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嘗試,怎麼就說自己不行呢?」她不知不覺的急躁起來。「雖然說寫作需要天賦,但最大的天賦源于勤奮,不是嗎?」
冷月說完這些話後,想著年輕時,雄心勃勃、遠渡重洋、扔下自己奔前程的郭嘉,現在卻是一副消極的態度,她不自覺的嘆了一口氣,把話又拉了回來。
「今天的主題是炫耀自己的人生才對呢,怎麼听著叫人有些傷感呢?」她莞爾一笑,望著郭嘉說︰「你現在的身份不是很好嗎?最悠閑的男主人!而且,還有我這個女佣給你墊底。」
听著冷月那有些調侃的語言,郭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現在就是無業游民呀,要前途沒前途,要事業沒事業……」他垂下頭,有些心灰意冷的說︰「每天即忙忙碌碌,但卻不知為何忙碌,每一天緊張的要死要活,但想一想卻像是無頭蒼蠅似的,亂飛亂撞,到頭來又變成,無所事事也!」
「哦。」
冷月失笑。
她的睫毛往上翻了翻,側頭看他。
「那就是小混混,流竄犯,盲流啊!」她笑著說。
「無業游民是沒錯,但,不是流竄犯,更不是盲流!」郭嘉分辨著,更深的看……從她的眉毛,眼楮,一直看到她紅艷艷的嘴唇。「看樣子,我留給你的印象很壞!」他說。
「不不不!」
冷月慌忙的搖頭。
她的眼光透過他,看到別處去了。
「你根本就沒有給我留下什麼印象。」冷月淡淡地說︰「談不上好壞。」
「呃呃!」
郭嘉‘呃呃’了兩聲,好像喉嚨口被塞了個雞蛋。
「真羨慕你呀!有錢的無業游民!」听到郭嘉‘呃呃’的尷尬的聲音,冷月去看他一陣紅一陣白的臉,她自然的笑著,好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無業游民當長了,可以潛心下來,寫一本自傳的。」她失笑著說︰「說不定會大賣吆!」
「嗯嗯嗯——」
郭嘉又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挑了挑眉毛,然後,他恢復了表面的平靜,盯緊了她。
「在說你呢,是在談你寫作的問題呢。」他哼著說︰「怎麼轉移話題了呢?」
「我……」
冷月在郭嘉的緊迫追問下,也只得表達一下自己對寫作的看法。
「我大概不會寫像你說的那種,時髦的、意識流的、復雜的、奇怪的組合!」她說︰「我不想寫大家都看不懂的東西。因為,文學是表達思想的工具,如果寫出來的東西,只有自己懂,那麼連起碼的表達思想都沒做到,我還寫什麼呢?」
郭嘉隨著冷月的腳步移動著,隨著她說話的思路思考著,他的眼神閃爍著,他無法掩飾他對她的興趣。
「葉霜!」
他第一次直呼這個名字,雖然他很想叫她冷月,但畢竟沒有確認。
「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當然!」
冷月微笑著。
郭嘉繼續著剛才的話題︰「你說的這些我很贊同!我現在也在寫一些與教學有關的著作,但,你知道為什麼現在有那麼多難懂的作品出現嗎?特別是網上!你知道癥結所在嗎?」
冷月略作思考,然後靜靜地說︰
「現在許多人都很苦悶,很彷徨。出路問題,婚姻問題,就業問題,升學問題都叫這些人迷失心情。有的人是真的迷失,有的人是為了迷失而迷失。有些文學作品就表現出這種迷失。」
「其實,我很想寫一部電視劇的,用電視劇里的人物來挑戰這些迷失。」郭嘉笑著說︰「就在剛剛,我靈感閃現,劇中的人物背景都構思好了!」
「真的?」
冷月看他,眼楮張的大大的。
「嗯嗯!」
郭嘉點頭,滿眼狼狽的熱情。
「我準備塑造一個懷有身孕,卻依然在外面打幾份工的偉大婦女形象,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看著郭嘉一臉的滑稽,冷月噗的一聲笑了。「我覺得很有看點耶!」她笑著說。
「我還可以塑造一個更有看點的。」郭嘉低沉著嗓音,目不轉楮地觀察著冷月的反應。「我準備寫一寫女強人,一個上市公司的女老板,在輝煌的事業和家庭瑣事中不斷的變幻著身份,表現出當代女性在時代大潮中的內心糾葛。你看這個題材怎麼樣?」
「那個,台詞都想明白了嗎?」冷月笑著問。
「台詞啊,」郭嘉噗嗤一笑說︰「說到這個台詞啊,我可以用各種方言來詮釋。不管你是四川ど妹,山東表妹,還是河南的女將,我都可以用的。」
「好好好!你先寫著。」
冷月瞟了他一眼,然後自然的轉身。
「時間已經很晚了,我該回去了!」
說完這句話後,沒等郭嘉表示什麼,她拿著那本懸崖,上樓去了。
郭嘉怔了怔,站在大大的書房里。
他瞪著冷月離去的門口,就那樣,靜靜地,站了很久,很久。
*
冷月睜開眼楮,發現窗簾上有著朦朧的白,是月光?還是曙光?一時之間,她有些弄不清楚。
昨晚從書房回來後,又看了一會兒書,就漸漸的睡著了。
難道天已經大亮了嗎?怎麼感覺只是眯了一小會兒呢?
她睜大了眼楮,看到窗簾在風中搖曳,噢,睡前忘了關窗子,秋天來了,還真是有點夜涼如水呢。
她起身,擁被而坐,驀然間,她知道自己為什麼醒來了,因為樓下隱隱約約的傳來了說話聲,走路聲。
她趕緊翻身下了床,然後,她側耳傾听……
她走到窗前,打開了窗簾,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經蒙蒙的亮了起來。她回身,簡單的收拾了床鋪,簡單的梳了頭,洗了臉,然後,她月兌下睡袍,換上一件白色的麻紗襯衣,一條寶藍色的鉛筆褲,穿了雙拖鞋,便下樓去了。
「早啊,冷月!」
看到冷月,袁麗忙上前打著招呼。
「怎麼不多睡會兒?」她關心的說。
「該起來了,在家里也是起得很早。」冷月走下樓梯。「你哥哥他,起來了嗎?」
「已經醒了。」
袁麗走近她,一副很神秘的樣子。
「我跟你說,葉霜!」她挽住冷月的胳膊,仿佛是很親熱的姐妹。「哥哥他昨晚睡得很好,足足睡了五個多小時呢!這可都是你的功勞耶!」她笑望著冷月,高興異常。
「睡眠對于你哥哥很重要!」
冷月停下來,注視袁麗幾秒鐘,然後,她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她說︰「我認識一個很棒的中醫朋友,他對針灸按摩都很有一套,我想把他請來,為你哥哥的腿進行治療。」
「真的?」
袁麗的眼楮亮了。
「當然,這個李醫生可是我多年的朋友。」冷月拉著袁麗在沙發上坐下來,她望著她的眼楮,很真摯的說︰「李醫生可是不輕易出診的,我的面子,還是可以情動他的。」
「太好了!」
袁麗眉開眼笑。
「能請到你,真是我們家的幸運!不過……」 她似乎遲疑了一下。「我哥哥能不能配合,這是個問題呀。」她嘆了口氣︰「因為以前找了很多醫生,都沒什麼效果的。」
「放心吧!」
冷月拍了拍袁麗的手。
「我會好好勸他的。」她說。
「謝謝你哦!葉霜!」
袁麗對冷月露出感激的笑容。
「我去廚房,看看李嫂的早餐準備的怎麼樣了。」袁麗站起身。」
「好的!」
冷月也站起身。「我去你哥哥那了。」
「好——」
袁麗在去了廚房之前,又看了冷月一眼,然後,她微笑著說︰「葉霜,你今天這身打扮真年輕,很精神,很好看。」
冷月也微笑著,她沒有說話,轉身去了遠山的臥房。
*
此刻的遠山,正坐在輪椅上,面對著窗子,背對著門。
冷月進來後,他只听到腳步聲,但他似乎很清楚是誰進來了。沒等冷月開口,他先愉快的向她打了招呼︰「我就猜到是你過來了,葉霜,對不對?」他似乎已經忘記了昨天的不愉快。
「怎麼知道的?遠山同志!」
「同志?」
遠山把輪椅轉了過來,面對著冷月,他的眼神閃了閃,然後他問︰「你叫我……同志?」他似乎遲疑了一下。
「是呀,這應該是你……最喜歡的稱呼呢。」
「我喜歡的?」遠山很困惑地看著冷月,然後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唔!」
冷月唔了一聲,笑了。
「我該學會對你直接說反問句!」她直率的說︰「因為,我一說話,你就會反問回來。結果,我等于沒說,你等于沒問,完全成了廢話。」
「你,是在跟我說繞口令嗎?」遠山微笑起來。「不過,和你在一起聊天,不會感到時間過得太慢。」
「我到希望時間能慢下來,最好停下了呢……」
冷月嘀咕著說完這兩句話後,她曾有片刻的恍惚,因為,她看到此刻的遠山眼中,竟有著某種十分溫柔的東西。
「你——應該站起來!」她有些魯莽的月兌口而出︰「如果,你不想一輩子坐在輪椅上,你該學會走路!」她懇切的盯著他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