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沒規矩不成方圓!
所以江北淵怎麼可能不生氣?!
與此同時,醫院里面,江春和終于是醒過來了。
她做了一個很可怕很恐怖的夢。
夢里面她身處在一條漆黑的小巷,里面沒有光,也沒有牆壁,沒有出口,她走在通往下方的台階上,一節又一節,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她滿頭大汗地走著,忍不住喊著沈潮生的名字,可是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她于害怕之間不知所措,惶恐不安。
直到一個小小的看不清楚臉的孩子,拉扯了下江春和的衣角,竟然叫她一聲媽媽。
江春和愣住了。
「小朋友,我自己還是個寶寶啊,我怎麼可能是你媽媽呢。」她想要掙月兌開這個孩子的手。
「媽媽……媽媽……」
孩子一遍遍叫著,拉著她的手不肯松開。
然後江春和被嚇醒了。
嚇得都冒冷汗了,後背濕漉漉的。
消毒水的味道很重,睜開眼楮,入目的就是白色的牆壁,白的刺眼,「你醒了。」
耳邊是醫生溫柔的嗓音,是個男大夫,高高瘦瘦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低著頭在寫江春和的病歷。
江春和撐著床坐了起來,感覺渾身無力,身體像是少了一塊似的,「醫生……我怎麼了嗎?」
「你小產了,下次懷孕了記得要注意休息,注意不要情緒激動,尤其是懷孕前三個月,對于孕婦和胎兒而言,真的太重要了。」
什麼?!
江春和的腦子以一種荒草生長的速度,被侵蝕殆盡。
她指著自己的鼻子,難以置信。
「我……我流產?你的意思是我懷孕了?!」
「你懷孕,你自己都不知道?」醫生覺得好笑,這個孕婦看著年紀不大,心倒是真大。
「我……不可能……」
原來這幾天見紅不是大姨媽嗎?
江春和壓根不知道自己竟然懷孕了!現在說不出心里什麼感覺。
低頭看看平坦的小肚子。
流產了……她竟然流產了……
這里曾經孕育過一個小生命,可是,她害死了!沒了!
江春和眼楮紅了,心里五味雜陳的難受。
醫生挑眉︰「你的老公呢,你老公也不知道你懷孕的事情嗎?」
「我們……我跟他,我倆都不知道……」
「那你現在給他打電話,讓你老公過來照顧你吧。」
江春和這才開始模索口袋里的手機,空空如也的口袋,什麼都沒有。
手機被她放在辦公桌上了!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糟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猛地想起來,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是玉立的忌日,需要全家人都在場,非常重要的日子!
抬頭一看牆上的掛鐘,糟了糟了靠靠靠!
忌日已經開始了,爸媽肯定會責怪她的!
「醫生,我要出院!」江春和慌慌張張要下床。
「你現在剛流產,出什麼院?」
「哎呀我不跟你解釋了,我要出院,我有重要的事情!」
醫生不明白她急著出院做什麼,合上了手中的病歷,他按住了江春和的肩膀,嗓音嚴肅,「好好休息吧,你現在很虛弱。」
「我不要,你送我去墓園吧,我會給你錢的!」
他也不是要錢的好吧,對上了江春和淚眼朦朧的臉。
「你好好休息,給你老公打個電話吧——」
轉身要走。
江春和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
她看見了他白大褂上面掛著的牌照︰婦產科周之臣。
「周醫生,你送我去墓園吧嗚嗚,我發誓,我去完了我立刻就回來躺著!」
……
周之臣是從第五解放區醫院,調來人民醫院的。
他今年28歲,做婦科醫生有5年之余,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男人,頭一遭破了例,讓江春和出院了,還親自開車去送她。
周之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就覺得,這個姑娘抓住他胳膊的那一刻,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像是前世今生,很早就認識,認識了很遠很久,感觸深重。
江春和坐在後座,低著頭一直無聲地哭。
開車的周之臣,將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嘆了口氣,怎麼這麼能哭呢,朝著後面遞過去一條手帕。
「別哭了,我這不是都送你來了嗎。」
「孩子沒了……那是一條生命!嗚嗚……」
江春和接受不了,孩子沒了,而且是她造成的。
她要是一開始早點發現,就好了。
同時也生氣沈潮生,要是沒有黃箏,說不定她也不會暈倒,不會情緒這麼激動!
「你這麼年輕,以後孩子還會有的。」周之臣安慰說道,開車的速度很平穩。
周之臣將車子開到了墓園,想開進去——
「哎醫生,你在這停下吧!」江春和趕忙說。
「怎麼了,里面有鬼,還不讓進去?」
「嗯……今天很重要,不是我們江家人,不讓進。」
說完江春和就下車了。
跌跌撞撞往玉立的墓地方向跑去。
江清池彎著腰,在擺香腸、豬肉、火腿片和排骨,都是玉立生前喜歡吃的東西。
听到身後的腳步聲——
大家幾乎是同時回頭看過去!
陽光下,江春和臉色蒼白地走了過來,咬著嘴唇,兩只手放在衣襟前面扯動著手指,「爸,媽,對不起啊,路上有點事情我就耽擱了,我來晚了。」
「你也知道來晚了?跪下。」江北淵沒好氣。
他身姿凜冽,負手而立,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小的時候,兒子江清池欺負瘸腿的玉立,江北淵都大動干戈,更別提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江春和遲到了一個小時,所有人都在這里等著江春和!
江春和拿出殺手 ,撒著嬌,「爸爸,我錯了啊!」
「跪下。」
「……」
江春和其實也想跪。
可她剛流了產,肚子還很疼,微微彎曲膝蓋,疼得眼淚都要下來了,江景明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姐姐的臉色很不好看。
「爸,還是算了吧,今天玉立的忌日,一家人不要傷了和氣。」
「春兒都跟你道歉了,別生氣了,來了就行了。」言念扯著江北淵的胳膊。
江北淵看了言念一眼。
這才緩和了幾分臉色。
對江春和說,下不為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