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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商人的用途

帕子再一次被攥緊了。

盞兒的心突突直跳,可她看邢媽媽,媽媽卻是看著西山方向,根本沒有來注意她。

她咬了咬舌尖,讓自己冷靜些︰「媽媽說得對,若得空了,我是該去拜一拜的。」

等送走了邢媽媽,盞兒的心跳依舊沒有平復。

她弄不明白,好端端的,邢媽媽怎麼會出現在她的眼前?

這麼些年,自打出府之後,她根本沒有想過,還會與府里的人有踫面的時候。

回到屋里,她愣愣坐了半個時辰,直到鄺訴回來,才恍然回神。

鄺訴一面更衣,一面問道︰「听說今兒有客人尋來,是個富貴人家的媽媽?」

盞兒道︰「是霍家那兒老太太跟前的媽媽。」

「霍家?」鄺訴皺起了眉頭,「她怎麼會登門?」

「我也不知道,」盞兒道,「說是來鎮子里辦事,听說我們搬來了,就來看看我。」

鄺訴問︰「就這樣?沒有說旁的?」

「就這樣,」盞兒不想生事,自不提那什麼西山不西山的,道,「老爺不要多想,嬤嬤哪里想得到那些。」

鄺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也是。

霍家不知道他鄺訴是給沈家辦事的。

盞兒當年替主子做事,更是神不知鬼不覺。

那霍家嬤嬤登門,大抵真是機緣巧合。

眼下,沈家沒有了,他得小心,卻不能草木皆兵,比起擔心一個嬤嬤,不如把主子交代的事情用心辦妥。

「我明兒得出遠門。」鄺訴道。

「去哪兒?去多久?」盞兒問。

「去做買賣,」鄺訴道,「你只管好好看著宅子,若有事兒要你辦,我會寫信回來。」

見盞兒遲疑,鄺訴又補充一句︰「能要你做的,也不會是什麼難事兒,頂多是往靜慈庵里送個信。」

盞兒應了一聲。

等鄺訴出去了,她垂著頭坐在繡墩上。

邢媽媽的到來把所有從前事兒一股腦兒都從她心底深處翻了出來,弄得她又慌又怕,五味雜陳。

她是被霍家養大的,沒有霍家那些好心的媽媽,她興許早就沒有命了。

可偏偏,又是霍家。

霍家矜貴,吃穿用度,雖不似那些勛貴人家一般極力奢華,但在盞兒眼里,已經是再富貴不過了,當丫鬟都比別人家好。

只是,隨著她一年一年長大,她不得不為前程擔憂了。

霍家是不許丫鬟開臉的,丫鬟們要麼放出府,要麼配人。

盞兒先有媽媽們護著,後又在金老太太跟前,她的心野了,不願意配個小廝過尋常日子,她愛財。

有老嬤嬤尋到她,讓她悄悄在老太太那兒說幾句話,只要話說好了,就讓她出府,嫁個富貴商人當填房。

老嬤嬤不止說,還塞給她一只玉鐲子當信物。

盞兒被那玉鐲子迷了眼。

只是幾句話而已,太容易了。

她說了,也成了,她嫁給了鄺訴,丈夫年紀是比她大上很多,但有錢吶,她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再伺候誰了。

直到有一日,家里來客人,她給他們送茶時,听了幾句,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當初說的那些話,原來是意有所指,是另有深意。

她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給人當了槍。

她哪里還敢再想著回京去探望媽媽們?

她避之不及!

時間久了,盞兒的擔驚受怕也消了。

府里沒有人來追究她,老太太听了跟沒听似的……

十幾年了,她以為都過去了,直到邢媽媽突然出現,一下子又把那些恐懼勾起來了。

盞兒從繡墩上站起來,跑到拔步床旁,從床頭屜里取出幾個小匣子,打開了,里頭齊齊碼著金條。

她抱著金條,又是聞、又是親。

她沒有錯。

誰不愛金子?誰不想過好日子?

她當時根本不知道那些,她是無心的!

另一廂,邢嬤嬤回到了大豐街,到了溫宴跟前。

「夫人猜得一點兒都不錯,」邢媽媽道,「鄺訴搬來京郊,根本不是替他老娘看病,而是替長公主做事。」

溫宴抬眼看著邢媽媽。

「盞兒見了奴婢,很是心虛,可見她知道當年說的都是些什麼鬼話,」邢媽媽哼道,「奴婢提了西山,她臉都白了,可見十分避諱,他們來這里,定是因為離西山近。」

溫宴頷首。

沈家倒了,永壽長公主能用的人手,也比不了從前了。

她勢必要抓緊所有可動用的人力、物力,鄺訴就是其一。

歸德府說近不近,她要讓鄺訴做事,傳來傳去的,既耽擱,也麻煩,把鄺訴安在眼皮子底下,要吩咐、回稟,都方便。

再者,老娘就在西山腳下,鄺訴想背棄長公主,也得掂量一下了。

「得弄明白長公主讓鄺訴在做什麼。」溫宴道。

官場有官場的路子,商人有商人的用途。

邢媽媽道︰「阿貴留了人在那兒,鄺訴要做什麼,不難察覺。」

翌日。

上午時候,阿貴就傳了消息回來。

鄺訴出遠門了。

帶了很多貨物,大小兩個管事,另十幾號的手下,又請了鏢師押運,在碼頭登船,听說是和西域人做買賣。

溫宴抿了抿唇。

商人走南闖北是常有的人。

想賺大錢,要麼去做海運,風里浪里搏命,要麼就往西行,穿過沙漠,同樣是把腦袋系在腰帶上。

自打當年西域大捷後,各部落通商順暢多了,馬賊也少了,卻不是沒有,運氣不好就會遇上,也會迷失在大漠里,風險高,收益自然也就高。

若是別人做這等買賣,溫宴不會多想。

可偏偏是鄺訴。

替永壽長公主做事的人,走一趟西域,不可能就僅僅只是為了賺銀子吧?

溫宴想到了畢大人給霍以驍的提醒。

沈燁當時說過,牙城之戰,平西侯府真的沒有責任嗎?

她和霍以驍曾推斷過,皇上再是為此對平西侯府有意見,他也等了那麼多年了,不至于在沈家這個「外患」還未解決時,就先向平西侯府下手,除非他不能等了。

而不能等的理由,興許就是瑞雍六年、趙敘的西域行。

趙敘在西域發現了什麼嗎?

鄺訴往西域去,是想沿著趙敘的腳步,再次尋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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