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陷入了寂靜。
「是鬼吧……」胖子突然顫巍巍道, 「是鬼,從背後在拍他的肩膀……是鬼殺了他!」
「他開著車,逃出這座小鎮, 即使如此,鬼也沒有放過他。」胖子幽幽道,「我明白了, 我終于明白了……」
他看向自己肥胖的手, 眼淚從眸中流了下來︰「只要來到這里,就不可能離開——」
「不要這麼快就放棄希望!」楚天舒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幾人的肩膀, 用明朗的聲音道,「視頻只停在了撞車的地方,或許健身男他還沒有死呢!」
「沒有死……」老好人囁嚅著嘴唇。
「希望之花盛開在他前進的車道上, 只要一直開下去,就會有希望。」楚天舒比了個大拇指,「不要停下來啊!健身男!」
眾人︰……
……你在cosplay什麼晨間劇女主嗎。林槐盤腿坐在旁邊,也抽搐著嘴角。
又是折騰到大半夜, 幾人擔驚受怕了好幾天, 實在是熬不住, 也只能睡覺了。林槐在廁所中洗漱,察覺到廁所水箱里傳來古怪動靜後,一邊將牙刷含在嘴里、一邊打開了水箱。
……在看見里面的女鬼後,林槐一把打開廁所門,對正在廁所門外玩兒手機的楚天舒道︰「馬里奧, 進來處理一下。」
「……你當我是什麼水管工嗎。」楚天舒終于抬起頭來吐槽。
等他抓著扳手走進廁所時, 原本水箱里的女鬼已經消失了。
林槐于是繼續安心地對著鏡子刷牙。他含混不清地對楚天舒道︰「你剛才在看什麼?還在看健身男的視頻?」
楚天舒不置可否。他看著鏡子里的林槐,道︰「很神奇。」
「什麼很神奇?」
「我手機的攝像功能也壞掉了。」楚天舒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就像你的手機那樣。我剛剛偷偷翻……」
林槐︰「嗯?」
楚天舒︰「趁著他們不在時, 正大光明地翻了他們的包,也沒有發現任何相機。」
「啊……」林槐把漱口水吐了出來,轉頭對楚天舒道,「所以有什麼不對嗎?」
「你說過,他們是來這里進行修學旅行的吧?」
「嗯?」林槐不明所以。
「進行修學旅行,自己卻不帶上相機,不是有些太奇怪了嗎?」
「有什麼奇怪的?」林槐莫名其妙道,「dv機不是由我帶著了嗎?我在負責給他們攝影啊?」
楚天舒︰……
「你根本不了解旅行的真諦!」楚天舒嚴肅道,「所謂旅行的真諦,就是一群人戴著相似的帽子扎著相似的絲巾,每到一個地方都擺出一樣的pose,然後對著攝像鏡頭露出一模一樣的笑臉……」
林槐︰「……不好意思,第一次做人,不太了解。」
「出門旅行,卻不拍照,而是攝影,這實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不是嗎?」楚天舒道,「一般團隊旅行,怎麼看都應該帶上一個負責‘照相’的人,而不是負責‘攝影’的人。」
林槐想了想,歪著頭道︰「唔,好像有點兒道理。」
「除此之外,只由一個人攝影也太不對勁了。按理說,即使是有專門負責照相的人,也會有人帶上自己的小數碼相機、或者干脆用手機拍照,在進入小鎮時一路‘ 嚓 嚓’拍個不停的。」楚天舒比了個拍照的手勢,「而且,團隊里還有四個妹子……」
林槐︰「嗯?」
「難道她們從頭到尾都不會自拍的嗎?」楚天舒做了一個手勢。
那一刻,林槐回想起自己從上車開始、到進入如月鎮的過程,終于驚覺了些什麼。
這場「旅行」從頭到尾,都只有他一個人在攝像!
林槐將毛巾放在了洗漱台上。
楚天舒眯著眼對他笑了笑,吹了聲口哨︰「看起來,我們的這群‘隊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這下麻煩了啊……」林槐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語道。
「是有點麻煩。」楚天舒打了個響指,「救他們?不救他們?還是說結局早已注定?我們……」
「干脆現在就回到房間里把他們殺光吧。」林槐說著,雙手成爪、就要走出去,「或者把他們全部抓起來拷打……」
楚天舒︰……
「不是讓你干這個去的!!」楚天舒一把抱住他的腰,「回來!」
……林槐不情不願地被他拉了回來。
「所以你想怎麼辦?陪著他們繼續演,繼續舞?」林槐被楚天舒抱在身上,背對著他,試圖轉頭道。
「高級場的游戲規則很復雜。有時候想要月兌離副本,需要完成一系列的連環任務,少了一個都不行。」楚天舒道,「我們再等等吧。」
「等等?」
「至少等到第八天——你的‘正’字消失時。」楚天舒說。
林槐︰「哦……」
他還想回頭去和楚天舒說話,然後就听見楚天舒的聲音︰「你別老蹭……」
林槐︰?
然後他就意識到如今自己和楚天舒之間的……姿勢。
身後有了奇怪的感覺,林槐留給了楚天舒一個鄙夷的眼神,從他的懷里出來。楚天舒抓了抓腦袋,對他笑了笑,突然道︰「對了小林……」
「什麼?」
「再讓我看看,」楚天舒眸光一暗,「你的‘正’字?」
……
這場夜雨一直下到了凌晨。
天剛剛亮,林槐就睜開了雙眼。他睡得還有些迷糊,用手往旁邊抓了抓,卻沒有找到人。
他從地鋪上坐起身時,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副本里。
昨晚所有人在一間房間里打了一堆地鋪。其中,林槐和楚天舒的床榻是挨在一起的,然後睡著睡著……
他們就順理成章地滾到了彼此的被窩里。
楚天舒的手從林槐的腰上下來時,他還嘀咕著林槐抱起來冰冰涼涼的,在雨夜里很不爽手……林槐當即就沒忍住掐了他一下。
半夜時,黃裙女孩和藍裙女孩倒是一起起來起夜過一次。在兩個女孩路過這兩人時,林槐明確地听見了「人設值-3」的游戲警告聲。
不過管她們呢?
林槐一面這樣想著,一面把自己涼涼的身體往楚天舒的懷里縮了縮。
可他早上醒來時,卻並沒有在被窩里看見楚天舒。
林槐皺了皺眉,並檢查了一下楚天舒另一邊胖子的被窩——注定會在今天死亡的胖子就像是破罐破摔一樣地呼呼大睡著。林槐謹慎地掀開了他的被子……
嗯,里面是胖子龐大的身體,沒有楚天舒。
他這才把「楚天舒半夜睡糊涂了抱錯了人」的抱錯文想法趕出了腦袋。
屋外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越來越小,看起來要停了。
今天會是個晴天。林槐想。
林槐赤著腳往外走,在廊下看見了楚天舒。
在看見對方的背影時,林槐原本還有些緊張。他琢磨著楚天舒應該沒那麼容易遭了厲鬼的道,卻還是沒忍住加快了點兒腳步,然後……
林槐︰……
「你在做廣播體操嗎?」林槐問。
「不,我只是在用晾衣桿試圖把這個晴天女圭女圭扒拉下來。」楚天舒指著天上道。
林槐一抬頭,發現檐下又多了一個新的晴天女圭女圭。楚天舒揮舞著晾衣桿的英姿,頗有點孫悟空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感覺。
更讓林槐感到震驚的,是那根晾衣桿的另一頭上……還閃爍著……電光。
「哦,你說這個電光?我怕這只晴天女圭女圭還有意識,會撲下來抓我。」楚天舒爽朗一笑,「所以有備無患,我在抓它的那一端上通了電……怎麼,你有話想說嗎?」
「……沒什麼。」林槐虛著眼,單手扶著門框,「你指尖躍動的電光是我不變的信仰。」
楚天舒終于把那只晴天女圭女圭拿了下來。
說是拿,其實不太準確。林槐看著那晴天女圭女圭如霸道總裁文里般、顫抖著如破布女圭女圭般落下的身姿,深切地感覺它是被電下來的。
楚天舒用晾衣桿戳著晴天女圭女圭觀察,林槐湊過去一看,不出所料,那女圭女圭的肩膀上果然有一道紅痕。
正如昨日那個手心的位置,有著痕跡的晴天女圭女圭般的紅痕。
「這是健身男。」楚天舒低聲道,「他死了。」
林槐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可他的鬼魂與我們同在。」
說著,他對著那瑟瑟發抖的晴天女圭女圭,齜牙咧嘴地一笑。
女圭女圭抖得更厲害了。
至于昨天那只屬于白裙女孩的女圭女圭,已經被楚天舒用「火之高興」燒掉,它原本所在的位置上,只吊著一根粗糙的繩。林槐當著楚天舒嘗試了多種與這只女圭女圭交流的方式,確認如今的這只女圭女圭,已經無法與他進行交流。
「……你別怕。」林槐蹲著安慰它,用縴長的手指戳著它的額頭,「既然你沒有了利用價值,我一定會放你輕松地去死的。放心……」
楚天舒︰……
他一邊覺得心略累、一邊又覺得被可愛擊中。
他仰頭看向檐下,視線不自覺地轉向屋外。
「又下雨了?」他皺著眉頭想。
屋外的確又開始下雨了。
原本下至早上、已經變得淅淅瀝瀝、幾乎快要停止的雨又開始變大。
就連幾近放晴的天空也被陰霾所遮蔽。
烏雲密布,大雨將至。
一種極為微妙的感覺擊中了楚天舒的神經。他垂下眼,看向林槐蹲著的方向,在那里,林槐還在沉迷于虐待那只小小的晴天女圭女圭。
也就在這時,屋內也傳來了有人醒來的窸窸窣窣聲。
里面的人確認他和林槐只是在廊下後,便放心地開始說話。胖子依舊鼾聲震天,老好人小聲道︰「不叫他們進來麼?」
「不了吧。」黃裙女道,「別打擾他們……」
「別打擾?」
黃裙女孩看向兩人的身影,又想起昨晚起夜時看見的那一幕,心想這兩人昨晚……而現在,還能這麼早就醒來,在走廊上私會。
精神可真好。
這就是熱戀的感覺嗎?
仿佛察覺到了對方目光含義的楚天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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