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了自家宿主穿越各個世界, 一直以為以自家宿主這鋼鐵直男狗脾氣、中二癌晚期、外加天下萬物皆傻.逼的性子,沒人能夠讓他產生任何額外的情緒。
自家宿主日天日地慣了, 還真沒有能夠影響他情緒的人。
世間所有人, 被自家直男龍傲天中二病宿主簡單粗暴分成了兩大類。
一種能錘,佔99.99%。
一種不能錘,佔0.01%。
但這兩種分類也並非一成不變, 可能一天一個樣,可能一個小時一個樣, 又或者一分鐘一個樣,總之看自家宿主的心情。
畢竟他嬌氣, 他小公舉。
謝臨和玄真就在這0.01%里面。
而對自家宿主來說, 這0.01%的人雖然不能錘, 但老實說, 跟他沒什麼關系。
謝臨是臨淵王朝的宰相, 輔佐自家宿主在那個世界開創了臨淵王朝的百年盛世;而玄真, 在他那個世界的劫數是成佛,自家宿主雖然把他劃歸到自己的保護範圍, 但玄真還是憑借一己之力,成功渡化自己, 順利成佛。
這兩人都是三好學生,兩人的人生都有圓滿的結局,這對自家宿主來說也就夠了,于是在劇情結束後,自家宿主拍拍屁.股就能走。
但傅尋不一樣。
進入傅尋的世界後, 996探知到的世界劇情並不完整,自家宿主也只以為這個世界是個終點龍傲天稱霸星際的故事,壓根沒放在心上,對于傅尋,他能隱約感受到他在做什麼,但出于尊重,並沒有向傅尋打探,因此也不知道傅尋一直以來在做的是什麼事。
傅尋對自家宿主的態度也是如此。
從得知自家宿主不是身體原主後,除非出于安全考慮,傅尋不會輕易介入自家宿主的生活。
兩人的相處很有分寸,這也導致了自家宿主並不討厭傅尋,甚至在察覺到不對勁後主動幫傅尋轉移注意力。
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系統,還是需要吹一吹自家宿主的。
是的,自家宿主雖然嬌氣,雖然龍傲天,雖然中二癌,但要真感受到了別人給他的一滴水的真誠善意,那絕壁反手就是一整條黃河甩人家屋頂,高貴冷艷說一句「來,我報恩,你接著,不接別怪我不客氣」的性子。
而傅尋不像之前那群幼兒園級別的龍傲天,動不動就黑化,而是以成年人的相處方式,將兩人關系框定在了讓自家宿主感到舒適的範圍內。自家宿主覺得舒服,于是對傅尋的定義就是「好學生,我不錘」。但等到它發現這個世界的真正劇情,等到它發現傅尋做了什麼,等到世界的完整劇情展現在自家宿主面前,自家宿主恍然發現,這不僅僅是個「好學生」!
這特麼是個「三好學生」!
三好學生不幸遇難了,救不救!
救!肯定要救!
就像是得知玄真這個三好學生將要歷經劫難,自家宿主打算直接毆打天道讓它承認玄真成佛一樣,面對傅尋必死的結局,自家宿主的打算就是找到他的魂體,將他重新投胎,給個人生贏家龍傲天的命格,讓他下一世活得輕松自在平安幸福。
但問題就出在這里。
如果自家宿主找到了傅尋的魂體,成功讓他投胎,給了他完美幸福的下一世,傅尋這個人在自家宿主心里的定義也就只是一個「三好學生」,是個「好龍傲天」,不會再有其他。
但現在不一樣。
覺得自己平時各種網絡小說真沒白看,這會兒就派上用場了。
瞧,這是什麼?
白月光啊!
白月光的本質是什麼?
本質就是無法達到的美好,以一種遺憾殘缺的形式存留在人心底,並且經過歲月濾鏡的修飾,這種遺憾和殘缺會被不斷美化,哪怕原本只有五分的美好,也會在最後變成十分。
自家宿主順風順水了這麼久,就從來沒失手過,這次想給個三好學生一個好結局,結果沒成功。
一方面自家宿主氣炸,另一方面,傅尋也就在自家宿主心里留了個痕跡。
有了痕跡,自然就跟普通龍傲天們不一樣了。
傅尋的結局不是他有意設計,但好巧不巧導致了這樣的結果,估計他自己也想不到。
這是996用了好些時間理清的,但在當時的時間點,996還不理解。
當時的時間點,996說完這話,就見到自家宿主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只是雙眼微眯,眼神好像更冷了。
「宿主,我查探不到。」
「不用查了。讓帝國宇宙把阮鳴鏑送過來。」
明白,這是讓天道出面了。
兩個宇宙的天道在自家宿主想要出手的時候就已經瑟瑟發抖,生怕自家宿主出面,把能量扔到任意一邊,到時候哪怕它們是天道也會變成渣渣,這會兒一听這話,帝國宇宙的天道忙不迭把阮鳴鏑送了過來。
傅尋發動裝置的時候,阮鳴鏑已經有所察覺,駕駛星艦退出了一定距離,加上他自己有金手指,又世界氣運加身,並沒有死在這場湮滅中,而是活了下來,只不過身上傷勢也不輕,昏迷不醒。
經過996的推演,原始劇情已經呈現了出來,與它先前所想的差別不大。
阮鳴鏑成為銀河帝國的皇帝後,繼續沿用帝國的侵.略政策,打開坐標通道,進入鏡像宇宙,在銀河聯邦毫無防備之下,以領先聯邦將近百年的科技和武器迅速佔領了銀河聯邦,而後又以銀河聯邦為起點,佔領了整個鏡像宇宙,將整個鏡像宇宙變成了銀河帝國殖民地。在侵.略期間,進入其他宇宙的技術不斷成熟,阮鳴鏑借此征戰了一個又一個宇宙,最終成為了聲名赫赫的宇宙暴君。
他所有的征伐之路,都伴隨著血腥的屠.殺和滅族。
知道自家宿主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但他也清楚,現在的龍傲天男主除了在帝國作過一點惡,原劇情里的那些事情還沒開始做。
于是自家宿主把男主扔到了聯邦艦隊指揮官傅亦恆的面前,讓他將男主扔到聯邦等級最森嚴、法律最嚴明的星球進行教育和管理,並且杜絕任何他成為領袖的可能。男主一心想要成為人上人,想要獲得自己的權力,那麼就讓他一直在這種爭奪權力的過程中掙扎努力,卻始終無法如願,而當他歷盡千辛萬苦抓.住了一點權力時,則給他一記當頭棒喝,讓他明白這一切僅僅是他的錯覺。
讓他明白,他依舊是別人權力之下的掌控物,他從來逃不開別人的掌控。
這是自家宿主給他的懲罰。
至于銀河帝國……
自家宿主眼中屬于人的氣息緩緩褪去,嘴唇微張,超月兌宇宙的聲音同時在兩個宇宙中響起——
「銀河帝國作惡多端,屠.殺上千種族,致使眾多種族滅絕。但星火延續,反抗仍存,眾種族中,有人有智慧,有人有勇氣,有人有擔當,有人有韌性,這一切終將匯聚在一起,點燃覆滅銀河帝國的火把。屆時,阮鳴鏑將回到銀河帝國,以帝國皇帝身份親眼見證帝國毀滅。」
「轟——」
無聲的言證如晨鐘暮鼓落下,兩個世界無人听聞,卻萬物听聞。
帝國宇宙內,無形的言法刻入宇宙規則,修正了宇宙軌跡。
遙遠的帝國宇宙,某個荒蕪的星球上,幾個躲藏在洞.穴中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微微抬頭,下意識朝頭頂看去。
「阿達,你在看什麼?」身邊的小男孩拉了拉父親的衣袖,有些害怕地問道,「是帝國艦隊過來了嗎?」
父親回過神,搖了搖頭,抬手撫上男孩干枯的頭發︰「不是。」
「那阿達你剛才在看什麼?你在想什麼?」
父親轉過頭,視線在周圍緩緩轉了一圈。
洞.穴里的火光映出了許許多多干瘦枯黃的臉龐,那是受盡帝國艦隊迫害的逃亡者、流浪者、自由民。
此刻,他們形容枯槁,但信念始終不滅。
父親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的孩子︰「阿達在看希望。阿達在想昨天教給你的那句話。你還記得嗎?」
「卡斯特種族永不滅亡。」
「卡斯特種族永不滅亡。」
一個低沉男聲與一個清脆的男孩音重疊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幽深的洞.穴中,低低的吟唱聲緩緩響起——
「卡特杜里的雨季,遍地紅色的雨水。
他從我身邊離去,頭顱吊在桑梓樹。
我微笑離開這里,歌唱走入荊棘地。
禿鷲鑿開我頭顱,荊棘刺穿我胸月復。
野狼啃食我心髒,鬣狗咬斷我頸項。
我只剩我的歌嗓,我依舊放聲歌唱。
後來啊……
路過的白鴿停在我的枝丫上。
它問,你為何在歌唱?
我在歌唱,
因為卡斯特種族永不滅亡。」
這是996第一次見到自家宿主強行干預一個世界的根本進程。
以往不管自家宿主多麼任性,都只將自己的影響縮小在身體原主周圍,而以萬物之主的身份做出言證的,只有這一次。
沒敢喘氣。
然後他見到自家宿主進入聯邦,在聯邦待了半年多。
這半年多里,自家宿主去了解了傅尋少將這個人。
他去過書店、聯邦艦隊,也走過傅尋待過的地方,隨著去的地方越多,傅尋這個人的形象也被自家宿主拼湊得越發完整。
二十歲的他愛笑,痞氣,意氣風發,經常很皮。
他帶領艦隊不按牌理出牌,卻贏得了許許多多戰役。
他受過重傷,死過同伴,他也曾遭遇戰敗,陷入低谷。
這些碎片,一點一點拼湊起傅尋這個人。
半年後,自家宿主離開這個宇宙。
與此同時,秦家。
門鈴響了,「因病在家休養」的秦觀打開門,見林維間站在門外,立刻黑了臉,問︰「干嘛?」
林維間一臉鄭重其事︰「進去說。」
兩人進去秦觀臥室,秦觀臉色凝重地看向林維間,後者同樣臉色凝重地看著他。
半晌,秦觀︰「說!」
林維間是他發小,兩人從小關系就比較好,進入三年二班後也經常一起活動。這次穿越,他穿到了修真.世.界成為劍修,林維間則穿到了星際世界成為了……星盜團大團長。
絕對會被顧老師錘的那種。
秦觀都有些想不通,都穿越到星際了,不是應該去當星際上將的嗎?這個傻.逼跑去當什麼星盜團大團長,腦子有坑?
林維間卻不當回事︰「我大哥和二哥成了聯邦中將,我三哥當了少將,我再去當個少將,有個屁的面子!還不如當星盜團團長,自由自在,還沒人管!」
「這話你對著顧老師當面說。」
「……你走。」
收回思緒,秦觀繼續看向林維間。
下一秒,就見後者咧開了嘴︰「秦哥,需要盛穎幫你治療麼?」
秦觀︰「……你滾。」
秦觀想把人給扇死。
林維間見他表情不對,立刻說正事︰「唉秦哥,你也知道,我穿越的是星際,除了精神力和體力,沒半點金手指了。現在大家在努力賺積分,你也知道的吧?」
秦觀朝自己面板看了一眼,不動聲色點頭︰「嗯。」
「我過來呢,就是想跟你合作,你看,女生組的分數,第一次是每人500分,後面就只有單次300分了,第一次是合作的,這說明了什麼?」
「什麼?」
「說明1+1>2啊秦哥!你看咱倆關系這麼好,你跟我合作,絕對能拿下高分。」
林維間纏著秦觀說了一會兒,又問他他作為劍修有什麼法寶,秦觀拿出自己的法寶,又掏出輪回盤,想了想︰「如果是懲罰罪犯的話,這玩意兒可能有用。」
「干嘛的?」
秦觀解釋了一番。
下一秒,林維間雙眼一亮︰「那不是5d電影?真實體驗?來來秦哥,你說輪回盤可以體驗輪回,正好,我帶你去我的世界逛逛,你再帶我去你的世界逛逛!快快!」
十分鐘後。
秦觀站在5d電影院,看向身邊正抱著爆米花吃得不亦樂乎的林維間,又看向周圍現場一般的偷.情黃.色現場。
秦觀︰「……」
林維間轉過頭來,將爆米花塞過來︰「秦哥,你吃麼?」
秦觀︰「……」
你滾。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傻.逼說什麼讓他體驗星際生活,其實只是為了度假享受來的。
兩個小時候,秦觀走出了電影院。
「唉秦哥,你覺得不好看?我覺得挺好看的啊。你在看這個?這片子叫《傅尋》,一百多年前的聯邦上將,根據他的個人傳記改編的。喏——這是與電影票一起售賣的書,紙質版的,在星際很珍貴的,你有興趣嗎?給你,還有翻譯器,你可以用翻譯器看。」
秦觀接過這本《傅尋傳》,隨手翻了翻目錄,大概了解了這位聯邦上將的大致人生。
出生在軍人世家,從小跟著身為聯邦上將的爺爺在宇宙中征戰,長大後獨當一面,成長為少將,跟一般將領的人生成長軌跡沒什麼區別,就是過于別人家的孩子了點。由于是帝國最年輕的少將,長相又很出色,他受到眾多聯邦年輕人的瘋狂崇拜,以及聯邦少女的瘋狂喜愛。
但他在二十一歲的時候失蹤了,聯邦官方給出的說法是去執行任務。
十年後,聯邦為他擢升軍餃,升為上將,但理由始終語焉不詳。
這本傳記的作者列出了當年許許多多的猜測,最後說了一句話。
「當時的聯邦民眾猜對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年輕的少將確實已經死亡,但那些猜測中,沒有任何一個猜中了真.相。」
秦觀翻到了最後一章。
書的最後一章標題,與其他部分不同,只有一個單詞︰v’ral’q。
翻譯器沒能翻譯出來這個詞的意思。
下面是作者注釋︰「這個詞並非聯邦詞匯。筆者曾咨詢過傅尋上將家族中的人,詢問這個單詞的意思,但沒有人知道確切的意思。筆者從傅尋上將的檔案中找到了這個詞,聯系上下文,推測其意思應該是‘愛’。」
這一章開頭就是一句話——
「在這一章里,筆者將對上一章結尾的許多問題進行解惑,揭露出傅尋上將消失的那十年所在的地方,所做的事情,以及一切已經埋藏在歷史中的真.相。」
秦觀再次往下翻,終于知道作者所說的解密是什麼意思。
這一章的內容,是星歷5344年,由銀河聯邦軍部解禁的一份絕密檔案。
這份絕密檔案記載了一件事,一件在解禁時在整個聯邦掀起驚濤駭浪的事情。
一百年前,駐守銀河聯邦邊界的銀河艦隊指揮官,聯邦幾乎所有女性的理想伴侶兼聯邦最年輕的少將傅尋,在愛爾達亞星海深處查探到異空間粒子的痕跡。一個月後,銀河艦隊多艘星艦莫名消失,許多艦隊成員消失。半個月後,傅尋消失,但在消失前,他給聯邦艦隊指揮部發了一份詳細文件。
文件聲稱,他查探到一支在聯邦邊界活動並虐.殺邊界星球居民的艦隊,該艦隊與銀河聯邦艦隊編制極其相似,武器與科技水平卻在銀河聯邦之上,需要聯邦艦隊警惕。
他也傳回了那支艦隊領袖的照片——
上面赫然是另一個傅尋。
這個傅尋與傅尋少將長相一模一樣,卻面容陰鷙、眼神森冷而嗜血,令人不敢直視。
隨著這張照片附上的,則是幾個俘虜吐露出來的信息。
那些信息記錄得極為詳細,佐以眾多證據,而這些信息所表示的內容,也給聯邦幾乎所有高層心中壓下了一塊巨石。
從這些信息記錄中,他們知道,與銀河聯邦所在的世界相對,存在一個鏡像世界。
鏡像,意味著正與反、左與右的對應。
在他們這個世界里,銀河聯邦是由多種星際種族、多種政治形態聯合而成的聯邦共和國;而在鏡像世界里,最大的勢力是一個階級森嚴、紀律嚴明的銀河帝國。在銀河聯邦,聯邦公民接受的是和平教育,但在銀河帝國里,從皇室到平民,好戰的基因刻在每個人的身體內,所有人狂熱地崇拜皇帝,所有人狂熱地崇拜他們的武力,因為武力使他們攻佔了一個又一個的星球,開拓了銀河帝國的疆土,將帝國的榮光帶去宇宙的每一個角落。
每一個帝國公民,自三歲起就被投入帝**營進行訓練,為帝國的榮譽而活,為帝國的榮譽而戰。
「吾之榮譽即為忠誠!」1
「帝國榮光指引之處,我將踏平一切!」
帝國征戰多年,已經消滅了上千種族,「清洗」了宇宙血脈,並奴役了上萬種族,按照各個等級進行高低貴賤的管理。
偶然一次機會,一支帝國艦隊查探到一個坐標,發現在坐標另一頭,是另一個宇宙。
艦隊指揮官為了拿下攻佔新宇宙第一人的功勞,按下消息,沒有大肆傳播,而是用三年時間拓寬了坐標,並帶領艦隊作為先遣部隊進入該宇宙進行打探。
這位指揮官就是銀河帝國聲名顯赫的軍部新秀,帝國之刃、雷霆少將傅尋,也就是照片上那人。
文件中表示,傅尋少將已經與鏡像世界的傅尋交過手,損失了兩支小型艦隊。
銀河帝國搜集整個宇宙的種族作為奴隸打造武器,武器遠比銀河聯邦的武器要先進。
文件最後,傅尋分析了坐標情況,判定半年後坐標將基本趨于穩定,屆時鏡像世界的帝國艦隊將長.驅.直.入,聯邦根本無法阻擋,而憑借聯邦此時的科技水平,尚無法將該坐標徹底關閉,因此申請派遣聯邦科學院前去坐標處研究,而他則去捉拿鏡像世界的傅尋及其艦隊,以期得到更多信息。
這份文件傳回的第三天,傅尋失蹤。
艦隊指揮部派人前去坐標處,派了重重重兵把守,並叫來了聯邦科學院所有科學家進行研究,以期能夠在坐標點研究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卻始終沒有研究出任何結果。這些科技已經超出聯邦現有科技水平。
他們檢測不到坐標另一頭的物體,也無法穿過坐標,進入鏡像世界。
研究一直在繼續,直到三年後,坐標處接收到一個微弱殘缺的信號。
那是傅尋的個人信號,通過這些碎片信號,科學院拼湊出了完整信息︰傅尋不小心進入鏡像宇宙,並已代替死去的傅尋成為帝國少將,尋找機會關閉坐標。
整個聯邦高層無不驚喜。
一年後,科學院研究員通過對傅尋傳回信號的破解,研究出一種辦法,成功將信息傳遞到對面。
兩界通訊順利建立。
但因為傳遞方式經過坐標會受到影響,信號會損耗,且擔心傅尋在鏡像宇宙暴露身份,聯邦並不敢過多傳遞信息,更多的是等待傅尋單方面將信息傳遞過來。
之後十年,傅尋的信息陸續傳來,于是聯邦知道,帝國科技經過百年掠奪與侵.略,早已遠超聯邦幾十年,倘若帝國艦隊通過坐標進入聯邦宇宙,那麼整個宇宙的生物都將面臨被滅絕或是被奴役的局面。基于此,他決定繼續在鏡像世界扮演銀河帝國的雷霆少將傅尋,向帝國方面隱瞞坐標存在,並不惜一切代價關閉該坐標,徹底杜絕銀河帝國侵.略聯邦所在宇宙的可能性。
在此期間,科學院從傅尋傳回的信息中不斷模索研究帝國科技,但在某個關鍵研究上,科學院始終無法突破,科學院給鏡像宇宙傳遞了消息,卻沒有按期得到答復,反而等來了一支小型艦隊入.侵。
那支艦隊雖然只是一支小型艦隊,但武器比聯邦艦隊先進許多,艦隊作戰方式也極其凶悍不畏死,聯邦費了整整三支艦隊才將那支艦隊消滅,但與此同時,所有人心下都明白,鏡像世界那一頭,傅尋處境很危險。
聯邦方面時時刻刻守在坐標旁邊,希望傅尋能有只言片語傳過來。
直到半個月後,傅尋從坐標另一頭傳來了一條消息。
時機成熟,行動。
科學院研究了好多年,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但當他們真正听到這個命令,終究還是呼吸一窒。
以坐標為媒介,由傅尋在鏡像宇宙那側將兩界正反物質融合,兩種物質湮滅所形成的巨大能量將徹底摧毀坐標。即便此舉無法關閉坐標,也能夠使坐標周圍整個星海距離範圍內的星域變為一片死域,人和機器都無法接近的存在。
之後,聯邦艦隊退出坐標點,退出了危險區域。
半個月後,聯邦艦隊所有人目睹了一場夢幻絢爛而又殘酷無比的場景。
而在這夢幻般的背景中,一個身影靜靜地浮在半空,背對眾人,面對坐標,任由一切在他周圍湮滅。
之後,那個年輕的少年來到艦隊指揮官所在的旗艦,給了銀河艦隊指揮官傅亦恆上將一塊芯片。
整個科學院都沸騰了,因為那是景象宇宙中銀河帝國的先進科技,憑借這些科技,銀河聯邦需要走幾百年的科技發展之路或許只需要十年即可完成。
當月,聯邦擢升傅尋少將為上將,執政官無異議,國會無異議,軍部無異議。
全票通過。
自此,傅尋少將正式升任傅尋上將。
而那個將芯片帶回來的少年將這些芯片給傅亦恆上將後就消失了。半年後,這個少年再次找到傅亦恆上將,但這個時候,少年不知經歷了什麼,變得有些痴傻。傅亦恆上將收養了這個少年,之後數十年,少年進入聯邦艦隊,建立了赫赫戰功。
最後幾頁,是蓋有「銀河聯邦軍部絕密檔案——解禁」圖樣的內容。
秦觀原本以為是涉及到科技的內容,沒想到是一段獨白。
傅尋上將的獨白。
「我知道他看不到我的這段話,我也知道這些話會被封存于軍部星艦部隊檔案館,直到一百年後解禁,才能公布于世。我並不希望他能夠看到這些話,因為他已經選擇了另一條路,我便不應該去妨礙他,而是保持沉默。將這些話寫在這里,使之與眾多聯邦最高機密並列,鎖于聯邦軍部星艦部隊檔案館,姑且算是我的私心。我的心意無法訴明,卻也想有一個見證,由歷史見證,他對我的意義。」
「追擊傅尋卻意外進入鏡像世界,于我而言並非絕境,彼時我年少意氣,心中除保家衛國外再無恐懼,早已立下死志,即便只剩我一人,也要將那處坐標徹底關閉。只因我知道,若無法關閉,帝國將全面入.侵聯邦,以帝國現有的科技水平,造成的不止是銀河聯邦,更是整個宇宙的生靈涂炭。我本以為,為了這個目標,即便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這與我多年以來接受的教育所相符。身為聯邦軍人,我自有犧牲一切的覺悟和準備。」
「但當我被迫面對鏡像宇宙中被帝國艦隊大肆屠.殺的無辜種族時,我根本握不住手中的武器。我第一次明白,面對蟲族入.侵,保護宇宙弱小種族時,我所提起的勇氣,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勇氣。此時此刻,當我面對一張張驚恐無辜的臉時,我發現以往我所信奉的信念一個個全然崩塌。以前,我握著武器,用以行善,而此刻,我握著武器,必須行惡。帝國之刃、雷霆少將傅尋,是個徹頭徹尾的劊子手,他凶狠殘暴,殺人如麻,滅絕于他手的種族更是數不勝數。倘若我要假扮傅尋,必然不能有半點心慈手軟。我清楚地知道,只有讓傅尋的名望更高,我才有更大的機會關閉坐標,避免帝國入.侵聯邦。只有屠.殺更多的種族,我才有更大的能量保護那處坐標。」
「但我無法說服自己,保衛聯邦的代價,是犧牲鏡像世界中的無辜種族。」
「于是我退縮了,我從一個帝國英雄成為了人人唾棄的懦夫。軍團內部的反對聲越來越大,局勢對我也愈加不利,但我只求問心無愧。但與此同時,我卻很害怕,我害怕我終有一天會在帝國氛圍的影響下失去這份堅持,我害怕我終有一天會毫無愧疚地將屠刀指向無辜種族。十年,我堅持了十年,十年來,我經常會困惑,我的前半生是否都是假象,是否都是我幻想出來的一切,我其實是帝國的傅尋,並不是聯邦的傅尋,而那個坐標,也僅僅是我的幻想。所幸我依舊堅持了下來,盡管一切都很艱難,但我很慶幸我沒有丟失我的堅持。」
「所以當我路過米達押回的俘虜隊伍,耳中忽然听到一句聯邦官方話時,我心跳驟停。那是我十年不曾听到的聯邦話,那個少年在說‘媽媽’,‘爸爸’,‘越越在哪兒?’我不知道這個少年為什麼會從聯邦宇宙來到這個宇宙,但我在這一刻,只想將這個少年帶回身邊。他的存在,證明了我依舊是個聯邦人;他的存在,讓我明確地知道,聯邦的那二十年不是夢,不是虛幻,而是真實的經歷。也是在這一刻,我下定決心,他是個聯邦孩子,我要將他送回聯邦。米達為難我,聲稱只有伴侶才可以離開,我沒有猶豫,在帝國蟄伏十年,名聲伴侶根本就不算什麼,傅尋與一個奴隸結為伴侶的污名,對我來說也沒有半點妨礙。」
「科學院知道坐標的人已經被我殺了干淨,知道這件事的上級將領已被我全都用計拉了下去,研究已經進入最後階段,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做了最壞的準備。但是這個孩子,我會將他送回聯邦,我會讓他帶著帝國的科技回到聯邦,提高聯邦的科技水平,哪怕以後帝國再次開通坐標通道入.侵聯邦,聯邦也不至于毫無回擊之力。所以我將這個孩子當做手下培養,我要讓他在短短時間內就足以擔當一面,但在某一天,那個孩子變了。」
「他說他叫顧清越,他說那個孩子還在身體里,等他離開後,那個孩子會回來。我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知曉那孩子安全,便也放下了心。我與顧清越的相處並不多,但他在外面的行為卻一次次傳進我的耳朵。我這才發現,這孩子……很囂張、很張狂,但也很強大。而越與他相處,我便越覺得他……可愛。他很喜歡揍人,看不得別人在他面前張狂,大概是他張狂可以,別人張狂,那不行。他會因為我與他的身份不爽,冷笑著讓我叫他‘爸爸’,說這話的時候,少年眉眼間漂亮得不像話。他也會因為長不高而不爽,邊冷笑邊接過我遞給他的牛女乃。」
「十年負重,十年枷鎖,我始終黑暗的生活似乎因為這個少年而變得亮堂起來。」
「皇帝終于察覺到了我駐地的不對勁,派出了一支艦隊,繞過我的軍團打探坐標處的情況,那支艦隊順利穿過了坐標,進入對面宇宙,並向皇帝傳回了一個消息,我的處境有些不妙。那少年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在這個檔口,在學年末考試中,鬧出了更大的一出戲。在高級軍校組織的年末考試中,他以旗艦阻擋住了帝國艦隊對一個末等星球的毀滅,而後又制造了一系列恐慌,將皇帝與軍部的注意力全都拉去了他那邊。」
「他不知道這一切對于我的意義。我在那個凌晨抱住他,對他說‘謝謝’的時候,他並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對我的意義。」
「他從始至終都不曾妥協。」
「這十年下來,我曾經困惑,我曾經.痛苦,這個少年卻始終不曾妥協。他能夠張狂到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帝國艦隊,並非魯莽,而是實力使然,信念使然。他從來不曾動搖。我莫名地知道,即便他處于我的境地,他也不會動搖,一開始不會,最終仍舊不會。我本以為這個少年為我黑暗的世界照亮一個角落,卻沒想到,他為我驅散了整個世界的黑暗。動心是沒有道理可言的,但這一刻,我卻清楚地知道,我為他動心了。」
「駐地坐標再也守不住,我安排好一切,連夜將他接到駐地,請求他為我將那枚重要的芯片送往聯邦。第一個原因,他曾說過他不想待在帝國,這算我的私心,我想將他送去我的世界,有我的痕跡所在的和平世界。第二個原因,那枚芯片,需要有人送過去,那里面的信息資料對于聯邦來說極為重要,除了他,我不信任任何人。第三個原因……他並非這個世界的人,我也不知
作者有話要說︰ 他什麼時候會走,但至少我想將那具身體的孩子送回聯邦,他理應回到聯邦。」
「我給他的第二枚芯片里,我請求父親為他做兩個身份。第一個身份,是他將芯片送到後離開,在聯邦生活的身份;第二個身份,則是銀河聯邦艦隊指揮官、傅尋少將的伴侶顧清越。但我知道這第二個身份,應該永遠送不出去。」
「我送給他的最後一份禮物,是兩個宇宙徹底湮滅的景象。世界上最殘酷的景象,卻同樣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景象,這很矛盾。但對于我來說,這是我十年枷鎖、十年背負最終被卸下、聯邦終于恢復安全的時刻,于我而言,這便是最美好的時刻。我不記得年幼時從哪里看到一個說法,曲速12級是永遠達不到的,因為那是無限,那是永恆。」
「而這……同樣是我送給他的v’ra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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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來了謝罪了!!今天又是因為把想寫的內容都寫出來,結果更新太晚,但是有九千五!九千五!一更抵兩三更對不對?!
該口號為二戰時期德國黨衛軍口號。
’ral’q在上一章出現過,包含「愛」和「永恆」兩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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