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裴正東就走了,徒留趙檸月一個人呆呆地,跪坐在地上,眸光呆滯木訥。
她的一顆心在一點點往下沉,心尖周圍密布上一層寒霜,可是那個男人看不到。
……
趙檸月回到了別墅。
那是,杜振東的別墅。
現在是傍晚,天色漸漸地長了,還能看到天邊的雲彩和晚霞。
這個男人已經做好了飯菜,腰間還系著圍裙,一副居家男人的模樣。
鵝黃色的燈光打落下來,將他臉部的線條輪廓映襯得幾分柔和。
趙檸月心神有些恍惚。
她也是個正常的女人,不是沒幻想過這種溫馨恬靜的畫面。
但是,潛意識里面,她一直都覺得,這樣的生活離她很遠很遠……
「回來了,洗手吃飯吧,我第一次下廚。」
杜振東的聲線低沉,一邊將腰間的圍裙結下來,一邊淡淡道。
趙檸月走了過去,低著頭,不敢看面前人的眼楮。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害怕正面同他對視了。
「怎麼了,情緒這麼失落?」杜振東問道。
前幾天不還是好好的嗎。
趙檸月始終低著頭,喉嚨動了動,像是在醞釀著應該如何開口。
「那個,我覺得我一直住在你家里,是不是不太好。」
她有些難以啟齒,嘴角很干,喝了一杯水,也無法緩解。
手指捏得很緊,就那麼攥著杯子,心神恍惚。
「為什麼不好了?他不樂意了?所以你怕他生氣了是不是?」
杜振東盯著對面女人的臉。
他多麼聰明的一個男人,從她的言行舉止,怎麼能不知她什麼意圖。
趙檸月沉默片刻,這才點點頭,說了一個「……是」字。
「啪!」的一聲,杜振東將筷子放下,兩只手交叉看著面前的人。
他的臉色有些發冷,一團團的寒氣在聚集,這是他不悅的前兆。
趙檸月懷了他的孩子,不是真心的,在她眼里,始終就只能看到裴正東一個人。
「是不是無論我怎麼做,怎麼對你好,都比不上他?!」他終歸還是發了怒。
空氣中回蕩著拳頭咯吱作響的聲響。
趙檸月低垂著眉睫,一言不發。
她的沉默,愈發惹毛了杜振東。
「不是我不想給你幸福,是你自己,放棄了這個得到幸福的機會!」
「對不起。」
她除了對不起這三個字之外,對他,再無其他話可言。
從一開始,她就清楚這個,旁人的感情她踫不得,杜振東的感情,她更是踫不得。
「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你哪里都好,趙檸月,就是固執外加執迷不悟這一點,有時候,真的叫我氣得牙根癢癢!」
他說著,踢開了凳子,飯沒吃一口就走了。
心里潮濕的要命,像是下了一場雨。
是兩場。
同一個屋檐下,為此難過的卻是兩個人。
感情,無非就是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兩情相悅,這般最好。
你戀著我,我卻戀著別人,這此間最痛苦的,就是愛而不得。
……
從那天晚上之後,趙檸月再也沒見過杜振東。
數來,已經整整的四天了。
她的心里悶悶的,心里的那道缺口一直沒有愈合,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沒有他在身邊,沒有他的噓寒問暖,他很難熬。
趙檸月去找江春和。
她去江春和的家里做客。
發現,江春和最近過得不錯,眼角眉梢掛著很甜蜜的笑容。
坐在客廳,江春和給趙檸月泡了一杯淡茶,放在她面前。
「月月,你現在是孕婦,不能喝濃茶哦,淡淡的比較好,有利于舒緩身心。」
聞言,趙檸月一愣。
「你怎麼知道我懷孕了??」
「啊……上次杜振東來了,他就說了,看他的樣子,要做爸爸了,很開心呀。」
「他,現在過得怎麼樣?」趙檸月咬了下嘴唇問。
忽然之間她得承認,自己來這里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打听杜振東的下落。
因為她有點想他了。
江春和笑了笑,拉著趙檸月軟軟的手,了然于心,「你現在不是跟他生活在一起嗎,你怎麼不問他?」
「我跟他因為一點事情,鬧掰了。」
「沒事兒,我和沈潮生也總是吵架,兩口子一起生活,沒有不吵架的。」
「我跟他才不是兩口子。」
這三個字用在她和杜振東的身上,有些驚恐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江春和笑意不減,「月月別口是心非了,你喜歡他了,對吧?」
「不,我沒有。」
毫不猶豫的回答。
有時候爽快不一定就是真相。
越是想要隱瞞,所以才不想正視自己的心。
「不是我不給你幸福,是你自己,放棄了這個機會。」
腦子里,忽然想起那個男人說的這句話來。
趙檸月覺得大腦像是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心里也跟著驟然一痛。
她捂著心髒的位置,感覺到一種窒悶的感覺。
為什麼,她現在竟然這麼難受。
「你沒事吧月月?身體不舒服嗎?」
江春和看她捂著心髒,趕忙問道。
趙檸月搖了搖頭,說沒事,末了,又問起現在杜氏集團的情況。
江春和哼了一聲,重重嘆息,「听說最近杜氏集團挺亂的,事情很多,還搞員工大罷工,還有高層集體紛紛跳槽,我問過沈潮生,他說是有人故意在搞杜氏集團。」
「……」
趙檸月保持了沉默。
她知道,這是裴正東做的,除了他沒有誰了。
「春和,我今天有點累了,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現在的趙檸月,逃避意味很明顯。
江春和不是沒有捕捉到她眼角眉梢的疲憊之態。
趙檸月一直都過得很苦。
之前,她想要同徐正東安穩地生活在一起,過普通的日子。
現在。
她想要同裴正東安穩生活在一起,過最尋常普通的日子。
她只是想要平平淡淡的人生。
但是這個願望,始終沒有實現。
……
趙檸月發燒了。
她很少發燒,通常發燒了,也不以為意,能熬的就自己熬,根本就不吃藥,覺得挺過去都會好起來的,她一直都這麼想。
但是這次是真的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