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什麼事？」紀年翻身坐回去, 語氣不太好。
秋風送爽, 月黑風高, 剛想耍流氓，就被撞見, 程訣來得真是時候。
程訣站在紀年和陸西二人面前, 表情十分復雜。
就見他緊張中含著愧疚, 愧疚中帶著猶豫, 猶豫中又摻著懊悔。
「寶貝，我……」程訣吞吞吐吐，目不能直視面前二人。
紀年拍掉手上蹭到的牆灰, 淡淡道︰「有話直說。」
誰料程訣一下子跪到地上, 情真意切︰「寶貝, 我錯了！」
紀年︰「……」
陸西︰「……」
程訣突然行如此大禮, 誰都無福消受。
「你是不是想折我的壽？」紀年嫌丟人, 拿腳抵了抵程訣的膝蓋, 道, 「先起來再說話。」
陸西在一旁看看程訣，又看看紀年，那眼神, 跟看傻缺一樣。
「我對不起你和陸西！」程訣懊惱地抹了把臉, 塌下肩，深吐一口氣，這才坦白道，「兄弟我意志力不夠堅定, 看了你們的小視頻。」
「什麼小視頻？」紀年沒反應過來，跟陸西對視一眼。
看得出陸西也很茫然。
「就你們剛拍的那個。」程訣補充道，「跟yinl穢l色l情擦了點邊的那個。」
「…………」
紀年和陸西神色靜默片刻。
神他媽yinl穢l色l情。
紀年身體微微前傾，直視程訣，面不改色道︰「你最好一輩子別接吻，讓我看見一次舉報一次，誰叫你亂搞yinl穢l色l情。」
「次奧……」程訣沒忍住挺直腰桿，跟紀年較真，道，「你們舌頭都快纏成麻花了，那種吻法還不叫**？」
陸西听著有點躁，有點臊，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打斷程訣，惡聲惡氣道︰「你看那個干嗎？」
「都說了意志力不夠堅定了。」程訣再次蔫巴，塌下肩背，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手它太賤了……嘖，這事我對不起你們。」
「你還知道自己手賤。」紀年微笑。
陸西心想看都看了，再追究也沒意義，就是羞恥感快爆了。
紀年單手支頤，瞄了眼陸西，故作雲淡風輕，實則是試探道︰「看了就看了，也不會少塊肉……我是無所謂，但畢竟視頻還涉及到其他人……」他輕笑了一下，對程訣道，「要道歉，你跟陸西道歉吧。」
陸西當然不可能「無所謂」，那種視頻他都沒眼看一遍，更何況是現在被第三個人看到了。
他用雙手揉了揉升溫的臉頰，看向紀年，一臉的煩悶︰「當時就讓你刪……」想了想，現在怪罪也無濟于事，于是晃了晃腿地踫踫紀年，催促道，「快刪。」
紀年欣賞著陸西臉上染了薄紅的樣子，暗暗贊嘆好看，比平常那副冷面孔多了點什麼。
「手機。」紀年轉而看向程訣，懶懶地朝他攤開一只手，索要道。
程訣︰「在你爹那里。」
「…………」紀年和陸西同時眯了下眼，異口同聲︰「你說什麼？」
程訣悔恨地捶了下自己的大腿，煞有其事道︰「男人膝下有黃金，要不然我能給你們跪下？！」
紀年一手扶額，向後倚回牆上。
就算是他，面對這種情況也有些混亂了。
「寶貝，不如听我說。」程訣跪不住，順勢向後坐在腳後跟上，插話道，「我看，也別瞞了，你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跟家人出櫃，以後也不用偷偷模模的，我看紀叔叔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是受過西式教育的，思想上更開明才對，應該不會為難你們。」
「他通情達理？」紀年笑了。
陸西看向程訣，喪厭的表情里帶了些不耐︰「我跟紀年沒什麼，也不打算出櫃。」
聞言，紀年瞥了眼陸西，眸光冷卻了些，若有所思。
「那你們……」程訣迷惘了，遲緩道，「怎麼回事？不是一對還親嘴？逗誰玩呢？難不成……你們是炮友？」
「…………」
***
紀年和陸西互相看了眼，又各自挪開視線。
程訣所說的，也正是他們刻意回避的問題。
紀年和陸西心知肚明，當時不存在誰強迫誰，但就是那麼鬼使神差地親上了，後面的發展也有些失控，兩人明知道不對，卻沒人叫停，反而是都有些沉溺于一種陌生而新奇的體驗中。
他們自己都意外，第一次接吻契合度就能那麼高。
紀年甚至有些食髓知味，剛才差點想拉著陸西再來一次。
陸西已經表明了立場。
紀年壓下了蠢蠢欲動的心思，看向程訣，輕笑道︰「當時情況特殊，身不由己。」
「……」程訣是看過視頻的人，還真沒看出當時兩人有身不由己的意思。
但既然紀年都這麼說了，他也不便多問，可在內心里，對這兩人的關系隱約還存在懷疑。
「我靠。」程訣站起身，拍拍膝蓋上的灰，道，「虧我還在為你們擔心……那麼……」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程訣沒耐住好奇，問紀年︰「我剛進來時，你是在搞陸西吧？」
陸西「嘖」了一聲，看向程訣︰「誰說他在搞我了？」
「我看到他把你按在牆角搞的。」程訣目露茫然。
陸西一時語塞，臉憋得有點紅，過了片刻才生硬道︰「搞沒搞我自己清楚。」
紀年輕笑，被勾起了些興趣，道︰「那你覺得搞了嗎？」
「你能搞得到？」陸西嗤笑一聲。
紀年挑眉︰「我怎麼就搞不到？」
陸西目露挑釁︰「你打算怎麼搞？」
紀年眯了下眼︰「當然是想怎麼搞就怎麼搞。」
程訣越听越糊涂︰「要不然……你們還是別搞了。」
「到底是誰先開始搞的？」紀年看向程訣。
程訣噎了一下，道︰「但現在最搞的是你們好吧？」
陸西有些煩了︰「搞來搞去有意思嗎？」
紀年說︰「搞不過你可以不搞。」
程訣有些崩潰地捧臉︰「搞咩啊！！！」
***
三個人搞了半天才消停。
陸西盯著地面看了會兒，反倒是冷靜下來，僅道︰「我等會去向你爸解釋。」
「你打算怎麼解釋？」紀年偏過臉看陸西，唇角揚起了一線弧度。
陸西撐著身站起來，低聲道︰「我本來就是渣男……勾引你合情合理。」
程訣伸手，讓紀年借力起身，在一旁听了暗暗驚訝，卻沒多嘴。
看不出，陸西居然是渣男？
程訣心里有了猜測︰看來，是陸西想搞紀年。
紀年一開始低著頭沒說話。
三人走向門口時，紀年突然在後面牽住陸西的衣袖。
陸西停頓了一下，側過臉看去。
紀年听不出情緒道︰「所以你打算解釋說，當時是你在勾引我嗎？」
陸西點頭。
他誤闖誤入了這個世界，什麼都不想要，什麼都不顧及，也沒有所謂的牽掛，只是順著一個模糊的軌跡在前行，走到哪兒算哪兒，不用在意身外的一切，包括世俗的目光。
但紀年不一樣，紀年屬于這里，他是小說的男主，柳思逸的男友，紀柏綸的兒子，程訣的朋友，單單不可能跟「陸西」牽扯上關系。
紀年需要在意那些目光。
陸西正在想著心事，紀年卻突然抬手，在陸西腦門上彈了一下，微微一笑︰「以你這情商，還是別解釋了。」
陸西兀自模了模額頭，不明白地看向紀年。
「我先主動的，不是嗎？」紀年看著陸西，彎了彎眼角，嗓音溫和道。
夜色遮掩，陸西紅了臉。
確實……紀年先伸的舌。
紀年走近了一步，挑起陸西下巴，明目張膽地用食指指尖撫了一圈他的軟唇，輕聲道︰「正好，我也是渣男……有機會再一起試試。」
「……」陸西微微睜圓了眼，不確定紀年是不是在說笑。
程訣靠在門口，懶洋洋地出聲道︰「喂，二位，你們又在約炮了嗎？」
紀年的視線繞過陸西，看向程訣，無聲地朝他笑了笑。
***
三人正要走出陽台。
過道里突然響起了交談聲，有人賠著笑道︰「邵警官，是我們疏忽大意，管理不周，關于這事，我回去後一定向上級報告，對辦公室里的人進行調查，嚴懲不貸！一定配合你們做好工作！」
听到聲音，程訣立即撐住門框往後退，撞得後面的陸西也向後跌。
好在走在最後的紀年托了一下陸西的腰，沒摔倒。
程訣貼著牆，指了指外面，用口型對身後二人道︰「主任！」
他听出聲音，是滄瀾私立高中的德育處主任。
紀年輕「嘖」了一聲，打手勢︰「那你躲什麼？」
程訣愣住，想了想，瞪了眼紀年，悄聲道︰「次奧！寶貝，還不因為是來給你們通風報信的，做賊心虛，草木皆兵，下意識就躲進來了！」
紀年也不知道說什麼︰「……我謝謝你。」
程訣想清楚沒必要避著外面的人後，撫了撫頭發，正準備大搖大擺地出去，誰料紀年一把抓住了他的後領。
「搞咩？」程訣回首，皺了下眉。
紀年卻朝程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紀年听到，外面有人提到了「案件」二字。
跟德育處主任走在一起的，很顯然就是那個青年刑警，邵周宇。
隔著一堵牆，三人听到兩人的交談聲由遠及近，最後似乎是在販賣機前停下了。
邵周宇說︰「要不是因為陸西，我們也不會發現你們辦公室里有人私自出租校園場地……大致調查了一下，最早的一個團隊在周二就潛入過校園，他們有沒有破壞現場，還需要作進一步調查，但無論如何，這無疑是給我們偵破案件增加了難度，因為你也知道……」
說到這，邵周宇壓低了一些聲，繼續道︰「那名女生的遇襲地點在滄高的前教學樓，是被人拖到大禮堂後慘遭殺害，所以無論是前教學樓，還是大禮堂，這兩個地點都不應該放外人進去，誰知道那些網紅團隊有沒有破壞關鍵物證，現在案件調查又遇到了瓶頸，劉隊對于你們校方的做法，挺惱火的。」
「是是是，是我們校方的疏忽。」德育處主任連聲賠不是，聲音尷尬道，「我們也不知道行政辦公室里會有人膽大包天，在這種特殊時期，還想著發私財……哎，你說這事干的。」
外面又停頓了片刻，德育處主任話鋒一轉，道︰「請問一下，邵警官，原定明天開放學校，學生們復學上課，那麼……現在計劃沒變吧？都過了一周了，學校應該不需要封鎖了吧？」
「可以開放了。」邵周宇道，「我們該搜索的地方都搜索過了，在這方面，我們刑警隊要感謝校方的無條件支持。」
「哪里哪里，我們應該做的。」德育處主任「嘿嘿」笑了笑，又道，「那麼……那名遇害女生的頭……」
外面一時間沒了聲。
陽台上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邵周宇是怎麼給的答復。
「哦，既然這樣……」德育處主任若有所思般地吭了兩聲後，道，「那嫌疑人確定了嗎？」
邵周宇道︰「我們目前只確定了一名學生，還在派人盯梢中。」
程訣和陸西怔了一怔。
只有紀年，像是早就料到一般，靠在牆邊靜靜听著外面的交談聲。
「凶手是學生？」程訣傻了，喃喃道，「這麼可怕的嘛……」
陸西看向紀年，想了想，壓著聲問︰「你是不是知道？」
紀年抬眸看向他，淺淺一笑，卻是不說話，顯得高深莫測。
這時，外面德育處主任問︰「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過街的兩個地雷∼
哈哈，今天任務完成，本章有紅包，老規矩，截至下一章更新前，同樣感謝各位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