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蝶給顧清風打了一通電話。
讓他來春風集團。
顧清風也看到新聞了，他已經知道沈羽蝶和黃健強是假結婚了，便說好。
春風集團的員工們大都認識顧清風，來往的路上和他打招呼。
顧清風有種久違的熟悉感，心頭百感交集。
沈羽蝶已經將自己的辦公室給鎖了。
顧清風有些沒反應過來。
「羽蝶，你這是做什麼？」
沈羽蝶擺了一下手，「去會客廳說吧，這間辦公室，以後我就不進去了。」
顧清風淡淡頷首，長眉此時此刻皺得更緊了，他已經猜到了幾分。
「這是合同，你自己看看。」沈羽蝶把手里的合同遞過去。
顧清風看到上面白紙黑字寫著股份轉讓書幾個大字，愣了一下。
沈羽蝶兩只手交叉擱在腿上，嗓音淡然︰
「以後，春風集團就徹底交給你了，員工們都很信任你，相信你會將這個公司管理得很好。」
「啪——」
顧清風將合同扣上了，神情含著明顯質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你說得對，春風集團，我的確是存了一分你的情意在的，這分情是友情，也只能是友情。我很珍惜你我之間的友情，所以我和潮生商量過了，春風集團，交給你經營是最好不過的。」
「那你自己呢？」
「我想要和我男朋友去散散心。」
男朋友？！
顧清風不解納悶之際，一個高個頭的男人走了進來。
這是春風集團的副總，也是沈羽蝶很好的朋友，他叫frank。
沈羽蝶挽住了他的胳膊，小鳥依人靠在他身上，她抬眼看他，男人也低頭看她，很寵溺地注視著沈羽蝶，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顧清風的拳頭捏緊了。
這一幕，讓他心痛，也讓他有些釋然。
他不清楚此時此刻心底的釋然是一種什麼心情。
「我和frank交往很長時間了，我們打算出國旅游，然後在國外定居。」
「……」顧清風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痛極了。
痛到快要無法呼吸。
他的疼痛，全部都是對著沈羽蝶的。
原來她就算和黃健強假結婚，也不會選擇他顧清風，寧願選擇別人都不給他一點機會！
「我只是暫時替你管理公司……」顧清風終于艱難地開口說道，「等你的事情忙完了，回來了，總經理的位置再重新交給你。」
「我不會回來了。」沈羽蝶扯了一下嘴角，微揚的嘴唇有了重量。
「顧清風，我欠你一句︰對不起。春風集團，是我給你的補償，你知道的，我送出去的東西，就不可能再要回來了。」
「是啊清風，你就收下吧，不然羽蝶的心里也會過意不去。」frank說道。
顧清風動動嘴唇，一言不發。
這個frank的人品他是清楚的，是個誠懇的男人，工作認真負責，員工們也都很信任他，沈羽蝶喜歡他，或許也是情有可原。
「那沒什麼事情，我和frank就先走了！再見！」
她同他身旁擦肩而過。
兩個人的肩膀都不曾踫到一下。
兩袖清風。
顧清風這個名字，就是取自這個成語，時至今日，他親自詮釋了兩袖清風的含義。
沈羽蝶和frank從會客廳一直走到一樓的大廳。
來往的員工還不知道現如今春風集團已經易主了，還在紛紛沖著沈羽蝶打招呼問好。
沈羽蝶只是淡淡一笑。
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含著她的心血。
無數次在這辦公，為了讓沈家的工藝發揚光大，為了讓旗袍工藝揚名海外，喝酒喝到胃出血過，也曾忙碌到凌晨兩點多，更曾被商場上的競爭對手想出一些陰招來對付過。
但是她姓沈。
為了「沈家」的名號，她和沈潮生兩個人，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誓死守護「沈」這個字。
現如今，一切都結束了。
全部。
春風集團。
再見！
祝你越辦越好！
沈羽蝶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陽光之下，她瘦削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而公司里面的員工依然在自顧自忙碌著，全然不知沈羽蝶走了，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
機場大廳。
和沈潮生兩個人來送沈羽蝶。
沈羽蝶今天穿著黑色的套裝，戴著墨鏡，她170個頭高挑，肩平腿長，精神氣倒是很好的。
她拖著紅色的拉桿箱，抬腕看表。
還有十分鐘，飛機就要起飛。
「三姑，保重。」沈潮生擁抱沈羽蝶，嘆息聲落下。
作為親人，他自然希望沈羽蝶一直留在濘城。
可，沈羽蝶鏟除了詹姆斯，沈家步入正軌，一切都回歸平靜，她想要開始新的生活，去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開始，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沈潮生沒有強行改變她選擇的權利。
沈羽蝶沖著沈潮生笑了笑，拍著他的肩膀，「好好對春和哈！要是你欺負春和，春和跟我告狀，我可不會因為你是我的佷子就放過你的。」
「三姑放心，我不會讓她有跟你告狀的機會的。」
「那就好！你成熟穩重，做事有度，沈和集團一定會越來越好。」
「羽蝶，你真的就要這麼走嗎……」frank嘆了口氣。
他是陪著沈羽蝶演戲給顧清風看的。
為了不露出破綻，也為了讓顧清風徹底死心，frank很快也會出國去分部工作，不回濘城了。
沈羽蝶嗯了一聲，釋然地笑了笑，「我本來就該走的。」
說著，她看向沈潮生。
然後鄭重其事地說︰
「那個固執的孩子，要是真的和顧清風在一起了，替我對他們道一聲恭喜。」
「嗯，好。」
「還有，潮生你答應我的事情，一輩子信守承諾，好嗎？」
沈羽蝶讓沈潮生答應她，這輩子不能告訴顧清風她沒有子宮的事情。
顧清風不是傻子，只要得知這個真相，肯定就會明白她離開他的原因。
但是沒有子宮、在感情受盡苦難的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更沒有力氣和顧清風結婚，她給不了他想要的一切。
她在乎世俗。
在乎他。
過不去心里這道坎。
太多太多的因素，終成一道道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