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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西抽開紗布的結, 剛繞開一圈, 誰料突然被反手握住了手腕。

陸西一愣, 撩起眼皮看向紀年,直直地對上一雙湛黑眼眸。

紀年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 正似笑非笑地看著陸西。

床頭夜燈昏暗的燈光下, 兩人對視片刻。

紀年一手仍然按著陸西的手腕, 無聲卻堅定地表達著拒絕。

雖說被抓包後難免窘迫, 但陸西沒有立即松手,他想了想,看著紀年, 態度坦率︰「不信。」

紀年知道陸西指的是哪回事, 他只輕輕一笑, 把陸西的手拿開。

紀年執起松散的紗布重新纏回手腕上, 低垂著眼睫, 道︰「不信?當時為什麼不問?還裝睡……你怎麼這麼可愛?」

紀年纏好紗布後, 單手打了個結, 又用牙齒咬住紗布結,抽緊。

陸西眉眼清冷,莫名有些泄氣。

他躺下後轉身面對牆壁, 冷聲道︰「你騙人。」

陸西能感覺到, 紀年沒說實話。

陸西現在回想起來,在很多事上,紀年似乎都模模糊糊地敷衍過去,總像是在隱瞞著什麼。

但如果紀年不想說, 陸西知道自己問了也沒用。

紀年看著陸西的背影,一笑。

他從身後靠近陸西,抱著陸西的腰,十分依戀地把臉頰貼在陸西luol露在外的背上。

陸西因為對紀年的做法有意見,感到後背的溫度時,輕擰起眉,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顯得有些抗拒。

紀年貼著陸西的後背,聲音低低地道︰「哥哥,月亮會發光嗎?」

陸西雖然是個學渣,但常識還是有的。

不明白紀年為什麼提起這個,好半天,陸西道︰「不會。」

「對,月亮本身不會發光……」紀年說,「因為折射了太陽的光芒,才會顯得那麼美好……」

這麼說著,紀年默默把陸西抱緊了些。

「但月亮總有暗面……」紀年話鋒一轉,道,「在光找不到的地方……丑陋,嚴酷,陰冷,並非表面那麼完美,無法示人,也不願示人……即便如此,我覺得,只要在面對太陽時能夠發光,就可以了。」

陸西听了半天,不解,問︰「什麼意思?」

紀年揚起唇角,無奈地笑了笑,道︰「沒什麼……如果讓你感覺到我在撒謊,很抱歉,不想騙你,但是……每個人都有秘密,可以理解嗎?」

陸西明白了,不冷不熱道︰「是我多管閑事。」

按照陸西的性格,往往是別人不主動說,他也不會主動問,因為不感興趣。

只有在面對紀年時,情況才會有所不同……

但既然紀年都說了是秘密,陸西以後便不會再打探,他知道分寸,也表示理解,畢竟……他也有無法告訴紀年的所謂秘密。

「哥哥,也不能這麼說……我沒怪你的意思……」紀年略略思索,最終還是覺得無解,嘆氣一聲。

紀年湊近陸西耳後,一邊細細地親吻,一邊道︰「總而言之,謝謝關心,無以回報……不如給您表演個一夜七次吧?」

陸西︰「…………」

腦抽麼?居然擔心這貨……

沒皮沒臉。

刀槍不入的。

***

陸西搬走後,紀年也不住宿了。

但紀年沒把宿舍里的東西搬走。

至于原因,心知肚明。

自從跟陸西發生親密關系後,紀年看向陸西的眼神也不再是原先純潔的愛慕或喜愛,還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渴望在里面。

在學校時,陸西但凡不經意跟紀年對上視線,往往都會率先移開目光。

紀年的眼神總是直白而不加掩飾,令人臉紅心跳,頂不住。

就這樣又過了一周,紀年總逮不著機會跟陸西獨處,忍不住了,周五放學時,把人堵在了廁所隔間里。

「為什麼不去?」紀年背抵著門,一手撐在旁邊的隔板上,把陸西擋在狹小的空間里,散漫不羈的笑容里又帶著點無理取鬧的意思。

「沒打算負責到底,當初為什麼還帶我開葷?」紀年說得理直氣壯,道,「不知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嗎?我都在你**縫里磨過鐵杵了,還能滿足于跟你拉拉小手嗎?你要憋壞我嗎?」

「!!!!!」

陸西微微睜圓眼,抬起拳頭,作勢就要給紀年來一拳。

他發現這人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不知羞的?

紀年一手包住陸西的手,輕輕松松壓了下去,他還把陸西的手展開了,放在自己手里揉來捏去。

陸西臉上被紀年說得發燙,不耐道︰「整天腦子里想那些……明天有事,上午早起。」

如果現在跟紀年去606,根據上次的經驗,可能要躺倒明天中午。

太誤事了。

「什麼事?」紀年轉著陸西手上的鉑金戒指,隨口道。

陸西也不避諱,直接道︰「看肖瑞洋。」

紀年頓了一下,抬眸看向陸西,道︰「你一個人?」

「還有孟海薇。」陸西說。

「我跟你一起?」紀年提議。

陸西掠了紀年一眼,道︰「肖瑞洋沒說要見你。」

紀年低下頭,微微擰著眉,顯出悶悶不樂的樣子。

陸西盡量不去看紀年,看向一旁的磨砂窗玻璃。

「過完這個周末,我下周一又要去集訓……」紀年算計著,道,「跟你在一起待不了多久。」

陸西神色懨懨︰「哦。」

「我再回來時差不多要過聖誕了……」說到這,紀年看向陸西,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你聖誕節那天有空嗎?」

陸西偏過臉看紀年一眼,略顯謹慎地問︰「……干嘛?」

「陪我去個地方。」紀年說。

陸西沉默地看著紀年好一會兒,才憋不住似的,沒好氣地道︰「不開房。」

紀年能帶他去什麼地方?

一到聖誕節,七夕,情人節這種節日,情侶們往往都喜歡去酒店。

紀年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噗嗤」一聲笑了。

他一手按著陸西的後頸,同時低下頭,跟陸西額抵著額,輕笑著道︰「哥哥,你哦。」

陸西︰「…………」

你也有臉說別人色?

「不去開房。」紀年維持姿勢不變,道,「白天陪我去個地方,然後晚上一起去看海。」

提到海,不知怎麼,陸西一下子想到了紀年的朋友圈。

每年聖誕節,紀年似乎都會發布一張海的照片。

同一個角度,同一座燈塔,同一片海。

陸西正在想著事。

紀年禁不住地催了一聲︰「好不好嘛?」

陸西心底好奇紀年為什麼每到聖誕節就去拍那些照片,但他表面不顯,只模稜兩可道︰「到時候再說……」

「不行,你得現在答應我。」紀年不依不饒,道,「免得過兩天有事,把我鴿了。」

陸西掀眸看了眼紀年,淡淡道︰「哦。」

紀年知道陸西這算是同意了,霎時間露出大大的笑容,陽光而開朗。

過了會兒。

紀年又似乎在算計著什麼似的,道︰「你不跟我去606也行……」

陸西看著紀年,不知道他又想干嘛。

紀年看向陸西,眯起眼一笑,道︰「你現在把我親服氣了,我就放你走。」

「…………」

陸西不理紀年,推人,準備硬來。

紀年卻不為所動,反而把陸西逼到了窗台那邊,軟著聲哼哼道︰「親嘛,快點……年年要饞死了。」

陸西臉一紅,微微偏過臉避開,硬著聲道︰「不要!」

「要的。」紀年拎起陸西兩條手臂,架在自己肩上,撒著嬌道,「我下周就走了,你好好疼疼我……」

「…………」

陸西是真的無語了。

為了防止紀年說出更多沒羞沒臊的話,陸西臉色窘迫得發紅,雙手環著紀年的脖頸,笨拙地微微歪過頭,仰起臉含住紀年的下唇……

***

周六一早。

邵周宇開車。

孟海薇坐在副駕駛座上,陸西則躺在後座補眠。

車子一直開了一個半小時,才到達位于郊區的滄州市第七人民醫院。

第七人民醫院簡稱七院。

提及七院時,人們往往表情晦澀,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家精神病院。

七院位于郊區,佔地廣,無論是風景還是條件都很不錯。

畢竟是給精神病患治療的地方,賞心悅目很重要。

下車後,孟海薇打電話聯系了醫生,等得到答復,便帶著陸西前往住院大樓後方的花園。

陸西到了花園,就在一個長椅上,看到了穿著條紋病服,外面套著件厚棉襖的肖瑞洋。

孟海薇提醒了陸西幾句注意事項,走之前,對陸西道︰「我跟邵警官在車里等你,你們聊完了後,電話聯系。」

陸西點點頭。

陸西還沒走近肖瑞洋,肖瑞洋就像感應到什麼似的,坐在長椅上回轉過頭。

看到來人時,肖瑞洋的眼楮明顯一亮,笑得極開心,道︰「西爺!」

肖瑞洋瘦了很多,有些月兌形,即便在陽光下,那張臉也是蒼白無血色的。

陸西看在眼里,沉默不語,走到長椅旁。

「西爺,沒想到你還真來看我。」肖瑞洋又是高興又是局促地站起身,搓著手道,「我真沒抱希望你能來,還以為經過宿舍里那次,你……你……」

說著說著,肖瑞洋的臉色卻又暗淡了下去,頓了頓,道︰「西爺,我……」

「如果是道歉的話,免了。」陸西神色淡淡,大喇喇地在長椅上坐下,環顧四周的風景。

肖瑞洋看了會兒陸西,感激一笑,內心里卻有些過意不去。

他在陸西身旁坐下,瞄了兩眼陸西後,實在歡喜,沒忍住往陸西那邊挪了兩下,又靠近了些。

「你父母回國了?」陸西隨口問道。

肖瑞洋搖搖頭,道︰「沒呢,還在美國,聖誕節要到了,太忙了他們。」

聞言,陸西皺了下眉,先是不解道︰「不是說開放區要家屬陪同?」

「哦,這個……」肖瑞洋把兩只手互相揣進棉襖的袖口里,縮了縮脖子,道,「他們叫了一個老家的親戚過來陪我的。」

陸西想了想,沒忍住道︰「他們不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嗎?」

「不是的,西爺。」肖瑞洋打著哈哈,道,「就是因為他們知道,才覺得沒必要提前回來,其實沒你們想象中那麼嚴肅……而且,醫生都說了,我再觀察幾天,就可以離開了呢。」

陸西不知道說什麼好,看向別處。

肖瑞洋悄悄打量陸西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道︰「西爺,真沒必要怪我父母,大人們有大人們的難處,這事你在海薇姐面前也別提,提一次她生氣一次,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

陸西「嗯」了一聲,臉色卻沒有緩和。

「西爺,陪我說說話吧。」肖瑞洋故作輕松,笑道,「待在這里太無聊了。」

「你說。」陸西不是擅長聊天的那類人,但他會很認真地听。

肖瑞洋看著前方,「嗯……」了半天,一扭頭看向陸西,反倒是問起了他的情況︰「你還沒跟年哥在一起吧?」

陸西覺得莫名其妙地看肖瑞洋一眼,淡淡道︰「沒想過跟他在一起。」

肖瑞洋卻笑了,搖搖頭,道︰「西爺,你明明那麼喜歡紀年,為什麼還嘴硬?我知道你們肯定還沒在一起,因為凶手還沒抓到,是嗎?」

陸西明顯愣了一下,看向肖瑞洋。

他不記得對肖瑞洋說過這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間的地雷~

以及同學們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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