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為,那個惡魔沒有軟肋,沒有敬畏,沒有底線。
這是最恐怖的。
「沈潮生!!!」
江春和今天去學校上課了,是半路上看到了沈潮生的車子,跟蹤他們來的。
見江三兒也在,江春和就跟在他們身後,來到了居民區。
沒成想看到了地上的這一具恐怖的尸體——
「啊!!!」江春和的尖叫聲,不亞于張許。
沈潮生二話沒說捂住了她的眼楮,將她從門外推了出來,寬厚手掌下的那雙眼楮,清澈干淨,毫無雜質,他不忍對視。
「春兒,」沈潮生的聲音在發抖,沙啞得听不出原調,「別看,你剛剛什麼都沒看到。」
手心出汗。
是她的淚水沾濕了他的掌心。
沈潮生心痛如絞,痛得他手指都蜷縮起來,他終于松開了手,別開眼去。
江景明推著張許一起出來,將門關上了,一邊拿出手機報警。
江春和哭了。
卻不是被嚇哭的。
她深深地注視著沈潮生。
「我再問你一遍,你要跟我離婚是嗎?是嗎?」
「怕嗎?」
「有點,但是有你在,我就不害怕。」
「再被拐賣,也不怕?」
「那是我自己的錯!我太笨了,我太蠢了,才會上當的!不要責怪你自己!」江春和吼道。
沈潮生當場將她抱住了。
他緊緊地箍著她的後腦,發抖的嘴唇親吻著她的頭發,她的額頭。
「春兒,我真的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我們不分開了好不好?」
「……」
沈潮生沉默半晌。
對上她帶著祈求的雙眸,終是說出一個「好」字。
江春和懸著的大石頭轟然落地。
她用力抱緊了沈潮生,仿佛這是她此間唯一的溫暖。
「沈潮生,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面對她毫不掩飾的深情告白,沈潮生卻沒有給予任何回復。
他的心淅淅瀝瀝下著雨,心里寸草不生,但是他還是抱緊了眼前的這一份溫暖。
因為,這是唯一。
也是最後。
*
沈家。
窗外的月亮被雲層遮住,兩個小時後,雲層散開了。
沈潮生下床去浴室洗澡,只是簡單沖洗一番,很快就回來了,身上帶著沐浴液的味道,干淨的清爽的薄荷香氣。
「累不累?」他撫模著江春和額前的頭發,輕聲問道。
「累……」
簡直累死了,江春和哼哧哼哧的,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貓兒。
沈潮生低聲笑了起來,他的眼神似溫暖,似寵溺,他從身後將江春和抱住,親吻她的後背,撩開她的頭發,親吻她的脖頸。
「真的不要了……」江春和哼哼唧唧的,聲音軟糯得很。
「我知道。」
他一條手臂橫在了她腰間。
緊緊的。
這麼抱著江春和。
月光朦朧,沈潮生借著月光細細打量著江春和的小臉。
她精致的眉眼,卷翹的長睫毛,小巧的鼻尖和粉女敕的嘴唇。
真是個漂亮生動的姑娘。
卻受了不少苦。
沈潮生伸手,這般細膩的一點點地撫模著江春和的小臉。
她的輪廓完好無損。
還好。
還好……好在她平安無事。
「你在想什麼啊?」江春和抬眼注視著沈潮生,他眉間的川字紋好濃,覆蓋了一層化不開的惆悵,可是她看不懂。
「對不起。」
沈潮生抱著這個女孩,在她的耳邊叫她,小春兒,小春兒。
一遍遍的那麼叫著。
她的身上還有細碎的傷口,淤青,紅痕,後背還有一道被皮鞭抽過的痕跡,不是很明顯了,卻還是能看得出來。
沈潮生痛得喘不過氣來,撫模著她的後背,「那幾天,你到底是受了多少苦……」
「我已經沒事了啊,我以後一定會很聰明很聰明,我會保護好我自己,不會讓你擔心了。」
「傻瓜!你在說些什麼啊。」
沈潮生俯來,薄薄的唇,落在江春和的每一處傷口。
他眼角眉梢竄出的心疼,簡直要滲透出來將他淹沒。
細皮女敕肉的江春和幾時受過這麼多傷?
如果不跟他牽扯,哪怕是跟著徐正東,或許都不會經歷這麼多。
沈潮生想了良久良久。
江春和怎能知他心里所想,清澈的杏眸懵懂無辜。
他卻是親著她的眼皮。
說︰「春兒,我們明天去約會好不好?」
「啊?」
「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邊,我想跟你享受一天的時光。」
「可是我明天白天還要去上課,那要不就下午去看電影吧,好不好?」
「好。都好。」
江春和心滿意足了,窩在他的懷里沉沉睡了過去。
沈潮生卻是一夜無眠。
……
真的見血才能封喉嗎?
沈潮生不懂。
他只能靜靜注視著墓碑上的母親,最後跪地磕了三個響頭。
「媽,恕兒無能,沈家不能替您保住。」
「……」
「媽,兒是真的不能再連累無辜的人了,沒有人應該為我犧牲,賀堯一條命已經足矣,春兒的受難,也是我心中永遠無法彌補的痛,所以媽,希望你能懂。」
沈潮生一字一句地說著。
奈何這一次,卻沒有遠處的桃花瓣飄到他的腳邊了。
風過,了無痕。
下午很快就到了。
江春和很重視這一次約會,她打扮得很漂亮,穿著長裙子戴著一頂帽子。
沈潮生去學校接她,她從濘城附中出來,沖他揮揮手,露出小白牙。
光影相間,相見光影。
都比不上她燦爛的笑容。
有些人生來就是活在陽光之下,所以無論輾轉多長時間,最終都會回到陽光之下。
沈潮生親自給江春和開車門,給她系上了安全帶。
「今天乖嗎?」
「當然,我沒有跳舞哦。」說著江春和笑了笑,「對了,我去看過醫生了,醫生說我跳舞的機會還是很大的,讓我好好調養身體就行了,不要有壓力,到時候我的第一支舞,必須要跳給你看。」
「好。」他寬厚的手掌,撫模著她的腦袋。
然後那一路上,沈潮生什麼話都沒說。
沈潮生買的座位是電影院最後一排。
這一場次人很多呢,一號大廳座無虛席。
電影開始了。
燈光熄滅,全場處在黑暗之中。
江春和手里捧著爆米花和保溫杯。
坐在沈潮生江春和前面的,是一對小情侶。
電影演到了中間的激烈部分,兩個人摟在一起,旁若無人接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