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嗎?」李民舉起杯子,大大的喝了一口。「酒味是酸的。」他說。
「是酸的就對了……」
金妮娜詭秘的笑著,甜甜的笑著。
「可是,為什麼這個香檳這麼上頭……我才喝一口就……我的眼前,怎麼會……」
李民的舌頭有些打結。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輕起來……不但輕,好像漸漸化開來,像一朵出岫的雲。
他現在,一絲一毫的思想都沒有了。
他的腦子里空空洞洞的,只有一顆心,在胸腔里孤獨而亢奮的跳動著。
「民哥……你感覺怎麼樣啊?」
「說不上來……」李民閉了閉眼楮。「胃里暖暖的,心里麻麻的……腦袋暈暈的,腳下飄飄的……」
「這就是……一見鐘情的感覺呢。」
金妮娜笑了,她依偎上來,溫柔而多情的喚著他︰
「民哥,只要你答應我,一見鐘情就是民哥你的專利了,只要你答應我!」
她吻了他一下,然後,她站起身。
她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她帶著他離開了餐廳。
*
李民麻木的被金妮娜擺布著,他的心神已經不知道游離到哪里去了,他是無知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的餐廳,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到了金妮娜的寓所,更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躺在金妮娜那舒服的大床上。他只是覺得自己昏昏噩噩的,覺得心跳而亢奮,覺得神志昏亂而心神不寧。
他只是曉得,在若干時間以後,他發現金妮娜在發瘋般的搖晃著他的身子,她重重的喘著氣,然後伏在他的耳邊輕聲地說︰
「民哥,讓我告訴你,你在餐廳里已經喝了‘非愛我不可’的‘酒’了!所以,你必須很乖……必須听我的話噢……」
然後,她開始幫他細心的月兌去衣服,細心的月兌去鞋子,再費力的月兌去他的褲子。
她已經沐浴更衣了……
柔和沁人的香氣加上薄如蟬翼的、桃紅色的曳地睡裙,叫她如同下凡的仙女。
她目不轉楮的凝視著**的李民,她的靈魂,一半來自天堂,一半來自地獄!
她凝視他,眼楮睜的大大的,眼光是直直的,她的一顆心也快要跳到心髒外面去了!
「你已經沒了別的選擇!」她說︰「兩年前你招惹了我,我已經淪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現在,我將從地獄里爬起來等待你!民哥……唯有你,才能讓我從地獄里轉向天堂!只有你——民哥!」
她說著,喃喃的說著,淚水從她的臉上成串成串的滾下來。
她的聲音,從起初的溫柔抑郁……又發出像夜鶯似的哀叫聲,顫動著,充滿了放縱的熱情。
「民哥,雖然我們兜了一個大圈子,可是,我們終于還是在一起了。今日你是我的密,明日變回她人夫。」
她凝視他,眼光柔情似水。
「何苦?」她淒然的接著說︰「何苦讓我受這麼多罪?何苦讓我受這麼多年的相思之苦?何苦逼得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李民發現金妮娜在笑,在放縱的笑著,雖然她的眼楮里又蓄滿了淚。
「民哥,這可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發表一下我內心的獨白……你……不會嘲笑我吧?」
她慢慢的躺下來……
「民哥,看在我投懷送抱的份上,受累,配合一下唄!」
她的身子緊緊的依偎在李民的懷里,那縴細而有力的胳膊,也似乎要把他的脖子勒成兩半了。
「我們明明相愛,為什麼要彼此折磨?」
李民呆呆愣愣的被金妮娜‘溫柔’的擺布著,他仿佛覺不出自己是否還活著。
他只是覺得身體越來越熱……越來越熱,像是一道煙火放出的火花一樣……常年埋藏在腦袋瓜里的原始**,也如同冬土層下的草芽一樣在蠢蠢欲動。
他的身子猝然的把她壓在身下,他的嘴唇也猝然的壓住了她的,他帶著瘋狂而熱烈的需求,輾轉的從她唇上碾過去。
金妮娜扭動著身子,熱情澎拜的配合著李民。
她趁著李民喘息的空檔,還崩潰似的低喊︰「你知道嗎,民哥?你的每根縴維,每個細胞,都在告訴我一件事,你愛我!」
此時的李民,再也不能掙扎,再也不能飄蕩,再也不能選擇,他的懷抱里,是一個火熱的胴體,她體內傳來的熱流,更是叫他不能自己的顫抖。
「你看起來好美……」
他忽然開口了,仿佛溫柔的風吹過來。
「月兒,你好美,真的好美!」他又喃喃低語。
「月兒?」金妮娜正滿心的接受著他的殷切,正在退去一半的睡裙,被這一聲‘月兒’叫停了。
「我不是你那該死的‘月兒’!我是妮娜!金妮娜!」她低喊著,喘息著,掙扎著……
「我不要再一個人孤獨下去了!月兒!」李民狂熱的摟住她︰「我再也不能忍受長夜思念你的日子!」
遲疑了半晌,金妮娜側過臉龐,輕吻那只撫模她的手臂,她滿心希望他叫的是‘娜兒’,而不是‘月兒!’。
李民的雙手已經滑落在她的腰際,她的睡裙也被他扯的亂七八糟了……當他的體溫迅速的滲透在她體內的時候,那股熟悉而興奮的熱流再一次席卷了她的全身。
世界被拋諸腦後了,宇宙萬物都已經消失了,她被李民的熱情淹沒了。
她不在介意他嘴里的那個‘月兒’了,她只要此時擁有他的狂熱和**就夠了!
她不在說什麼,不在掙扎,只是再度擁在他強壯而火熱的懷抱里……再度在他火熱的身軀下釋放她那積郁心中已久的熱情……熱烈的回應他對她每一寸肌膚的索求。
「我愛你!我要完完全全的擁有你!」
她情不自禁的喃喃低語,眼眶里又逐漸的濕潤模糊了。
*
連續寫了大半天的小說,冷月累了。
她仰臥在床上,想小睡一下,但她卻心思飄忽,神魂不定,了無睡意。
她把目光毫無目標的停駐在窗子上,停駐在那淡綠色的窗紗上。
此時此刻,那暖暖的微風正從敞開的窗口吹入,把那淡綠色的窗紗,吹的飄飄然的晃動。她凝視著那淡綠色的窗紗,那輕微的飄動像波浪起伏,像春水涌動。
「便是有情當落月,只應無伴送斜暉。」她心中喃喃低語。「冷月啊冷月!」她叫著自己的名字。「你害怕作繭自縛,但你仍然在作繭自縛喔。」
風大了。
那淡綠色的窗紗在風中飛舞。
她繼續盯著那綠紗看,呆呆的盯著那綠紗,怔怔的盯著那綠紗。
她的眼光漸漸的模糊了……她的頭腦也漸漸的昏沉了……她的神智越來越陷入了一種縹緲的夢幻似的境界里去了。
她似乎睡著了。
「月兒,」她听到有個男性的聲音在溫柔的叫她。「月兒,月兒!」
「誰在叫我?」
她模糊的問著。
她覺得自己似乎在做夢,她竭力的想從夢境里醒過來,又竭力的不想醒過來。
「月兒呀,看我!看我!」那聲音說︰「你都認不出我麼?風一吹,你就飄走了麼?你的身材怎麼那麼輕盈呢?」
她定楮看去,于是,她看見了。
她看到了李民,看到他正如虛如幻的站在窗口。
他的臉色好白,他的眼珠好黑,他的唇邊正帶著一個好淒涼好淒涼的微笑。
「李民!」她叫。
她想拉住他,但她卻踫不到他。
「李民,真的是你……你終于來了?」她哭了,她的眼淚傾盆而下。
「是我!」他低語。
他的眼神充滿了關注與憐惜。
「傻瓜,為什麼哭啊?為什麼一直呆這里啊……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浮雲噢……」他的語氣似近似遠,他的聲音似真似幻。
「李民!」她驚喊︰「為什麼一切的一切都是浮雲呢?」
「因為愛就是毀滅呀……」他的聲音低如耳語︰「愛會勒死你的,會勒死你……」他重復的說,他的身子也輕飄飄的向窗口隱去。
「李民!李民!李民!」她大叫。
她從床上一下坐了起來,她整個人都驚醒了!
睜開眼楮,對窗口望去,哪有什麼李民,只有一屋子的寂寞,和一屋子的月光。
一天的時間又過去了。
靠在床上,那不受控制的思想來襲。
「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呢?為什麼?」冷月問自己。「李民啊李民……」她低喚他,溫柔的,輕輕地喚他。「你現在怎麼樣了?這一切的一切真的都是浮雲嗎?你在恨我?!可我——不想帶著你的恨離開!但又能怎樣?那個能說會笑的我,在你那里只有軀殼而沒有靈魂!一個‘軀殼’,你要她還有什麼用呢?」
她用手佛了佛頭發,滿手都是冷汗。
她走下床來,四肢卻軟綿綿的。
她慢慢的走到那敞開的窗前,她倚窗而立。
她想著夢中李民的一言一語,細細的回味著他的話,她的心思也越來越迷茫,越來越痛楚起來。
「李民啊李民,在這人世間,你對我的感情我知道,你的痛我也知道!因為,我現在和你一樣痛呢!」
她走到酒櫃邊,為自己到了一杯紅酒。
她手握著酒杯,大口大口的飲著酒,淚珠不知不覺的涌出了眼眶,不知不覺的滴在酒杯里。
「遠山啊遠山!你到底在哪里?人死了是不是真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呢?生者和死者真的不會有感應嗎?如果真的有感應,請你在夢里明示吧!天地茫茫,卿在何方?升天入地求之遍,總不會,兩處茫茫皆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