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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眼前無處說相思(第一卷)

深秋了,天空是灰色的,太陽是黯淡的,連雲彩也失了形狀。

仿佛整個自然界全萎謝了。

山上已經蓋了初雪。潮濕的樹木林中緘默無聲,仿佛在悄悄的哭。

天空中偶爾的有一兩只鳥兒也在怯生生的叫著,好像它們也知道冬天快要來了。

現在,在這里,在這深秋時節,冷月一個人默默的走在山間的小路上。

她想起昨晚,當她睡著之後,她竟然第一次夢到了遠山。夢到他們執手相看,淚眼凝咽。

他擁住她,並在她耳邊反復低語︰「眼前無處說相思,要說除非夢里。」醒來後,她發現自己依然躺在床上。

她看著窗外天空的一角,看著一閃一閃的星光,听著自己的心跳。她閉了閉眼楮,想著夢境,渾身熱熱的,內心卻酸酸的。

這夢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遠山!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好擔憂,好期待,好想馬上看到他哦。

冷月的願望很快就實現了,因為遠山比她更早的來到了風景區。

但他並不是在等她,而是和很多人,以前認識的那些人攪在一起,而且連續好多天,天天如此。

他每天早上都按時的來,按時的走。

他似乎又恢復了充沛的精力,變得很活躍,很健談,老張,老李的叫著。

他對每個認識的人都很客氣,很禮貌,殷勤問候。他和他們談天氣,談雨雪,談風,談一切空泛的東西。

他變得彬彬有禮,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像個謙謙君子。

他幾乎沒有看冷月幾眼,即使看了,他也和以前判若兩人。

他不再目光深情,也不在給冷月單獨接觸他的機會,打電話呢,他的電話永遠都在佔線中。

他似乎有意無意的在躲避著她,又似乎每天必須看到她。有時他把她當成路人甲或乙,有時又是運動時認識的一個見面點頭打招呼的人。

這種狀況是冷月沒想到的。

她惆悵,空虛,迷惑……同時,又感到一份被冷落的難堪。

她不知道他現在為什麼那麼閑,但她每天都期望見到他,可見到他之後,她又寧願沒有見到過他。

她發現,他們的距離每天都在拉遠,而她竟無力于把這拉遠的距離再拉近。

她只能看著他,每天和一群認識的人在一起,從她的眼前經過,再漸漸的走遠。

她也只能站在那里,或最多遠遠的跟著他們走上一段路。

她什麼都不敢做,也什麼都不能做。因為她自己說過要淡化他們的感情,要回到從前,要成為朋友。可朋友是什麼樣的呢,是見面不理不睬,不聞不問的陌生人嗎?還是路人甲或乙?

遠山!你到底在做什麼?

又一個夜晚悄悄的來臨了。

對于冷月來說,夜晚是惱人的,也是叫人心力憔悴的。因為她常常不能安睡……即使朦朦朧朧的睡一會兒,她也會忽然渾身一震的驚醒過來……然後她就會望著窗子,盼望著曙光的到來。

這正是「夜過也,東窗未白殘燈滅。」的時候。

終于,天亮了。

她來到樓下,望著房間里睡的正香的李民,听著他的鼾聲,冷月還真是羨慕他。

羨慕他該吃吃,該睡睡,該發火時發火,該工作時工作。

其實,當初說要看牢她,絕不放手的李民,早就解除了對她的懷疑。因為他去酒樓工作的當天,就花錢雇了私家偵探,對冷月進行了二十四小時全方位的跟蹤偵查。

一個多月過去了,私家偵探經過跟蹤取證,一無所獲,只得鳴金收兵。

李民心里暗自歡喜,又為自己的行為追悔莫及,對冷月也是疼愛有加。

冷月呢,她依然故我,依然過著獨來獨往的生活。只是,她的眼楮更深沉更迷茫了,她的心也更痛了。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不願听從命運的安排?走一條平靜安寧,淡淡如水的人生之路呢?」她開始在大廳里踱著步子。「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把自己的個性追求和渴望都淹埋掉?然後求得和大眾的一致?」

她在心里吶喊著,追問著。

「因為遠山嗎?」

她站住了,然後沉思著。

「因為他在你那塊荒蕪的,長滿了荒草的心靈播撒了愛的種子?因為他喚醒了你沉睡已久的愛情?」她又開始在大廳里繞著圈子。「可是他,一直都像個影子,虛無縹緲……」她嘆著氣,問著自己︰「難道自己命中注定到這個世界上演出一幕悲劇嗎?」

這樣想著,念著,找了一件黑色的風衣穿上。終于,她走出了家門。

站在樓下,面對著四通八達的公路,她猶豫了一下,再嘆了一口氣,最後還是選擇了去風景區的那條路。

她知道,也許她不該去了,不該再去見他,但她不能自己,就像一種強有力的吸引力在控制著她。

她咬了咬嘴唇,對自己不滿的搖頭。

遠遠的,在山腳下,冷月看到了走在前邊不遠處的遠山,他正在和認識的一男一女在說話。

當遠山看到了走近的冷月時,他馬上就草草的結束了交談。然後快速的轉身,裝作什麼也沒看到,快速的向山上奔去。

他走的急而快,還一陣小跑,仿佛在逃開一個緊抓住他的瘟疫。

冷月看著飛奔的遠山,她感到一陣昏亂而迷茫。

她腦中想過幾百個問題,心中打過無數個疑問,但她都想不明白,這是一種什麼狀況。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很藍,幾絲白雲若有若無的漂浮著,雖然天氣微寒,但陽光很好。

依稀仿佛又回到一年前,也是深秋時節,也是這條路,遠山跟在她的後面,熱情而爽朗。

那時她做夢也不會想到今天。

只不過是一年多,或者說,只不過是過一個晚上,上次在一起的他們,說著明天再見的他們,可再次見面的他就變了……把他們之間的一片深情完全的一筆勾銷了。

一夜之間,滄海桑田也不過如此。

也許他只是對她發生興趣,拿她尋開心,當禮拜天過?

他的吻,是玩弄,是憐憫,是佔便宜!他從頭到尾就沒有真正的愛過她!現在他的夫人病了,他終于有了借口,要擺月兌她,要回歸家庭了?!

想到這里,冷月咬緊了嘴唇,腳下也加足了勁兒,她要追上遠山,要當面問一問他。

終于,在到達蘑菇亭的時候,冷月追上了他。

第一次見到遠山這麼狼狽!他竟然氣喘吁吁,大汗淋灕,還不斷的咳嗽著……難道,他病了嗎?

冷月呢,經過一年多的鍛煉,她的身體和腳步都很輕盈。

她很平靜的站在遠山的對面,看著他靠在最大的那快石頭上,不斷地喘著粗氣。

她看著遠山,就那樣一直盯著他看,不動也不說話。

她此時的目光是陰沉,執拗和怪異的。

面對著冷月那張反常的面孔,那被風吹的零亂的發絲,那微白而干裂的嘴唇,那盯著他看的被淚水洗亮的眼楮,此刻的遠山又感到自己心意動搖,眼中酸澀。

他想說點什麼,但他發現,在冷月面前,他已經喪失了表達思想和感情的能力。

甚至于不會和冷月交流。

望著對面直視他的冷月,他想把頭轉向一邊,勉強自己不去注視她,但——他竟然也做不到!

許久許久……他們就這樣彼此注視,默默不語。

「你——緩過來了,對嗎?」

她的目光,閃過一抹難以描繪的悲憤,她問他。

「嗯嗯……」他哼著︰「過來……靠……一靠吧……」他閃開一塊地方,結巴的說。

他溫柔而卑微的聲音令冷月心酸,但他的行為又叫她心痛。她努力忍著即將升到眼眶里的淚水,賭氣地說︰

「不!石頭雖然堅硬,看上去也沒有生命,但這麼多人去靠它,打擊它,它也會痛的!」

「唔!」

他又哼著。

他的臉色,漸漸的蒼白起來。

「你這樣一路飛奔,以為自己是運動健將嗎?還是在跟我比賽叫板?」

某種刺心的痛楚叫冷月激怒了,叫她悲切而難以忍耐了。

「或者你是練了什麼江湖上失傳已久飛毛腿?草上飛?否則,怎麼像被狼攆了一樣拼了老命呢!噢……」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冷冷的,看上去叫人心疼。

「是為了逃開一個失控的粉絲嗎?」她問︰「不怕累吐血嗎?」她再問︰「我知道你是一個有魅力的人,一個頂級的,到年齡了依然招風引碟的老男人!怕有人劫了你的色哦……」她失笑︰「我理解,我很理解呢!」

她的笑容消失了,她的眉頭蹙了起來。

「先把別人變成你的影子,再把她打造成傻瓜笨蛋和白痴!你不覺得有失善良和厚道,不覺得有些過分嗎?」

她的小嘴像個機關槍一樣,達達的,口無遮攔的,生氣地問他。她不知道在遠山那里,正極力的把對她的愛情抑制。她差不多沒看到遠山那墨鏡後已涌出眼眶的淚花。

「哎呀!來人了!」

听見遠山這樣驚慌的聲音,冷月看了一眼,見兩個常運動的女人從邊路上經過,但遠山的這句話,卻又一次刺傷了冷月的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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