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們還是好了!」曉娟直言說︰「沒管什麼家庭,責任,沒管什麼對與錯,是與非,傳統與道德呀!」
「是,我承認,我……愛上了你的爸爸……但,我們只是發乎情,止乎禮,並沒有越過男女間最後的防線。而且,最後還是親情戰勝了愛情!我們分開了,而且,一晃就是五年……」她嘆息著︰「有的時候,我真的希望患失憶癥的人是我,那麼,我也可以不用面對真實……可是,記憶卻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也是個好東西!它可以填補一個人心靈的空虛,也可以帶來歡樂痛苦,所以,人不該放棄記憶。」
……
「本以為……我們只有在來生相見了……但沒想到,我現在竟然,站在了這里……我希望能幫助到他!幫助他找回記憶,也想在……有生之年……見他最後一面。」
……
「我爸爸他……」曉娟的聲音溫柔了︰「他知道你要走嗎?」
「也許,已經知道了!我現在,必須得走了!」
可是,已經晚了……冷月她——走不了!
*
一直處于激動中的遠山,終于在天快亮的時候睡了,但剛剛睡著,他卻陡然從一個惡夢中驚醒了。
他翻身坐起來,還來不及去回憶夢中的境況,就發現了枕頭邊的那封信。
看到那娟秀的字跡,他知道是冷月寫的。
看見‘遠山親啟’這幾個字,他的眼楮直了,臉發白了,他的心也沉進了地底。
他顫抖著手,迫不及待的撕開信封,抽出信紙,緊張的看了下去。
遠山︰
當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你家了。你——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了,我們只能——來生再見了!
說不出我心里的抱歉,說不出我的痛苦,說不出我的愛及我的思念!
寫此信時,我已心亂如麻,神智昏亂……
我寫不出我心情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
我只能一再告訴你一句發自我肺腑的話,我愛你!愛的固執,愛的深沉!
你可能會怪我,就這樣不告而別,也可能會恨我,剛剛相認就離別,但人生的事兒,皆有定數。經歷過分分合合的我們,早已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不是嗎?只要我們想著,盡管咫尺天涯,而能靈犀一線,也就該心滿意足了。
想想看,多少人一生未能獲得愛情,而我們呢,雖然為情所苦,但比起那些人來,又何其幸也!
我的靈魂,孤苦半輩子,漂泊半輩子,未料人到中年,竟獲知音,我還有何求?千言萬語,能傾吐者不到十分之一,未盡之言,我想你定能體會。
請保重你自己,珍惜你自己,需知我身雖離開,心念夢魂,卻將終日隨持于你左右。
古有倩女離魂之說,不知你我能離魂否?愛你,遠山,我將永遠愛你!
風中柳絮水中萍,聚散兩無情!
今日一別,只等來生……或者,我們的來生,會有個傳奇吧!遠山,請勿悲傷!活著的時候,靠那些回憶,死後,靜待傳奇——
請期待吧!人生不就是在無窮的期待中嗎?
珍重!
你的冷月!
遠山一口氣讀完了這封信,抬起頭來,他的眼楮血紅,面色大變。
拿著信,他跌跌撞撞的出了臥房,他嘶啞著喉嚨,狂喊著︰「冷月!她走了?真的走了嗎?!冷月——」
早已驚醒的袁夫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也不知道遠山喊的冷月是誰,但看他的神情,像是出了天大的事。因而,她嚇得用手捂著胸口,也趕緊追著遠山出了臥房。
此時的袁麗和郭嘉呢,他們正在書房外偷听談話,听到最後,剛剛回過神來,明白了一切,想著他們該如何面對這復雜的關系,正在是走還留兩難之間,又一個嶄新的情況出現了!
只听 啷一聲,隔壁臥室的房門打開了。
然後看見哥哥像一個喝醉酒的醉漢一樣,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他手里拿著兩張紙,大聲的喊著冷月,一副失魂落魄,衰弱而悲哀的樣子。
在遠山那對銳利的眼楮里,竟然還閃耀著淚光!
淚光!這比什麼都震撼袁麗和郭嘉,這麼堅強的哥哥,也會流淚嗎?
你們趕緊沖到遠山的身邊,一邊扶住他,一邊急急地問︰「大哥——你還好嗎?」
遠山震動了一下,抬起眼楮來看著他們。
接著,他的雙手死命的抓住了他們倆的衣服,嘴里昏亂地說︰「我的冷月……她走了!你們見到了嗎?!」
「這……」
袁麗和郭嘉張大了嘴巴和眼楮,完全被遠山的表情嚇呆了,他們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我看到了!」
曉娟推開書房的門走了出來。
她很冷靜的站在遠山的面前。
「爸,她走了,你的冷月,她走了!她不再回來了!明天,我會重新幫你找一個更好的陪護!」
「曉娟你——」
袁麗大喊。
出于下意識,她想制止曉娟講話!但是,遠山的速度似乎比她還快了一些,他一下子就竄到了曉娟的近前!
他的眼楮發直,臉色慘白,嘴唇毫無血色。
他的身子也搖擺不定,神情迷惘而麻木,他顫抖著雙手,指著曉娟!
「你——你!你——」
看到爸爸的表情,曉娟恐慌了,也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她哭著喊了一聲︰
「爸——」
遠山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一步一步的逼近曉娟!
第一次,
曉娟真正的害了怕!
她的臉色也越來越白,她像是抓救命稻草似的抓著袁麗的
衣服,她躲在了她的身後,並且,慢慢的退到了門口。
室內的空氣緊張而凝重。
「你……你……你趕走了她……」
遠山身子一軟,就跌倒在地上,昏死過去了。
袁麗,曉娟和郭嘉趕緊沖了過去,一面扶住遠山,一面尖叫著︰
「爸——哥哥——你怎麼了!醒醒啊——」
他們手忙腳亂的掐著遠山的人中,拍著他的臉頰,希望能弄醒他!
而袁夫人,嚇得手腳冰涼,三魂少了兩魄。她抓著遠山的手,搖晃著,哭喊著。
「打電話!快!找張醫生!找120!快呀!」袁麗對著郭嘉狂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