了口氣。
若他早點遇上這個部落,說不定還能收一波小弟。
那個部落既然能找到煤炭,還能加以利用,腦子應該還是有的吧?說不定他們圖騰擅長的力量方向正好是采礦,那就太香了。
可惜,這個部落已經被滅了。
夙晨再次嘆了一口氣。
說起來,那些奴隸遭遇滅頂之災,沙雕和大師兄也要付一定責任。
如果不是它們倆堵路,估計這群奴隸現在已經在大部落,被人像分畜生一樣分贓了。
雖然夙晨認為當奴隸還不如死,但對于大多數人而言,活著才有希望。如果是能討好主人的奴隸,日子過得並不一定比那些大部落的平民差。
就像他前世的封建社會,那些個世族豪門欠了賣身契的家奴,各個都是副少爺副小姐,出門在外都是狐假虎威耀武揚威,別說普通老百姓,連當地官員士族都要打狗看主人,給他們幾分面子。
稻谷還在穗部落的時候,除了暖床時容易受傷,日子過得其實不算差,比他當年當平民的時候吃的穿的好多了。
當然,這話不能在稻谷面前說。
沙雕把大腦袋湊到夙晨面前,腦袋頂了頂夙晨的胸口。
它感覺夙晨的情緒有點低落,這是為什麼呢?
夙晨笑了笑,抱著沙雕的大腦袋揉了揉。
身體有了知覺之後,夙晨感覺自己好似感情也多了起來。這時候,他居然有些多愁善感了。
主要是……想到了末世時,那些人們自己制造的人倫慘劇了吧。
現在是蠻荒社會、奴隸社會,嫌棄奴隸累贅,殺個奴隸太正常。就算沒食物的時候把奴隸殺了吃肉,或者祭祀的時候把奴隸砍了充當人祭,這都太正常了。
沒想到從末世一路走來的自己,居然還會在這件事上嘆氣。
或許是在炎黃住久了,他的心變得柔軟了?
雖然夙晨也只是嘆口氣,之後該干嘛干嘛。跟看電視劇,說一句里面的人好殘忍啊一樣,他不會有太多真情實感。
現在嘛,也只是感慨一聲,那群人真倒霉罷了。
「不高興?」鴻也察覺到夙晨情緒的改變。
夙晨沒順著鴻的提問回答,道︰「這三個部落攻打那個小部落的時候,並沒有巫隨行,但可以使用巫的力量,調用圖騰之力滅掉小部落的圖騰。」
晨是因為這件事而擔憂?鴻誤解了夙晨,道︰「大部落的確實力很強大。」
夙晨點頭︰「而且他們制造奴隸,只需要給奴隸服藥,就能將巫力包裹的奴隸烙印種子植入奴隸體內,我很感興趣。」
霞說,絲部落的人害殼子,也是給殼子吃帶有巫力和圖騰之力的藥。
那種能儲藏巫力和圖騰之力的藥品,夙晨真是太好奇了。
「那樣制作的奴隸只是半成品。他們只能控制奴隸體內的烙印,讓奴隸動作遲緩,無法徹底控制奴隸的生死。」鴻對這個很了解,「所以他們在發現不能帶走奴隸的時候,會殺掉那些奴隸。」
「不殺掉,奴隸會叛逃?」夙晨好奇,「藥力不能持久?」
「似乎是這樣。」鴻道,「吃了藥的奴隸,必須到部落里,由巫再次出手,才能將烙印固定住。」
「那個人還活著?」夙晨听後,心癢癢的。
這個真是太有趣了!
「活著,天青在治療。」鴻道,「他能支撐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走,去看看!」夙晨連忙道。
鴻點頭。
……
夙晨去看望那個奴隸的時候,那個奴隸居然醒著。
他的意志力真的太堅強了。
仔細一觀察,夙晨驚訝的發現,雖然這個人長得五大三粗還沒有胸,但他居然不是他,而是個女人。
她沒有喉結!
「的確是女人。」天青診斷的時候也發現了。
不過蠻荒世界的女人和男人面貌差距不是很大,所以天青並不驚訝。
這個女人的長相……怎麼說呢,其實也不丑,就是太沒有辨識度。
夙晨發覺,這個女人好似帶有一種特殊的力量。他記憶力很不錯,但剛看了那個女人的臉,一轉身,居然想不起那個女人長什麼樣了。
這才是那個女人能活下來的原因嗎?
她被刺了一刀,趁著對方搬運尸體的時候,偷偷藏在了車下面,正好也沒人記住她的臉,就沒被人發現?
但這是不是太神奇了一些?
夙晨皺眉。
他可不相信什麼巧合。如此神奇的事,必定有原因。
夙晨的視線,讓那個女人很緊張。
她不由往牆邊縮了縮,一臉惶恐的看著夙晨。
「手伸出來。」夙晨命令道。
那個女人看了一眼圍著她的幾人,顫顫悠悠伸出手。
她的表情很抗拒,但動作很老實。
夙晨握住那個女人髒兮兮的手腕,鴻不由皺眉,眼神示意天青。
天青撇了一下嘴,去廚房端水。
「嗯?你……是那個部落的巫?」夙晨的話一說出口,那個女人臉上露出絕望的神色。
「別緊張,我又沒想害你們部落。」夙晨一邊說,一邊收回手。
但是那個女人的神情更絕望了。
夙晨的手離開時,從那個女人手腕處「拖」出了一團土黃色的虛影。
「不……」那個女人掙扎著想爬起來,搶回那團虛影,被鴻一個手刀劈後頸處,暈了過去。
那團土黃色的虛影漸漸換成了一個若隱若現的小動物,抱著夙晨的手縮成一團,毛都炸了起來,看著煞是可憐。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