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景則的院子里有專供他沐浴的屋子, 那里不僅有浴桶, 還有浴池,當然, 一般情況下原主都是用浴桶的。
下人抬來了一桶桶的熱水, 放滿了整個浴桶。
帶著冥教教主的面具, 穿著教主服飾的言修看向這個冒著熱氣的浴桶, 又去看言景則。
他提出要洗澡,是因為以前有一次保護主人的時候,主人說他髒、臭。
所以後來他只要休息, 就會把自己洗干淨。
但他都是從井里打幾桶水, 努力把自己搓洗干淨就算完了,從未用過浴桶。
而且,他突然想到主人也還沒洗澡,而按照以往的情況, 主人也要沐浴。
「阿修,快洗吧, 我給你擦背。」言景則笑道。
「景則, 你……」言修有點著急,明顯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言景則道︰「你洗好了我再洗。」
言修愣了愣, 開始月兌衣服。
他身上沒有絲毫贅肉, 只有無數傷疤。
言景則本來心里還有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看到他這樣的身體,那些念頭卻都熄了。
他認真地給言修擦背, 又用旁邊僕人留下的熱水沖洗了一體,就帶著言修回了房間。
他要慢慢來。
言景則的床很大,睡兩個人綽綽有余,言景則讓言修躺到里面,然後就見言修一動不動地躺下了。
大概是以前從未這樣睡在床上過,他整個人看起來很僵硬,很不習慣。
想往床上爬的言景則動作一頓。
雖然想讓言修做出改變,但他也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培養感情,自然打算一起睡。
但言修這樣子,他們一起睡真的好嗎?
他這樣做,會不會讓言修休息不好?又或者其實是在強逼言修?
言景則心里閃過很多念頭,最後給言修蓋上被子,自己躺在了言修身邊,蓋上了另一床被子。
不管是睡床還是和他在一起,言修最好都習慣一下。
他想讓言修擁有自我,卻不想以後言修喜歡上別人。
這人必須是他一個人的……他到底還是自私的。
今天一天一直沒有空閑,言景則躺在床上,開始梳理原主的記憶,琢磨今後要做的事情。
說實話,雖然祝連英換了藥擺了他一道,但言景則並不恨祝連英。
畢竟是原主先綁架了柳止情的,真要說錯,那也是原主先錯了。
所以他並不打算像原主一樣,去找祝連英的麻煩。
至于冥教……冥教的那些教眾,大多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也不想再當這個教主。
按照原主的記憶,再過一年,那些名門正派就會打到冥教,他不如就早做準備,一年後死遁,帶著這些影衛去過自己的生活。
至于為什麼要等一年……轉移財產,購買可以安置這麼多人的產業等等等等,都要時間。
他還要讓這些影衛學會怎麼跟人接觸。
要不然……這群人跟小孩子差不多,他可不想帶著一群孩子過日子!
言景則想通了,便慢慢睡著了。
言修躺在言景則身邊,等言景則睡著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雖然很多事情不懂,但也知道男女之事,也知道主人給柳止情下藥,是想做什麼。
他作為影衛,總是在夜間出沒,偶爾離開主人的院子,自然可以看到冥教之中,某些教眾行男歡女愛之事。
他本身從未想過這些,但自從昨晚和主人在一起,就盼著主人能與他再這樣親密才好。
雖說有些疼,也不像別人說的那樣蘇爽,但主人緊緊抱著他,他總歸是喜歡的。
可惜,主人並沒有那麼做。
也是,主人喜歡的是柳公子。
身下是柔弱的被褥,身邊躺著自己的主人。
今天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做夢。
言修一晚上沒睡。
第二天一早,言景則就起來了,然後帶著言修去了廚房。
言景則院子里的下人正在準備早餐,看到言景則和言修兩個人過來,全都朝著言修跪下︰「屬下見過教主。」
「教主,之前好端端的,你突然中藥,指不定就是這些人里有吃里扒外的……教主你把人都趕出去吧!」言景則抓著言修的一只胳膊,對著言修道。
雖說他個子稍稍高一點,但因為身形修長,此時還是一副單純少年模樣,這話說的,就像是在撒嬌。
早上出門前,他就跟言修商量好了,為了自己的安全,這些下人都要趕走,現在……言景則看向言修。
那些下人也被嚇了一跳,連忙跪下求教主贖罪——在冥教當下人,一個不小心可就沒命了。
「把他們都趕出去。」言修冷冷地說道,而他話音剛落,十來個影衛就突然出現,將言景則院子里的下人一個個,全都扔出了院子。
人剛被扔出去沒多久,左右護法就一起求見。
「阿修,左護法跟外人勾結,圖謀不軌,右護法覬覦教主之位,對我殺之而後快,你一定要保護好我。」言景則挨在言修身上。
「景則,我,我一定保護好你。」言修道︰「我殺了他們。」
「別,他們的武功深不可測,身邊也有不少人,你不要輕舉妄動。」言景則道。
影衛的武藝確實都不錯,但歷任教主都是防著他們的,給他們練的武功很一般,言修絕不是左右護法的對手。
當然,影衛全體出動,自殺式襲擊,肯定能把左右護法干掉,但他沒必要這麼做。
「是。」言修道。
「以後要說‘好’。」言景則道︰「聲音再軟一點,就說‘我什麼都听你的’。」
言修看著自己身邊的人,聲音不自覺得就軟了︰「我什麼都听你的。」
「挺好,像是被我迷了心智的教主。」言景則笑起來。
言修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但他可以感覺到言景則很高興,既然言景則很高興……那他做的,就是對的吧?
他一定要扮演好主人,保護好主人。
左右護法很快就進來了。
冥教教眾都不是好東西,這左右護法自然也不是好人。
右護法名叫木蓉蓉今年四十多歲,她是女人,但沒人敢小看她,她本身也跟這時候大部分的女人截然不同——她野心勃勃,特別喜歡權利,如今冥教的很多權利,都在她手上。
跟之前的武林盟主勾結,謀害武林中一些世家門派的事情,就是她和原主的父親一起做的,還主要是她經手的,等原主父親去世,她更是一直想要殺了原主,取而代之。
左護法呢?他這人早年被人陷害,毀了容貌,他就各種算計,滅了好些人滿門,也襁褓中的孩子也不放過,後來被江湖中人追殺,才逃到了冥教,在冥教他也不是好惹的,最終一路做到左護法的位置。
但他這人有仇報仇的同時,也有恩報恩,所以早年救了祝連英,現在也幫著祝連英。對言景則這個教主……他是不當回事的。
原主綁了柳止情,對柳止情下藥,結果柳止情被祝連英救走,這件事左護法暗中幫忙,知道的一清二楚,右護法之前不知道,但祝連英把柳止情帶走,她就也知道這件事了。
不過昨日,兩人都沒過來,怕教主覺得他們是來看笑話的,今天才借著言景則把下人趕走的時機來了。
他們那位新教主之前一心撲在柳止情身上,現在柳止情沒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反應,他們都想去看看。
左右護法進了院子,遠遠地就看到院子的石桌邊,坐著的帶著面具的新教主,還有個少年挨著新教主坐著,一副沒骨頭的樣子。
這少年是昨天突然出現的,而出現這麼一個人,他們並不覺得意外。
這人多半是那些影衛找來給他們那位小教主解毒的。
說起來,他們現在還不得不供著這位小教主,就是因為這位小教主身邊的那些影衛了,那群瘋子,實在不是好惹的。
「屬下見過教主。」左右護法看到言景則,一起道。
「嗯。」言修學著主人以往的樣子,應了一聲。
「教主,听說你把下人都趕走了?這是為何?」右護法問,目光落在言修身上。
「還能是為什麼?他們竟然讓教主中毒,沒殺了他們已經是教主網開一面了。」言景則插話。
右護法眉頭微皺,她最不喜歡這種出賣色相的人,尤其是這人膽大包天,竟然插話……
左護法倒是很淡定︰「那教主可要換些伺候的人?」
「用不著,教主身邊不是有伺候的人嗎?那些把我抓來的人就挺厲害的。」言景則道。
言景則這話一出口,左右護法愈發肯定他是被影衛抓來的。
冥教教眾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幽冥山附近其實有好些村鎮,還時不時有武林中人過來……而听這少年的話,怕是對那些影衛僕人之類,都帶著怨氣。
當然,把僕人趕走,應該還是那位小教主的意思……他是被人下了毒,怕了?
「教主,影衛是負責教主安危的,怎麼能做伺候人的事情?」
「我的事情,不用你們管!」言修道,身上陡然升起一股氣勢,一巴掌往石桌拍去,內力作用之下,那石桌直接就碎了。
左右護法都是一驚。
他們之前沒見過新教主動手,現在瞧見……他們這位新教主的實力雖然比不上老教主,但也不差。
再加上他身邊還有一群影衛……他們怕是要從長計議。
若是能收買幾個影衛就好了,偏偏那些影衛油鹽不進。
「我們冥教,竟讓人潛入,來去自如……」言修冷冷地看著左右護法,眼里翻滾著怒意。
左右護法被他這麼看著,心里一驚,一時間竟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言修又道︰「滾吧!」
他說話的聲音口氣,像極了原主,左右護法不疑有他,匆匆離開。
離開之後,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的看到了一樣的東西——那個小崽子,恐怕並不像他們以為的那麼好對付。
左右護法匆匆離開,另一邊,言景則卻是親了言修的下巴一口︰「阿修,你真棒!」
剛才一手碎了石桌的言修整個僵住了。
言景則又道︰「走吧,我去給你們做些吃的。」
下人都被趕走了,今日這些影衛的吃食,就由他來做好了。
原主是沒有做過飯的,但為了討好柳止情曾看著廚房的人給柳止情做吃的,言景則覺得……自己也能試試。
無論如何,他做的總比這些影衛做的豬食好吃!
就算他做的,跟這些影衛做的豬食一樣,這些人肯定也能吃!
言景則這麼想著,又親了言修的脖子一口︰「走吧,我去給你們做吃的。」
作者有話要說︰ 等下還有一更~
話說最近寫的有點慢,都沒寫營養液加更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