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霍緗還想再說些什麼,被沈濱和阻止了,「媽,我們知道了。以後不會麻煩三弟了。」
有求于人時是「三爺」,無可求時是「三弟」。
沈濱和的轉換在場的人都看在眼里,霍老夫人在內心嘆息一聲,這阿和也白費了自己往日的栽培,到底是沈家出來的人,自帶一股勢利見兒。
「沒什麼事你們倆也回去吧。」霍老夫人端了茶送了客。
等沈濱和夫妻倆也離開後,霍老夫人才松懈下來,她看著一晚上沒說話的霍珩和宋詞兩人,語氣平和地說道︰「看出點兒什麼了?」
「大姐的婚姻狀況危險了。」霍珩喝了口茶,語氣淡淡,「得失心太重,一心求利,不利于沈家長遠發展。更別提她現在做事失了章法。」
「是啊,」霍老夫人嘆息一聲,「小詞啊,我雖然說得狠心讓你們別管他們倆的事,但是,到了緊要關頭,我希望你能代替我代替咱們霍家去幫襯一下。一次就夠了,次數多了她又回粘上你們的。」
「我會的。」宋詞微微點頭答應。
她知道霍老夫人心軟,能一視同仁的撫養小三的兒子長大Ch ngR n,肚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她敬佩霍老夫人。
「至于老二,」霍老夫人沉吟片刻,還是下定了決心,「再不違法的情況下,我希望你們能保他一命。他一輩子都渾渾噩噩不知所謂,希望他經歷了這一遭能成長起來。」
「小輝,」霍老夫人將視線落下了坐在一旁臉色難看的霍澤輝身上,「你有什麼想說的?」
「女乃女乃……」這一瞬間,霍澤輝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霍老夫人的孫子,畢竟自己跟她沒有血緣關系不是嗎?
「說吧,有什麼話都說出來。」霍老夫人看著霍澤輝長大,明白這個孩子心思的有多細膩。
「我不想要我手上的資產。」沉思半晌,霍澤輝終于做出了決定,眼眸里出了抑郁還有認真,「我想自己打拼,不想再受霍家的庇護了。」
「陸晨呢?你們商量過了?」霍老夫人不動聲色的瞥了眼霍澤輝,「不急于這一時。」
霍澤輝神情嚴肅地說︰「陸晨會明白我的,也一定會支持我的。」陸晨不是厭惡虛榮的女孩,她更注重自己的能力和品性。
在霍家混了二十年還是一無是處,如今知道了真相卻不好意思再繼續做霍家的寄生蟲了,他想獨立起來。
霍老夫人將目光投向了霍珩,霍澤輝也看了過去,言辭懇切地說道︰「三叔,我想試試。」
霍珩凝眸望向這個在自己心中永遠都是那個最純真的少年的霍澤輝,最終勾了勾唇角,「去吧。資產我替你看著,等你有能力了再接回去。」
以霍澤輝如今的能力的確接手不了名下的那些產業,還不如如他所願,自己去打磨打磨,鍛煉出本事了再回來繼承屬于他的家產。
霍澤輝心下一喜,轉移了話題,看著宋詞道︰「三嬸,你知道蘇去哪兒看嗎?我聯系不上他了。」
「不知道。」宋詞清冷的看向了一夜之間成長起來的霍澤輝,臉不紅心不跳的回答了。
從霍家回了別莊沒過多少日子,便听說季秀要離婚,現在已經搬回季家了,連孩子都沒帶。
「都說這種女人最無情,我看吶說得沒錯。」宋管家澆著花跟身邊的忠伯說道。
「嘖嘖,可不是嘛,連孩子都不要的女人心有多狠?真是日久見人心,霍二爺之前也是瞎了眼了,好好的二夫人不要非要在外面沾花惹草。」忠伯一邊裁剪著花枝一邊吐槽,「可憐了小輝少爺,年紀輕輕地常駐了青城,唉,青城哪有京都好啊。」
「就是,那陸家小姐也是痴心的很,居然就這樣跟過去了。希望他們倆能有好結果吧。」宋管家將水槍灑向了半空,營造出了一道絢麗的彩虹,隨後說道︰「那個新晉花旦白霜怎麼了?我看好多人在罵她。」
「誒?你不知道這事兒啊。白霜跟洛棋交往過程中被好幾個記者拍到跟其他導演交往甚密,兩個人分手啦。」忠伯壓低聲音聊著八卦,「听說還被拍到進出酒店呢。」
「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麼開放?」宋管家皺著眉,甚至停下了手里的水槍,站直了身體繼續說道︰「那洛棋就這樣分手了?」
忠伯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洛棋那個公子,我估計他早就厭煩白霜了,能忍到今天才分手也是為了給自己營造一種深情男人的形象吧。」
宋管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夫人去哪兒了?」突如其來的男聲打破了兩位老人的八卦。
忠伯一驚,下意識的拍了拍胸口,埋怨道︰「三爺,您再這麼神出鬼沒的,我的心髒病可就要發作了。」
「小姐大清早就出去了,是一輛紅旗車接走的。」宋管家輕咳兩聲,仔細地回憶道。
紅旗車?大概是季常豐吧。
霍珩料想的不錯,大清早接走宋詞的的確是季常豐。
「去哪兒坐坐?」後座的季常豐看了看腕表,時間還早,不急著去辦公室。
「隨意。」這段時間的軟磨硬泡,傾吐心聲,季常豐在宋詞的心里有了些許地位,不至于當父親一樣對待,作為長輩還是可以的。
「那去我辦公室?」季常豐很喜歡自己女兒的這種改變,他的努力還是有效果的。這個小姑娘內心是柔軟的,只是偽裝強硬罷了。
宋詞隨意的「嗯」了一聲。
秘書將兩人帶去了京都市市.政.府,站崗的哨兵朝車輛敬禮後放行。
季常豐的辦公室和他的人一樣,刻板守禮。
唯一一樣出格的物件大概就是桌面上的那個相框,宋詞拿起相框,照片上是季常豐找人合成的宋靜羽宋詞還有他本人的全家福。
輕笑一聲,宋詞將相框擺了回去。
「留個念想罷了。」季常豐神色坦然的解釋道,「過幾日是季老爺子的八十壽辰,他很希望你去參加,你願意嗎?」季常豐忐忑地看向女生,他雖然跟宋詞關系近了一點,但還沒有到邀請她回家的地步。
「季叔,」宋詞喊了一聲季常豐。
後者一愣,眼眶頓時紅了起來,他拿出手絹擦了擦眼角才笑著應道︰「哎。」宋詞原先一直喊他季先生,能喊一聲叔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
「你還記得宋靜羽?」宋詞其實覺得很奇怪,她從沒見過宋靜羽,做夢也幾乎沒夢到過。
季常豐起身,給自己和宋詞接了兩杯水,坐下後說道︰「具體長什麼樣子有些模糊了,但是她的一顰一笑我都刻在腦海里了。你跟她有些方面很像,一樣的心軟,一樣的漂亮。」
宋詞的視線落在季常豐的手上,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素圈戒指,「你是為了愛還是執念?」
「各佔一半,更多的是因為你。」季常豐捧著茶杯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她懷了孕還生下了你的時候已經是幾年後的事了,我本來想去宋家把你找回來,但是老有這樣那樣的公事拌著腳讓我月兌不開身,當然,這只是一方面,更大的一方面是怕我照顧不好你。」
「我沒有辦法給你很好的陪伴,沒有辦法全心全意的教導你,所以才把你留在宋老爺子身邊,我以為,有他護著你,你一定會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你媽媽當初就是這樣,她是個很可愛的女人,骨子里透露出的純真就是家庭幸福的最好寫照。」
「等我接收到宋老爺子去世的消息時,想第一時間回來找你,但是,我的晉升就在這兒。我,對不起,我那個時候想著,你身邊有朋友有伙伴,不一定需要我,所以我又遲疑了。」
「回了京都,我安排人調查了你。我才知道,原來在靜羽生前結過婚,那一刻我不確定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兜兜轉轉這麼久,我才明白,是我一直在害怕,我害怕我照顧不好你,我怕你不認我,更怕你不是我的孩子。」
「但是現在我知道錯了,我可以用剩下的人生來贖罪,你可以原諒我嗎?小詞?」季常豐雙眸緊緊鎖視著眼前神情淡漠的女生,心微微抽痛著,一步錯步步錯。
長久的靜默,季常豐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
「季叔,這是最後一次,我原諒你。」
當宋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緊繃的心松懈了下來,大概,在她內心里,她也是想原諒這個儒雅的男人的。
他沒做錯什麼,只是來晚了而已。宋詞這樣勸說著自己。
「好,好好好。小詞,那你願意,去參加爺爺的生日壽宴嘛?我想把你介紹給所有人,告訴他們,你是我季常豐的女兒。」季常豐歡愉的語氣里還透著些許不確定,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小姑娘的好說話。
他也從來沒想過,能有一天從宋詞的口中听到「原諒」兩個字。
宋詞煩躁的皺了皺眉,為什麼總是要公開身份?
季常豐也是,霍叔也是。
可是這兩個男人,一個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一個是自己的丈夫。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