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
冷月仰望著他，她的眼楮好亮好亮。
「不不不！」她搖頭，「這不現實。」她說。
「怎麼？」清風怔了怔，然後問︰「你以為結婚的人，都是奔著一百年，兩百年才結的嗎？」
「可是……」冷月沉吟片刻，說︰「可是三年的期限已到，我也病入膏肓，我不知道還有幾天可以生存……」
「所以，才要馬上結婚啊！」清風低叫︰「像別人那樣結婚！」
「你怎麼能這麼愚蠢？」冷月的臉上閃過絕望和痛楚︰「要是按你說的，一切的婚姻要的都不是天長地久，明知道會分開，還硬要在一起，在一起制造痛苦的回憶嗎？何必呢！」
「這怎麼是痛苦的回憶呢？」清風打斷了冷月，沉重的呼吸著︰「我可不是只顧及日後有可能分開，而什麼也不做的膽小鬼！我想堂堂正正的娶你，就算是一天也好。」
他的聲音越來越響，臉色也越來越白。
「如果中途分開是我們的命運，那我們接受就好！」他堅定的繼續說︰「我想和你結婚，想看著你不受任何干擾的活下去。」
「可是我的心是空的，其他的還有什麼意義？」
「不要固執了！」清風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冷月，眼神是堅定的，聲音也透著一股力量。「我倆的緣分可不是一般的緣分啊，我們有三世的情緣，雖然都不能善終，但我不相信！我們必須努力，要盡人力才能听天命啊！」
「好！」
冷月也緊盯著他。
她的眼楮是黑白分明的，是霧蒙蒙的，是純淨的，是溫柔的，也是堅定的。
「如果你真的想那樣做，真的想馬上娶我的話，就按你想的來吧，傻瓜——」
「真的？你同意了？！」
「嗯嗯！」
她吐出一口氣，如釋重負。
清風沉默了，他跳下床，忍不住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冷月也沉默了，然後，她也開始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你在看什麼？」
清風又心酸又激動的問。
「你知道的，我很愛做夢。」冷月說︰「這世界上本來沒有你我，但有了夢境，就有了你我。」她幽幽的嘆了口氣說︰「所以我說，所有的仙子都是凡人的夢耶，不是嗎？」
他不語，心中一片贊許。
「所以，」她加重了語氣。「古人很愛做夢，才有了南柯一夢之說。作為現代人的你我，也遺傳了這種特性，做起夢來了。」
「嗯。」
他哼著。
「你到底要說什麼呢？」他問。
「我本虛無。」
她吐出四個字來，仰頭望著他。
「你剛剛說過，渴望和我結婚，渴望娶到我，就算是一天也好。」
「嗯嗯！」
清風的心狂跳著，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你已經同意了，是嗎？」他盯著她，啞聲說︰「不會反悔了，對嗎？」
「不錯！」冷月接口︰「明天，我就跟你回到家里，和父母親告別，我們先去旅行結婚吧！然後，我們需要兩位證人，一張證書。再然後，我們就要上禮堂什麼的，還要接受眾人對我們的祝福——」
「月兒！」
清風驚呼著。
他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他屏息兩秒鐘，然後又跳上床摟住她。
「好月兒，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他說。
「因為我發現有一個人，比我更了解我，更關懷我，更加費力的喚醒我。」冷月微笑著，滿臉都閃爍著不平凡的光彩。「我覺得非常幸福！我知道了，我這一生，或者做了許多傻事，但找到你，則是我最明智的選擇——我突然發現，自己只是個平凡的小女人，想為一個自己所愛的男人，做一點平凡的事兒。」
她停住了，注視著清風。
「例如——結婚生子。」
她靠在他的懷里， 喜悅的笑開了。
「我現在想睡了，想先做個好夢！」冷月用手一把環抱住他的腰，她低嘆著說︰「對不起，我不會逃的，不要再監視我了，你也睡一會兒吧，我的監守大人！」
「 唉唉！月兒。」
清風吻了吻她的額頭。
「你先睡吧！」他說︰「我會看著你睡的，一定要做個好夢吆，夢里一定要有我吆！」
「我會的……」 冷月呢喃著低語︰「會夢到和孩子們打水仗……還有抓螢火蟲，好多好多開心的事兒……」
她的睫毛垂下來了，她的眼楮合上了。
她很快的睡著了……但在她的眼角，卻靜悄悄的滑下兩顆大大的淚珠。
清風凝視著她，輕輕地擦去了她面頰上的淚痕。
他撫模著她的頭發，她那輕如羽毛的小小身子緊倚在他的懷里，顯得那樣嬌小，那樣的無助。
他把她平放在床上，用毛毯裹住了她。然後，他坐在床沿上盯著她看，接著，眼淚便充塞在他的眼眶里了。
「月兒！」
他輕輕低語著。
「我再也不會跟你分開了！看著你，听著你，觸踫著你，我會每天每天都粘著你，每天每天都研究著你！唉唉，」他輕嘆著︰「我知道，你怕拖累我，怕有一天離開，我會傷心難過，可是，你的想法是錯的。」
他嘆息著搖頭。
「既然我們彼此相愛，哪怕老天爺給我們一天的時間，我們也該守護著對方，而不是痛苦的分開，痛苦的思念著對方……月兒，我要娶你！我要名正言順的守護在你的身邊，不允許任何人對我們的關系指手畫腳！不管你是不是懷疑我，還是不信任我，婚姻——就是我對你最大的誠意！只有走進了婚姻的殿堂，我才真正的有資格擁有你！月兒，我愛你——我會陪著你，無論生死……」
他吻她，輕輕地吻她，她的額頭，她的眼楮，她的唇，輕輕地，輕輕地……
冷月呢，她靜悄悄的躺著，像個完美的藝術品。
清風跳起身，他走向窗口，對著窗外茫茫的暮色眺望。
模糊中，有人給他披上外衣；模糊中，有人輕摟他的腰；模糊中，有人輕輕地，輕輕地吻他的面頰；模糊中，有人低語了一句︰
「風啊，接受這個現實吧……」
他看她，她的笑容好疲倦，她太倦了……他什麼都抓不住，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