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個抱枕朝著沈潮生這邊就砸了過來。
「滾啊！！！」
江春和現在根本就不想看到沈潮生。
沈潮生撿起地上的枕頭，把門關上了，「要打我，罵我，殺了我也好，回家再鬧，這里你媽和你嫂子都在，听到聲音不好。」
「……」江春和用力咬著嘴角，沈潮生就這麼看著她。
她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骨相秀美，氣質靈動，
可是現在臉色帶著幾分蒼白，不知是因為燈光映照的緣故還是其他，顯得她整個人都憔悴了，沈潮生的心很疼，血粼粼的，那是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
沈潮生將雞湯放在了桌子上，他單膝跪在了江春和的面前，撫模著她的小肚子，「疼不疼？」
江春和不想搭理他。
她氣自己，也氣沈潮生。
氣沈潮生搞出個黃箏，讓她不順心。
要是黃箏不過來找她，江春和覺得自己還能撐幾天，說不定孩子不會沒有。
沈潮生想要模模江春和的臉，江春和低頭，張嘴就咬住了他的虎口。
他連哼一聲都不肯，這麼被她用力咬著，始終注視著她。
他的春兒啊，他水女敕女敕、嬌滴滴的春兒啊，千金小姐的春兒啊。
本來是那麼張牙舞爪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就吃了這麼多苦。
江春和嘗到了血腥味，這才松開了嘴，瞧著眸色深沉的沈潮生。
「你……不疼嗎？」
「沒你疼！都是我的錯。」
江春和的眼淚頓時間流了下來。
她一頭扎在沈潮生懷抱里，終于哭了。
不敢哭太大聲，怕把言念招過來。
沈潮生兩只手環住她的脊背，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她的後背。
他親吻著她的眉心，任由江春和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襟。
知道她會哭的，哭出來能痛快一些，
他是她的天，這一次，他沒給她撐好。
……
江春和被沈潮生帶回了家。
臨走前，言念還一再囑咐沈潮生，給江春和做點好吃的，別讓她再貧血！
沈潮生頷首，說好。
江春和始終低著頭，她不敢看言念，怕被言念看到自己通紅的眼楮。
她感覺以後沒臉回來了！
她是江家第一個流產的女人，心里五味雜陳的。
回了亭苑閣，餐桌上擺著很多菜，都是平日里江春和喜歡吃的口味，奈何現在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吸了吸鼻子，回了房間去。
沈潮生跟在她身後，「醫院的流產報告我看看。」
「看那個做什麼！」
「我看看你身體的各項指標，我擔心你。」
「不用你擔心了！我很累，我現在想睡覺。」
一回家，這是自己的地盤，江春和無所顧忌，她現在很煩很煩，雖然哭出來好受多了，可是孩子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卡在了江春和的心里面。
沈潮生嗓音輕和︰「那在哪家醫院做的流產，告訴我。」
「不知道！別再問了！」
「那乖，好好休息，我自己去查吧。」
「人民醫院！」
吼出來這四個字，江春和砰的甩上門，然後蒙上被子又哭了一頓。
她是哭著睡著的。
迷迷糊糊間又做夢了。
和上次的夢，似乎是連著的。
還是夢到無人的空巷，夢到走投無路的封閉空間，夢到看不清楚臉的孩子，她甚至連孩子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孩子還是一如既往拉住了她的手，江春和的眼淚嘩啦嘩啦流著。
她反握住孩子的手，跟孩子道歉，一個勁地說都是自己不好。
孩子也不說話，就是搖搖頭。
江春和想要抱抱孩子，可是孩子卻變成一團空氣，消失不見了。
她拼命大喊，回來啊，回來，她會做個好媽媽的，她會努力去學的，她不是不負責任的人啊。
「回來啊，回來啊，寶寶，孩子——」
「春兒，醒醒。」沈潮生一個勁拍打著她的臉。
清醒後的江春和，掛著滿臉的淚痕，眼楮空洞洞，沒有焦距。
她就是一個小女孩的樣兒，小女孩有了寶寶，流產了心里很疼。
沈潮生用力將她抱在懷里，嘆了口氣，「小春兒做噩夢了吧，一邊哭一邊說夢話，怎麼叫都叫不醒，我很害怕。」
其實他也做噩夢了，
沈潮生查到了江春和的流產記錄之後，就回了臥室，然後簡單洗漱一番之後，抱著江春和想要睡一覺。
同床異夢，不過都夢到了孩子。
沈潮生先醒過來的，然後就看到江春和在說夢話，眼角還淌著眼淚。
江春和回過神來，用力吸了吸鼻子，錘了沈潮生一拳頭，「你為什麼要叫醒我，我在夢里和我們的孩子道歉呢。」
「對不起……」
「你起開啊，我今天不想靠著你睡覺——」她推著他。
沈潮生卻是用力抱著她，很怕失去她，知道要是抱不住，那就什麼都沒了。
「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一定注意，我一定會當心，會細心細心再細心，我們還這麼年輕，一定還會有孩子的，好不好？」
「我不想給你生孩子了！」
「好，好，不生了，都是我的錯。」
兩個人都很難受。
因為，這個孩子真的誰都沒在意。
別的女人懷孕，妊娠反應很強烈，江春和卻是正好相反的，她平時吃喝方面很正常，而且也不會吐，就是偶爾肚子疼，她以為是大姨媽，是真的沒經驗，年紀太小了，沒當回事啊！
沈潮生更是。
他最近忙得很，再加上黃箏這事兒鬧的——
而且他最近沒考慮要孩子，每一次都做措施，措施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更何況偶爾，就那麼忘記了。
反正現在追究是誰的錯，都沒用了，孩子已經沒了。
江春和最終還是用力推開了沈潮生。
這一晚上，她背對著他睡的，而他一直注視著她的後背。
……
江春和第二天醒來了，轉過身去。
先是被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刺到了眼楮，然後就看到了沈潮生的臉。
英俊的面龐，他長挺的眉，闔著的雙眸，右眼角下方的淚痣，眼底一圈烏青之色，高挺的鼻梁和嘴唇。
他的一只手彎曲著，搭在她的枕頭旁邊。
像是以這樣的姿勢來守護她，可是始終沒有踫到她。
江春和的心里疼了一下，有點心疼沈潮生了。
其實想想，他也不知道啊！
流產，他和她，誰都不想的！
而且優秀的男人，總會招蜂引蝶的，以至于黃箏選擇倒貼。要是沈潮生一直沒人喜歡，江春和才會覺得奇怪呢。
江春和從床頭坐了起來，她伸出一根手指，戳著沈潮生的額頭。
每戳一下，說一個字︰
「我、今、天、心、情、好、受、一、點、點，了，如、果、你、給、我、做、荷、包、蛋，我、的、心、情、會、更、好、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