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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孺子可教也(Cyn萬幣打賞+)

溫宴和霍以驍回到臨安府衙。

隱雷把淮山和那地痞從馬車上拖了下來。

那兩人暈得徹底,被隱雷扔到了大堂上,都沒有醒過來。

霍懷定聞訊,與李知府等人小跑著趕來。

「這兩人是……」霍懷定彎著腰,打量那兩個昏迷不醒的人。

李知府也湊上來看,道︰「大人,這個就是黃通判交代過的淮山,下官先前處置季公子落水的案子時,見過他。另外這個,下官不認得,既然是賢佷和溫姑娘帶回來的,還是請他們說說。」

霍懷定頷首,看向霍以驍。

霍以驍抱著胳膊站在一旁,顯然是沒有開口解釋的興致。

霍懷定太知道他這陰晴不定的脾氣了,但凡霍以驍不願意的事兒,來軟的來硬的,都沒有用。

霍大人只能把目光轉到溫宴身上︰「你來說。」

溫宴答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人姓甚名誰,但就是這個人,當日在天竺寺中傷了我祖母和叔母。」

話音一落,驚得邊上官吏們嘖嘖一片。

李知府忙問︰「賢佷女,那天你沒有見過凶手,你怎能斷定就是這個人?」

「宴姐兒,」溫子甫拍了拍溫宴的肩膀,「你慢慢說,不用著急,你祖母清醒些了,是與不是,回頭可以叫她認一認。」

溫宴笑了笑。

她就說,桂老夫人這麼精的人,肯定能听得懂她的意思。

從善如流是優點,老夫人還是有優點的。

溫宴雙手合十,虔誠地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滿是為桂老夫人高興的模樣。

而後,她解釋道︰「淮山今兒早上在黃通判家附近打听消息,剛巧叫隱雷遇見,隱雷瞧他心神不寧,便悄悄跟了上去。

淮山一路跑到了茅家埠外的一個村子里,尋這個人,兩人在院中爭執,說的就是當日事情沒有做干淨、留下了線索,以至于官府咬著不放。

他們吵到最後想逃,隱雷就敲暈了都帶了回來。

這人胳膊上有當時我家貓兒爪的傷痕,大人們可以比對比對。」

李知府蹲子,這才看到黑貓蹲在門欄邊,他擼了那地痞胳膊,黑貓就走過來,伸出爪子給他比。

仵作也上前來,認認真真看過,沖李知府點了點頭。

「先審他,再審淮山。」霍懷定道。

淮山被帶下去看管,只留那地痞。

溫子甫站在一旁,雙手背在身後,沉沉看了看溫宴,又看霍懷定。

溫宴的解釋里有不少細節是站不住腳的。

比如隱雷怎麼會認得淮山,比如溫宴和霍大人的佷兒先前在做什麼,怎麼就和追凶手的隱雷一道出現在府衙外。

真要細究,把剛才的馬車夫叫進來,就能問出些端倪。

可是,這些疑問,誰也沒有開口。

李知府會想不到這些嗎?

不可能。

李知府不提,僅僅是因為霍懷定不提。

李大人就想早些把這案子結了,甭管凶手是誰,只要是霍懷定交代抓人,就輪不到李大人擔責。

霍懷定不提,是因為把人帶回來的是「霍以驍」吧?

他不可能追著讓霍以驍交代細節。

仵作查驗過傷痕,和黑檀兒的爪印對得上,愈合狀況反推受傷時間,差不多就是那兩天。

這人極有可能就是凶手,霍大人對抓人的過程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溫子甫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自家佷女兒,思路敏捷又清楚,她敢編得如此不走心,就是知道霍懷定不會細究。

既如此,他這個當叔父的,難道要給佷女兒拆台?

不,他可不是那種不懂事的長輩!

兩家往後要結親,他得給溫宴長臉,不能輸給親家!

大堂外,霍以暄提著食盒探了探身子︰「父親,眾位大人,我來得不是時候?」

霍懷定抬頭睨他,哼笑了聲。

這臭小子定然是听到了些消息,來看熱鬧的。

怕被趕出去,還拿個食盒裝模作樣!

分明小半個時辰前,才剛剛來送過晚飯。

真想撐死他!

李知府機靈,看破不說破,趕緊打圓場︰「是時候、是時候,賢佷進來吧。」

霍懷定瞪了霍以暄兩眼,沒有趕他,示意小吏把那地痞弄醒。

地痞睜開眼,抬頭瞧見「明鏡高懸」四字匾額,身子都僵住了。

他交代自己名叫陳九魚,就住那村子里,家中再無他人,平日里打獵為生。

李知府再問案子,陳九魚卻是撇了個干干淨淨,他沒做過,手臂上的傷是野貓抓的。

「你可以不說,定安侯老夫人已經醒了,她認了是你,那就是你。」李知府道。

陳九魚梗著脖子,粗聲道︰「草民就一獵戶,跟高高在上的老夫人無冤無仇,草民做什麼要做這等殺頭的事情!沒有!」

「是啊,」李知府順著他的話,「淮山給了你什麼好處,他是什麼跟你說的?」

陳九魚不答。

「你這人!」李知府氣惱,「你說你孤家寡人一個,你替他隱瞞什麼?他就算許你百兩千兩,你丟了命,銀子還不是白瞎!」

溫宴抿唇,細想了想,走到霍以暄身邊,低聲道︰「大公子……」

霍以驍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听見聲音,抬起眼皮子看向溫宴。

那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是溫宴在說,霍以暄不停點頭。

嘖!

小狐狸又不知道在騙暄仔什麼。

暄仔這個憨憨,竟然還點頭!

只怕是被溫宴賣了,還在點頭呢!

溫宴察覺到了霍以驍的視線,眼神挪過來,四目相對,眼兒一彎,就是個笑容。

霍以暄也跟著看過來,沖他笑了笑。

霍以驍︰「……」

一個沒安好心,一個憨頭憨腦。

他倒要看看,溫宴給暄仔說了些什麼。

堂上,李大人還在逼問,陳九魚咬死不說。

霍以暄從角落走出來,在陳九魚身邊蹲下,一抬手攬住了他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你是不是在想,反正叫官府抓住了,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那干脆講個義氣,不把淮山供出來,回頭還有人給你收尸?」霍以暄朝他擺了擺手,「哪個告訴你,死刑的犯人就只有一種死法?

看到坐在那兒的大人了嗎?

朝廷的巡按,你怎麼死,他說了算。

你要是不交代,那就先關進牢里,臨安衙門在巡按跟前丟了臉,沒人會讓你安生等著,你先過幾個月想死死不了的折騰日子,等朝廷核準了你的死刑,給你定個凌遲。

知道凌遲吧,一把刀子在你身上一片一片割肉,你是獵戶對吧?那你肯定知道,行刑人的手藝比你剝毛皮精細多了,真正的千刀萬剮,剮個兩三天,你就成了一堆骨頭和幾千片的肉。

就淮山那膽子,你成那樣了,他能給你收尸嗎?

你要是好好交代,我請巡按給你個痛快,上路前吃頓飽飯,一刀子 嚓,碗大的疤,再把你送回山上好好埋了。

你琢磨琢磨。」

陳九魚的臉色從黑到白,再由白透紫,顯然被嚇得夠嗆。

「你憑什麼這麼說?」陳九魚還想硬氣,只是顫抖的聲音出賣了他,「你誰啊?」

「我不是誰啊,」霍以暄道,「巡按大人是我爹,親爹,反正都是死罪,我跟他商量商量你怎麼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角落里,溫宴微微點了點頭。

大公子不錯,幾個重點都抓住了。

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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