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一個離公路最近的運動器材上,雙手機械的做著伸舉運動,心里亂亂的。
過了很久,冷月終于從山上運動回來了,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當冷月走到這里看到遠山,特別是看到他從運動器材上站起來,迎向她,她的心「咚」的一下就跳到了喉嚨口。
原來他沒走,他在等她!
終于——在等她!
「回來了?」
遠山問她。
「嗯!」
她莫名其妙的扭捏起來。
「你——累嗎?」他再問。
「嗯!」
她又哼著,心里好慌好亂。
怎麼啦?自己今天只會哼哼了?這可不是她一貫的「坦蕩蕩」的個性耶!
「你——熱嗎?」他忽然冒出一句很怪的話。
「熱?」
冷月不解的問著他。
但立刻,她真的覺得熱了起來,她下意識的模了模額頭,還真的有些濕濕的。
「是的,有一些熱。」她說。
「我知道有一條下山的小路,那人很少,又有樹蔭,很涼爽!你願不願陪我走一走?」
冷月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
她只是像被他催眠了一般的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離開公路,向左一拐,走向一條從沒走過的小路。
那確實是一條避靜的,沒人走的小路,但絕沒有遠山形容的那麼富有詩意。
小路的周圍像中午的沙漠一樣,干燥空曠和孤寂;又像一個殘缺的到了暮年的老人一樣,若有若無。
盡管遠遠的確實還有些樹木,但看起來都很瘦瘠,絕沒有什麼很好的樹蔭,更無動人之景。
冷月跟在遠山的後面,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第一次她覺得和他的距離這樣近,而周圍又這樣靜,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聲,心跳聲。
她看著身邊的遠山,那個高大冷峻、相貌堂堂的遠山;想著遠山,那個大名頂頂、呼風喚雨的遠山;她的內心忽然的有些退縮。
以遠山的名望和實力,他會真心的愛一個女人嗎?她咬咬嘴唇,忽然有些生氣,生自己的氣。
她想返回去,想逃開,但她竟然發現,內心深處的那個——渺小、憔悴、孤獨的另一個自己,是多麼渴望永遠跟在他的身後,像個影子一樣,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此時的遠山也在心里想著冷月。
想著美麗的如同仙女般的冷月;想著比自己小很多又事業有成的冷月;想著一直灑月兌幽默而現在卻默默無語跟在他身後的冷月。
想著……想著……想到了自己的年齡與家室,他那與生俱來的「優越感」頓時被不安和惶惑所代替。
他停下腳步,和冷月並排行走。
他們挨的很近,冷月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但他卻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望著冷月,很溫存的注視著她。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哈,」他頓了頓,沉吟了片刻說︰「你對人與人年齡的差距,是怎麼看呢?」遠山終于提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冷月在遠山溫存的注視下,內心慢慢的暖了起來。
當她听到他提到年齡,又提到差距,她怔住了。她完全沒有想到,遠山會如此介意自己的年齡。
立刻,她的腦筋轉了過來,她想了片刻,朗朗的開了口︰
「你所說的年齡差距,是男人對男人,女人對女人,還是男人對女人,女人對男人呢?」
遠山被她的這幾句問,繞的有點暈。
「你在說繞口令嗎?」他問。
「當然不是!在‘審訊證人’之前,我總要把問題弄弄清楚哇」冷月一臉的無辜相。
「審訊?」遠山哭笑不得的問︰「你當這是法庭啊?」
冷月卻又一本正經,嚴肅認真,她說︰
「人生就像一個大大的法庭,每個人都在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演得好的人,成了法官。把人生演砸的人,就成了罪犯。特別是婚姻!看過【圍城】吧?城外的人想進去,而城里的人想出來。在我看來,婚姻何嘗不是一座華麗的監牢,它鎖住了青春,鎖住了愛,又鎖住了自由。它把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鎖在一起,然後每天為柴米油鹽醬醋茶而奔忙。特別是有了孩子,這個孩子堂而皇之的成了那把鎖的主人。你的一生,是否出這個門,都要為他考慮。」
遠山沒有插話,一直在靜靜的听著,在品味著冷月的話。
冷月頓了一下,見遠山沒有反應便問他︰「你在听嗎?」
「當然,我不但在听,而且還在想。」
「想什麼?」
「當然是想你的長篇發言吶。」
「噢?」冷月沉吟了一下,笑著說︰「我還以為你又在想,人類社會的進步和發展問題哩。」
「嗯?」
噗嗤一聲,遠山笑了。
「小壞蛋!」他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接著,又大聲地說︰「你還沒回答我的關于年齡差距的問題。」
「那你也沒說到底誰和誰的差距呀!」
「當然是男人和女人哦,因為這個世界就這兩種人。」
「男人和女人嘛……」
冷月想了一下說到︰「听說過一句俗語嗎?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
「噢,還有這種說法?」
遠山還真是頭一次听說。
「男人八十可以娶十八歲的小姐,那叫老夫少妻。」冷月說︰「而女人八十找十八的小伙,那就叫變態。」
噗的一聲,遠山又笑了。
他感覺像是被冷月擺了一道,但這一道,叫他听著心里很舒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