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教人讀過書, 言景則端著自己留開的那碗泥鰍, 外加一碗白米飯,就進了顧明修的屋子。
他的床搬來了, 但他壓根沒睡, 都是和顧明修一起睡床的。
這床里面一溜兒櫃子上面放了一盞小小的油燈, 就把床帳里的世界照亮了……這油燈很精巧, 同樣是顧明修的母親的嫁妝——從顧明修親生父親家里帶來的。
顧明修的父親自殺的時候,還沒鬧得那麼嚴重,雖然田地什麼的都被分了, 但他們家里還是有不少好東西的, 後來顧明修母親改嫁,這些東西到了貧農顧家,也沒人非要去搶了砸了。
可惜這樣的物件不多。
言景則講了兩個月,已經把原主記憶里關于京城的事情講的差不多了, 今天就開始展望未來︰「明修,我們的國家不會一直這樣。一個國家想要發展壯大, 肯定是需要讀書人的, 高考遲早會恢復,所以我才讓你們讀書。」
「高考?」顧明修有點愣,他都不知道高考這回事。
言景則笑起來, 給他講什麼是高考。
顧明修這才知道, 原來讀好了高中還有大學,原來大學這麼重要。
言景則講的那些,對他來說非常遙遠。
他以前, 一直以為自己會種一輩子的地,運氣不好,就在養大了弟弟妹妹之後,孤獨終老。
運氣好點,將來弟弟的孩子也許會願意給他養老。
最好的結局,也就是等弟弟妹妹長大了,他能娶個寡婦什麼的,有個自己的孩子。
現在和言景則在一起的生活,其實比他想過的,最美好的生活還要來得好,結果言景則給他描繪了更好的未來。
一時間,他甚至有些惶恐了。
他相信言景則,言景則說將來高考會恢復,那就一定會恢復。
到時候,言景則一定可以考上大學。
可他呢?
言景則總夸他聰明,但跟言景則一比,他真的什麼都不是……言景則看一眼就能背出來的東西,他需要反反復復地背,才能背出來。
他只讀過小學,就算言景則教過他,將來也可能會考不上大學,那他要怎麼辦?
顧明修低著頭沒說話,主動抓住了言景則的手。
言景則立刻回握住那只手,抱著顧明修的臉就親了一口︰「明修,到時候我們一起去京城讀大學。」
「我能考上大學嗎?」顧明修問。
「肯定能,我家明修這麼聰明!」言景則道。
「我不聰明……」顧明修道。
「你哪里不聰明?對了,你別跟我比,我這樣的人,那是萬里挑一,不,百萬里挑一的。」言景則笑起來。
言景則特別自信,顧明修看著他,心跳越來越快,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腦海里。
言景則又道︰「其實就算你考不上也沒關系,到時候我養你。」
顧明修猛地下定了決心,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就听言景則道︰「餓了嗎?我們吃飯吧。」
言景則說著,就拿起自己拿進屋的泥鰍和白米飯,和顧明修一起分著吃,吃一口,就親一口,親的顧明修臉上黏糊糊的,但又舍不得拒絕,一雙眼楮直勾勾地看著言景則。
他一開始吃言景則給的東西,總覺得不自在,但慢慢的就習慣了。
畢竟言景則太會說了!
「你是我喜歡的人,看你吃,我比自己吃還高興。」
「我天天做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讓你吃好點?」
「你把身體養胖點,才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
言景則說過的這些話,顧明修都會反復在心里回憶,然後越是回憶,越是高興。
這時,言景則又道︰「明修,你又要干活又要讀書,一定要多吃點。」雖然說是說分著吃,但他每次都哄著顧明修多吃點。
「景則,我有件事要跟你說。」顧明修突然道。
「什麼事?」言景則笑著問。
「我媽媽給我留下了一些金子。」顧明修道。
言景則一愣。
「我媽媽去世前,跟我說我爸,就是我親爸,是給她留下了一些東西,里面有金子,還有銀元。」顧明修低聲道︰「那些銀元埋在老宅後面,怕是拿不出來,但是金子我媽媽拿出來了,她埋在了外面樹下。」
顧明修雖然知道這一點,但以前從沒想過要拿出來用,畢竟真要拿出來了,他壓根沒地方賣不說,還會被抓去批斗。
之前鎮上有人家里被搜出來銀元,都是直接被倒到河里的!
至于玉器什麼的,則是直接被人砸了。
「要是以後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金子是不是還能拿出來用?那我不用你養,我養你。」顧明修道。
顧明修的眼楮在油燈下亮晶晶的,看著自己的異常專注,言景則把手上的碗放到油燈旁邊,直接把顧明修壓倒了︰「這種事情,不能跟人說,你知不知道?」
「我媽也說,一定不能說出來,弟弟妹妹也不能說。」顧明修看著言景則︰「但我想跟你說。」
「笨蛋。」言景則親了顧明修一口。
顧明修也太好騙,太好哄了。
這個時代,手上有金子不一定是好事,但人們對金子的態度,還是與眾不同的。
同時,有人在家里藏了金子,別人去舉報,那是能得到獎賞的。
顧明修真傻,什麼都跟他說。
言景則這麼想著,簡單的親親的就變成了熱吻。
顧明修被撬開了嘴巴,整個人不敢置信地看著言景則。
言景則竟然把舌頭伸他嘴里了,這是要干嘛?
一直到被言景則放開,顧明修才道︰「你……你干嘛?」
「你不知道嗎?這叫吻。」言景則道。
顧明修紅了臉,他還真不知道,鄉下地方,從來沒人做這些……
「你適應一下,等過些日子……還有更刺激的。」言景則道,再過幾天,他就把人辦了!
顧明修沒忍住問︰「什麼是更刺激的?」
言景則動了動自己的身體︰「你自己感受。」他們兩個緊貼著呢,顧明修能感覺到。
顧明修確實感受到了。鄉下人罵人挺難听的,時常會涉及一些下三路的事情,所以他知道男人和女人結婚以後是怎麼一回事,但男人和男人,不是什麼都做不了的嗎?言景則是指,相互幫助,用手?
顧明修好奇又茫然地看著顧明修︰「感受什麼?」
言景則︰「……睡覺!」不能再繼續了,不然他一定憋不住……
顧明修閉上了眼楮,一時間卻有些睡不著。
剛才被言景則壓著親,他身上都冒火了,偏偏言景則還躺在他身邊。
他特別想去踫踫言景則。
但這樣不太好……
顧明修正這麼想著,身邊的人突然爬了起來。
言景則也睡不著。
他早就知道顧明修喜歡他,今天又確定了一次。
同時……憋了兩個月,他都憋出火來了。
等顧明修睡了,言景則下了床,打算去外面逛一圈,冷靜一下。
冷一下,他也就靜了。
披上大棉襖,言景則走到院子里,抓了一根竹子開始琢磨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他真的覺得,家里缺很多東西。
比如說可以計時的鐘表,又比如說書,生活用品這些就更不用說了,顧家的碗,總共不到十個。
此外,天冷了,但顧明修的棉衣太薄了,他還很多很多年沒穿新衣服了……
這兩個月,言景則一直沒去鎮上,但現在……他打算明天就去鎮上看看。
家里有他多做的椅子,先拿一個去,看能不能換點什麼東西。
想著想著,言景則的心思總算從那點事兒上移開了,開始盤算起自己和顧明修的未來來。
「景則……」顧明修從屋里出來。
言景則一愣︰「你怎麼不睡覺?」顧明修以往都是沒一會兒就睡了的,他還以為顧明修早就睡著了。
「睡不著,你也沒睡。」顧明修道︰「是不是我說錯話,你不開心了?」
「沒有。」言景則道︰「我就是特別想對你做點什麼。」
「那你做啊。」顧明修道。
言景則︰「……」
言景則把人壓在牆上,又親了上去。
顧明修這樣子,他覺得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親著親著,言景則就把人往屋里帶。
都是男人,顧明修不見得不願意,瞅瞅,這會兒顧明修就開始往他嘴里伸舌頭了。
進了屋,房門關上,屋里頓時火熱起來。
屋外,角落里的顧玉寶整個人卻僵住了。
晚飯的時候言景則突然說可以讓顧明修和他們分家,顧玉寶當時就被震住了。
他晚上根本睡不著,也越來越意識到,自己以前可能做錯了。
他哥對他們那麼好,他倒好,一點不知道感激,就知道偷懶。
要是他哥氣壞了,不要他們了,那他怎麼辦?
顧玉寶糾結地不行,晚上根本睡不著,就出了屋子,結果他剛出來,言景則也出來了。
他怕言景則,下意識地躲到了水缸後面,結果就看到自己哥哥也出來了。
他哥和言景則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他們家院子又挺大,他沒听清楚他們說的話,但他看到了言景則對他哥做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