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熱鬧而快樂的場面,在冷月那里,思想和感情卻匯合成一種孤獨。
她在感嘆,又很想哭。
看著大家左一杯右一杯的相互踫杯,然後高喊著「干杯!」她也想嘗試一下,打破她多年不敢喝大酒的習慣。
她今天很想一醉方休。
听說一醉可以解千愁,她現在十醉才可以解得開。
所以,她也學大家的樣子,拿起杯子,對著嘴直灌了下去……一股辛辣的味道直沖進胃里,她立刻嗆的咳嗽起來。
大家看著她,知道她不喝正好,一喝就多,所以小玉忙拿開她的酒杯,倒了一杯飲料放在她面前。
她眼楮里帶著笑,是的,從進門到現在,她的眼楮一直帶著笑,還閃動著光輝,一股幸福的光輝。
「月兒,你不能喝酒,可慢慢的來,否則,喝多了我可沒法向你們家李民交代!」小玉說。
「給我吧,我慢慢的喝。」
冷月又拿回了酒杯,然後對小玉和大家︰「我的事情我做主!不用對誰交代!」
接著,她又喝了一口,並舌忝了下嘴唇。
「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喜歡喝酒?這東西和毒藥差不多,如果我要自殺,要先拿酒來練習!」
大家听著她的奇談怪論,都忍不住的笑了。
冷月就又接著喝,再費力的咽下去。
不一會兒,她已經喝了好多杯……她感到臉在發燒,胸口熱熱的難受……又覺得頭昏眼花,覺得思想紊亂而不穩定。她對著大家傻笑,然後問大家︰
「你們都愛我嗎?」
「愛——」
「愛我的人舉手!」
一下子,在餐桌上的各位姐妹,大家齊刷刷的舉起了手,一個不缺。
「我要數一數……」
冷月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一,二,三,四,五,六,一個不少哦……我會哭……我真的會哭呢。」
她的大眼楮眨了眨,眼淚真的涌出了眼眶。
小玉站起身,把她拉著坐下。
「這小妮子動了感情,會真的‘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的。」她說。
「我不哭……」
冷月順從的坐在小玉的身邊,把頭靠在她的肩上,她看著大家說︰
「你們都老有才了……是……都是文曲星下凡嗎?還是……李白轉世?」
阿春看著有些醉態的冷月,她忙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冷月呀,我看你是喝多了,知道我是誰吧?」
冷月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阿春,說︰「你……不是老繃嗎?又叫小太陽,大大的……大老板。」
她叫著阿春以前的外號,並一直在含著淚痴痴的笑著。
大家看著醉意朦朧可愛的冷月,又看著一本正經問話的阿春,大家‘嘩’的一聲都笑了。
「不錯,她還認得我,沒喝太醉。」
阿春卻沒有笑,依然一本正經地說︰
「還記得以前吧,我們住一個宿舍,床對床,常常探討人生,辯論問題!我們倆也常常是爭得面紅耳赤,而後哈哈大笑,感覺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真乃人生一大樂事呢。你可是一號辯手,大才女!喜歡文學,又喜歡李白。」
冷月模模糊糊的听到李白二字,她馬上接口說︰
「李白?李白醉酒詩百篇,可我不是什麼李白,不能……題詩助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可我是沒用的……沒有……沒有可以復來的千金。我什麼都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我的人生就是虛無……」
說到這,她面對著大家,竟像個受委屈的孩子似的,真的‘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天吶!天吶!」
小玉摟住了她,說︰「終于忍不住,爆發了呀!」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們……還是喝酒吧!」
冷月抓著酒瓶和酒杯,又喝了一口。
「你們看看我的眼神……」她大睜著一雙有些泛紅的眼楮,邊啜泣邊說︰「是不是很悲傷?」
「是呀!」麗兒傻笑著。「完全被你的眼神迷惑住了呀!親!」她醉態可拘的拍著冷月的肩膀︰「我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銀’喜歡你,完全是命中注定的重逢耶!」
「可我真的沒想到,我們會變成這樣……」冷月不自禁的又喝了一口酒。「我等了大叔那麼久……」她把酒杯反轉過來。「這是什麼呀?是酒漏了嗎……服務員——」她大叫著︰「這里,來一瓶酒——不是!來兩瓶!」
「月兒,你喝多了!」
小玉搶過酒杯,把飲料往她跟前推了推。
「姐姐妹妹們,我們一人一瓶!」冷月搶過黑啤酒,對著瓶嘴一口喝下去。「OK!真爽啊!」她大笑著︰「我要知道理由……」她忽的又哭了︰「知道理由,才能決定要原諒他還是纏著他,或者是……放棄。」
「連理由都不知道嗎?」麗兒瞅著冷月,一朵笑容漾上她的嘴角。「這像話嗎?」她伸手摟住冷月的肩。
「是的,不像話。」冷月頭腦昏沉,思路卻很清晰。「干脆不願意見我……裝作沒看見我……哎呦,想不到大叔是這種人呀,真是惡劣呀,惡劣!男人怎麼都那樣呢,怎麼會這麼傷人呢……」
「月兒,你喝多了!」
小玉搶過冷月,把她攬在自己的懷里。
「如果能痛痛快快說出來,就無憾了……」冷月靠著小玉,溫柔的望著她說。
「月兒呀!」麗兒又拉住了冷月的手。「你知道大叔的電話號碼吧?」
「知道哇!」
冷月巧笑嫣然的去拿餐桌上的手機。
「那就打電話過去!」麗兒半醉半醒的慫恿著冷月,並打開了手機屏幕。「趕緊打電話吧,痛快的罵一場,不要丟魂啊,月兒,快點快點打過去!」
「哎呦,真是郁悶啊!」
小玉大叫著,去拍麗兒的手。
其他人呢,都半醉半醒的傻笑著,看著事態的發展。
「怎麼,找不到嗎?我來!」麗兒壞壞的笑著,翻看著冷月的手機。當她找到寫著大叔的電話號時,她大笑著說︰「哎呦,這個惡劣的家伙有什麼好的?真是特別,打通了!」
她把手機交給冷月。
「罵人,明白了嗎?」
她小聲的叮囑著冷月。
「是我……」冷月眼圈一紅,對著手機說︰「不要掛斷,您不能掛斷!」
「月兒,」麗兒悄悄地使著眼色。「什麼‘您’啊?就直接開罵!罵!」
「不是,你——」冷月蒼白著臉,真的稱呼‘你’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遠山做夢也沒想到,冷月會打電話給他。
「月亮,不是這樣的……」
「什麼?太費勁了!」麗兒趁著酒勁搶過冷月的手機。「我來!一會兒,你就照我說的來,明白了吧?喂喂——」她對著手機大叫著︰「大叔,你這個壞蛋,你馬上給我過來,立刻過來,跪在月兒的腳下求饒,你這個壞人!」她對著大家嬉嬉一笑,說︰「大家都听到了吧?像這樣開罵,罵呀!」
大家雖然都有些醉意,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但這種雷人的「場面」,大家實在「舍不得」讓這場戲快速的落幕。
她們傻笑著,看著麗兒莫名的發瘋,看著月兒莫名的眼淚,她們甚至忘了去「勸解」一下,就那樣的笑著,看著。
而遠山那邊呢,他心急如焚,目瞪口呆。
他听到了冷月的醉酒,听到了眾多女人的聲音,笑聲,罵聲,還有冷月心痛的聲音。
他呆呆地拿著手機,臉色蒼白的听著。
「大叔,你還在听嗎?在听的話,就說句話呀?」冷月的哭聲傳來︰「你知道我因為你,有多痛苦嗎?你這個壞蛋!我是透明人嗎?為什麼裝著看不見我?既然要這樣,當初,為什麼救我!?干脆不要管我,救了我又傷我的心……」
「冷月……」
「對,我是冷月!居然還記得我的名字。」
「月亮哦……」
「不要老是這樣叫我!不要這麼多情的喊我!」
「月兒,你不要哭哇!」
「哭什麼呀?」小玉摟住冷月,她拿過餐巾紙,幫她擦了擦眼淚。「像個傻瓜一樣,不要哭哇!」
「可是大叔,每次見我的時候,都兩眼發光,你不知道的。喂喂——」她對著手機大哭起來。「你要再這樣……跪下來求饒都不好使了……」
說完這句話後,冷月眼前一黑……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怎麼辦?她真的哭的很爛哦……」
麗兒聳聳肩。
「看來她脾氣暴爛的傳聞是真的呢,絕不是傳聞呢!」她上前拉拉冷月,看看她,聲音里帶著醉意和哭音。
「是呀,這該如何是好?」
一時間,大家面面相覷,都有些動容和束手無策。
「我看這樣,」阿春看著大家,「誰有李民的電話?還是給李民打一個電話,讓他把冷月帶回去吧!」她看著眾人。「對了,手機!」
小玉忙翻著冷月的手機。
「這里!」
她找到了李民的名字,打了過去。
正在酒樓還沒有回家的李民,听小玉說冷月又喝醉了,他一刻都沒敢耽擱,一溜煙的開車來到南海漁港。
他知道醉態中的冷月是個什麼樣子,他更擔心冷月會說出什麼不像樣的話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