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累嗎？」
陸青川看到了穆雙人眼底的黑眼圈，覺得她應該是沒休息好。
在他的印象中，穆雙人好像很久沒睡一個安穩覺了。
穆雙人搖了搖頭，眼神噙著不想被人擔心的笑容。
「我還好。」
「休息一會兒吧，文件我來看好了。」陸青川的手，輕輕拍過了穆雙人的肩膀。
像是在拍打著一個小孩子。
穆雙人的確是有點累了。
眼皮忽然間就撐不開了。
她躺在了沙發上，合衣躺著，兩手交疊放在了小月復。
「那我就休息十五分鐘，到了時間你叫我一下。」
「好。」陸青川的聲音非常溫柔呢。
每次听到這嗓音，穆雙人的心就平靜了很多。
五年前，她一個人遠足，還好在外遇到了陸青川。
還好有他在，給了她一些幫助和溫暖，讓她感受到了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陽光在的。
要相信希望。
也是在陸青川的幫助下，穆雙人才創建了現在的無雙集團。
她本來是想要叫青雙集團。
但是陸青川不想要和她邀功。
他仿佛始終都是這樣一個溫柔到底的男人。
「陸青川，謝謝。」穆雙人由衷地說道。
「不用客氣。」
穆雙人便閉上了眼楮，慢慢地勾起了嘴角。
很快地，她的嘴角降落下去了。
穆雙人的眼皮狠狠地跳著，睡夢中出現了不好的畫面，讓她痛苦的人。
「陳毅杰……」
「我不是，我不是……」
冷汗順著穆雙人的額角，沿著臉頰的輪廓一點點的滴落了下來。
「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
「不要……」
「雙人，醒醒，醒醒。」陸青川蹲在一旁，擔心地拍打著穆雙人的臉頰。
穆雙人「豁」地睜開了眼楮！
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毛毯從她的肩膀滑落，她環顧四周，像是還沒從夢境中清醒過來似的，眼神還是空洞洞的，含著畏懼。
像是受了驚的小獸。
「我，怎麼……」
「你又做噩夢了。」
這個樣子的穆雙人，讓陸青川很是心疼，禁不住一點點拍打著她的後背。
「我們雙人的過去，之前過得怎麼那麼苦呢，嗯？」
穆雙人沒有說話，只是咬了一下牙齒。
很痛苦。
的確。
因為噩夢讓她沒有緩過勁來。
「沒事了，只是噩夢而已。」陸青川安慰著穆雙人，如同一個大哥哥。
穆雙人深吸了口氣。
她勾起了嘴角，沖著陸青川勉強地笑了笑。
「我去洗把臉。」
「好。」
陸青川注視著穆雙人的背影，禁不住皺緊了眉頭。
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可以解開自己的心結，以後不要再做噩夢了才好。
——
穆雙人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因為明天，對穆雙人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
她要和陳毅杰見面。
是談合作方面的事情。
但是五年了。
五年了……
時光渺遠，一切好似都變得物是人非。
五年前的離開還歷歷在目，從那天離開開始，她便再也沒有看見陳毅杰了。
穆雙人現在就像是端著一杯烈酒。
那杯酒，不知道何時灑落，可能會連同杯子一起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終于，熬到了第二天。
穆雙人和陳毅杰約定的地點是在卡爾頓飯店，時間是中午11點。
穆雙人早到了半個小時。
她坐在遲早就預定好的靠窗的位置，看向窗外的風景，抿著嘴唇，眼神有些幽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已經快12點了，陳毅杰還是沒有來！
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一天。
她也是這般，等了他一個多小時！
正想著，透過窗外，穆雙人看到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緩緩地停靠在了門口。
後車門打開。
一條筆直修長的長腿邁了出來。
穿著西裝的陳毅杰，身材頎長，一只手抄在口袋里面，走路的姿勢顯得氣度不凡。
他的眉眼還是那麼深刻，被陽光一照覆蓋上一層金色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楮。
穆雙人注視著陳毅杰。
她發現，自己還是會跟以前，呼吸不穩。
但是再也沒有那種期待感了。
再也不會，期待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了。
「陳總，不知道讓別人等你，是不禮貌的行為嗎。」待到陳毅杰過來，穆雙人站了起來，一雙眼，冷靜無波看了過去。
陳毅杰漆黑的眸，牢牢地攫住了穆雙人，上下打量著她。
長發梳成了馬尾，利索，干脆。
白色的西裝，顯得身材修長，玲瓏。
她變了。
嗯。
哪怕他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也得承認穆雙人已經很漂亮了。
相貌，氣質，和風度，她都有了。
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戴著眼鏡和鋼牙的四眼鋼牙丑八怪了。
「穆雙人，好久不見。」收斂了思緒，陳毅杰坐了下來，聲音沉穩地說道！
穆雙人的心狠狠一跳。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熟悉。
而且剛剛他叫她什麼？……穆雙人。
這個名字從他嘴里說出來，讓她險些要招架不住，心髒咚咚的跳著，頻率很是急迫。
「是啊，好久不見。」穆雙人也坐了下來，淡淡地說道。
「看你的樣子，過得不錯。」陳毅杰死死地攫住了她的眼楮。
這個女人卻是很冷靜！
「你也是，不錯的樣子。」
「哈哈！我過得非常舒坦！順風順水的。」
陳毅杰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水。
其實我過得不好。
我很想你。
這五年來，我日夜會想起你的臉，你的樣子，你的聲音。
所以我來找你了。
他很想要這麼說，可是硬是卡在嗓子眼里，話語說不出來。
陳毅杰一個勁地喝水，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和心里的慌亂，他的眼神有些飄飄忽忽的。
「不點菜嗎？」
穆雙人不明白這餐廳的白開水有什麼好喝的，他是沒喝過嗎。
「你點，我隨意。」
「那等下讓我男朋友點好了。」
穆雙人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險些將陳毅杰嗆個半死。
「咳咳咳！」
「你說什麼？」
「你有男朋友了？！」
陳毅杰一張臉連同雙眼皮都寫滿了難以置信！
她為什麼會有男朋友？
為什麼為什麼？
「很奇怪嗎，他來了。」
穿著黑色西裝的陸青川，踱步走了過來。
清雋，又溫柔，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歲月靜好的氣息。
陳毅杰在心里冷嗤了一嗓子。
小姑娘都喜歡這種類型嗎？
可笑。
無語。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也是我們公司的副總，陸青川。」
穆雙人說著，然後動作很自然地，笑著挽住了陸青川的手。
「陸青川，這是陳氏集團的陳總，也是我的老同學。」
「是啊，我是穆雙人的老、同、學。」
陳毅杰咬牙切齒地特地咬重了後面這三個字，他不是沒看到穆雙人挽著陸青川的手，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他很想用自己的眼珠子將這兩只手分開。
「陳總，幸會！」
「嗯。幸會。」
陳毅杰很冷淡的一嗓子，他抬起胳膊來，沒好氣撐著額角，眼神卻是瞄著陸青川。
什麼鬼，人模狗樣的東西罷了。
也不知道穆雙人從哪找來的這個貨色。
「你點菜吧，陳總說讓你點。」
穆雙人的話鑽到了陳毅杰的耳朵里，氣得他差點拍桌子。
我特麼的什麼時候這麼說過。
穆雙人你行，你可以。
「陸先生喜歡喝什麼酒？」陳毅杰收斂了思緒，微笑著看著陸青川。
他的笑容，更帶著一股子笑里藏刀的意味。
「我都可以，陳總呢。」
「那就黑葡萄酒好了。」
陳毅杰打了個響指，招呼服務員過來。
隨即，他主動起了酒，站起來對著陸青川的杯子。
「來，我給陸先生篩上一杯。」
那杯子篩滿了，陳毅杰剛要遞過去，半空中的杯子被刻意地松開，里面的酒漬灑到了陸青川的衣服上，那黑色的領帶很快就濕透了。
「啊不好意思！我剛剛手滑，沒事吧？」
「沒事，我去洗手間整理一下。」陸青川非常好脾氣。
「我和你一起嗎？」穆雙人趕忙問道。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了，男洗手間你怎麼進。」
說著，陸青川彎曲手指，刮了一下穆雙人的鼻尖。
倏然不知，陳毅杰的眼簡直可以刮起龍卷風了。
可以，在他面前秀恩愛！真的很可以！
「你剛剛是故意的嗎？」
待到陸青川走了之後，穆雙人這才看向了陳毅杰，陳毅杰很不滿意她用這種質問的眼神，看著他，憑什麼那麼在乎那個男人？
明明之前她都是圍著他一個人轉的才對！
「你說我故意潑他一身酒，我閑得沒事撐的嗎？」
「你做事情，向來讓別人琢磨不透，誰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眼光不怎麼樣！這個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陳毅杰不耐煩地說道，恨不得現在就看到穆雙人和陸青川分手。
立刻，馬上！
「為什麼？不帥嗎？」穆雙人反問道。
「帥個屁。」
「我覺得很帥，比你帥。」穆雙人不怕死地說道。
陸青川是對穆雙人很重要的人。
在她出國，最失魂落魄，沒人照顧的時候，是陸青川給了她溫暖。
所以穆雙人不允許陳毅杰這麼說陸青川。
這算得上是一種詆毀了。
對于對自己的顏值深度自信的男人而言，完全無法忍受，被穆雙人說陸青川竟然比她帥！
這是對他的侮辱，嚴重的侮辱！
「你有種再給我說一遍！」
「說就說，你長得沒有陸青川帥。」
「你這個死胖子活膩歪了——」
陳毅杰的話還沒說完。
陸青川已經從洗手間走了出來。
「怎麼了雙人，和陳總談的不愉快嗎？」
「沒什麼。」穆雙人的情緒冷靜了下來，坐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陳毅杰要跟他吵架。
記憶中，好像和他就沒有情投意合的時候。
每次見面，都是他罵罵咧咧，她隱忍，不和他計較。
從來沒有和平相處過。
可是現在，她已經再也不是那個隱忍的穆雙人了。
穆雙人拿出了合同，給陳毅杰看。
陳毅壓根沒看清楚上面寫的什麼，大手一揮，直接簽字了。
「你的能力，我很放心。」他似真似假道。
「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穆雙人很是公式化地說道。
這一頓飯，吃的其實都不開心！
穆雙人看時間差不多了，挽著陸青川的胳膊，站了起來看著陳毅杰微笑。
「陳總，我和我男朋友先走了。陳總再見。」
「陳總再見。」
陸青川全程是溫柔的男朋友的形象。
陳毅杰這麼注視著兩個人遠去的背影。
明明之前，是滿眼都是他的女孩子。
她跟他表白，好幾次，每次都眼楮亮亮的！
現在她和別人好了。
陳毅杰心里郁悶到死。
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把他塞得喘不過氣來。
他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眼楮都不眨一下。
心里還是很難受，憋屈。
就是憋屈。
「這死女人，哪找的男朋友。明明調查的時候都沒有！」
他的心里淅淅瀝瀝下了一場雨。
他低著頭的樣子，緊緊捏著酒杯的手指發了白，像個沒人要的孩子。
……
穆雙人和陸青川走遠了，這才松開了他的胳膊。
「謝謝你今天來陪我演戲了。」
「沒事，你還是忘不了他嗎？」
陸青川知道穆雙人和陳毅杰的事情。
因為五年前，穆雙人出國之後，有天晚上她喝醉了，哭倒在桌子上叫著陳毅杰的名字。
再然後借著酒勁，穆雙人說出了自己的心事。
陸青川這才知道原來穆雙人傻傻的喜歡著一個男生。
一個很毒舌，很臭屁，平時很不待見她，但是關鍵時刻又會來救她的男生。
這個男生，是穆雙人的心里一道坎。
今天看見陳毅杰，陸青川很了然。
原來這就是她喜歡的人，她看他的時候，眼神都夾雜著幾分慌亂，哪怕她掩蓋的再好，可是心細如塵的陸青川還是注意到了。
「我不想讓他覺得我過得不好。」穆雙人微笑著說道。
再也不想被他看不起。
所以她成為了更好的穆雙人。
「我們走吧。」陸青川沒有再多問，只是輕輕拍打著穆雙人的肩膀。
他和穆雙人走遠了。
晚上，一片寂靜。
陳毅杰頂著一身的酒氣，醉醺醺地回到了家。
「陳毅杰，過來！」坐在沙發上的賀堯，不耐煩地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