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個字觸動了裴正東的怒點，他猛地伸長手臂，扼住了趙檸月的喉嚨。
「你再說一遍？！我還用得著他放我一馬了？」
「你……你這樣仇恨下去的話，真的不好……」
她的臉色發青發紫，喘不過氣來，卻是在瞧著他，眼底含著痛苦。
氧氣越來越稀薄。
好似下一秒，她就要死掉，可是不知怎的，在臨死這一刻，她腦子里面想到的人卻是杜振東。
他的臉，他的輪廓，他的聲音，都是那麼清晰地在她的腦海里面浮現。
他說，他喜歡她了。
他說，他才是她的救贖，是她的光。
他說，你有新的信仰了，就是我，杜振東。
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就如同裴正東說的，她真的喜歡上杜振東了嗎？
「連你都要背叛我……是不是？！是不是？！」
裴正東的手勁緩緩收緊。
那種無助的、恐慌的、又焦灼的心情，在這一剎那匯聚成了一個點，裴正東找不到出口，只能通通朝著趙檸月爆發出來。
他知道她是無辜的。
可是那又怎麼樣？
當初她這條命，就是他救回來的！
「你掐死我吧……就這樣……吧。」
一滴晶瑩的淚滴，順著趙檸月的臉頰緩緩滑落下來，落在裴正東的手背上。
或許只有死掉，才是真正的解月兌。
手背上滾燙的熱度，如同烙鐵灼燒一般，逼迫著裴正東在瞬間就松了手。
他抿了抿嘴角，微微眯著一雙眸瞧著她。
「你現在還不能死，我要你給我做件事情！」
「什麼事？」
「給杜振東打電話，讓他現在威脅沈潮生，交出沈和集團！別以為他找到靠山就沒事了，我必須要看到杜氏集團破產！必須！」
「不，你不可以這麼做！求求你了，放棄吧！」
「快點，我沒多少時間等你考慮！」
他像是一個十足的惡魔，張著爪牙，就等著將敵人的血，蠶食殆盡。
趙檸月眼淚瘋了一般的流出來。
在這一刻，她終于清楚地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那是對信仰的崇拜。
她苦苦追隨的信仰，她自以為能夠有所回報的感情，通通的都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心痛死了。
她現在要把對裴正東全部的信仰都割舍出來，然後大片大片丟掉。
這很痛。
非常非常痛。
就跟當年對徐正東那麼痛，甚至更甚，因為裴正東對趙檸月的意義，是她的救贖。
裴正東故意忽略掉她的眼淚，不想讓自己心軟，表情愈發不耐，「快點！別浪費時間！」
他已經瘋了。
他誰也不認識了。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什麼都沒得到，他不是個失敗者，從來都不是！
因為，他不能接受任何形式的失敗！
趙檸月終歸還是撥通了杜振東的電話。
電話那端很快就接通了。
聲音溫柔，低沉，又帶著一點邪魅的壞笑，「怎麼了，想我了？」
趙檸月的眼淚流得更凶，更急。
她想起杜振東對她說的那句︰我才是你新的信仰。
她又想起他說︰我等你，等你自己來發現，誰才是最適合你的人。
原來……他一直都是對的。
只可惜這個道理，到了現在她才明白。
她不說話，卻是帶著急促的呼吸，杜振東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趕忙追問她怎麼了。
趙檸月嗓音哽咽著，「我想跟你說三件事情。」
「你現在哪里，告訴我！」杜振東的心砰砰直跳，跳的很快。
趙檸月很不對勁！
說不定，她現在有危險！
趙檸月卻是置若罔聞，自顧自道︰
「第一件，如果我死了的話，拜托你將我和孩子埋在一起，生前我想過要不要他，這是我對他的虧錢，死後身為他的母親，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
「笨蛋！你到底在哪里？把你手機定位打開，我過去找你！」
杜振東的心從來沒這麼惴惴不安過，他真的很怕失去趙檸月，非常害怕。
趙檸月苦笑了一聲，繼續道︰
「第二件……在我住處的城郊，有一個叫做moon的寵物店，這是我贊助的店，里面都是我這些年收養的流浪狗、流浪貓，雖然我對貓毛過敏，但是它們都是無辜的，我要是不在了，拜托你替我好好照顧它們。謝謝了。」
「第三件……」
趙檸月頓了頓，保持了一段良久的沉默。
她像是在醞釀著、糾結著什麼，眉頭都打了結。
但是很快的，眉頭就舒展開來了，帶著純粹的笑意。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般純粹的笑容了。
「第三件就是，我好像……喜歡你了，好像是的呢。」
「你個笨蛋！快點告訴我你在哪！」
杜振東的聲音漸行漸近了。
趙檸月微微一抬眼，就看到站在車子面前的男人。
他西裝的扣子都沒有扣好，風塵僕僕的，頭發亂糟糟，眼楮通紅通紅的，像是充血一般。
趙檸月心里頓頓地難受著。
原來，她在難過的同時，還有另外一個人，跟她同等難過。
杜振東哭了。
為了趙檸月掉眼淚了。
方才那一瞬間，他是真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了。
很多事情，總是要在失去的那一刻才能明白，那個人對自己的意義，究竟有多重要。
現如今，他看見她在車子里面。
在主駕駛座坐著的，卻是裴正東。
杜振東扔了手機，大踏步朝著車子這邊走過來。
裴正東下了車，敕令趙檸月也趕緊下車，因為懷孕的緣故，趙檸月的行動有些踉蹌，看著她的臉色蒼白，唇色也是蒼白，杜振東心疼極了。
這是他的女人，他孩子的媽，是他想用一輩子傾心保護的女人！
全天下，他要是不疼這個女人，就真的沒人疼她！
「你個笨蛋！我不是讓你在家里好好呆著的嗎？非得亂跑去找不該找的人！」
杜振東走了過去，想要上前護住趙檸月，沒成想——
先他一步，裴正東已經率先一步將趙檸月攬在身前。
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對準了趙檸月細膩的脖子。
「你現在別過來，不然的話，她就得死！」
一個面目全非的人，一字一句，都是猙獰和嗜血，全無理智可以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