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正與白安南交手的司徒晚空,本來就與白南安有著一定懸殊的差異,加之已是身上有傷。此時顯然不敵,被白安南一掌揮出,飛出幾丈遠,就在她以為要重重摔在地上之時,卻意外地落入了一個柔軟,且毛絨絨的懷里。
轉頸一看,竟然是一只大白虎!
「阿燚!你醒了?!」司徒晚空差點喜極而泣。
白虎聞言用虎頭輕輕拱了一下懷中的女人,而後長嘯一聲!所有人一瞬間都怔住了片刻,直到虎嘯聲停止,才又想起來這會正是殊死相搏的時刻。
「專心應敵!」帶著渾厚回音,白虎說道。
司徒晚空立即收斂起驚濤駭浪的心情。而後,一人一虎齊上陣,默契之下,直逼向白安南。
過了沒幾招後,居然又一個身影加入了這場殊死纏斗中,三人定楮一看,這人竟是沖破封印的唐。只听他一邊狠戾出招,一邊悲愴道︰「是你害死了泊新!是你殺了他,而且連他的殘魂都不放過!你才是那個該死一萬次的人!我要為他報仇!」
戰斗依然在繼續,所有人都還是全力以赴,以命相搏。
除了,一直遲遲下不了死手的司徒瀾,與還不能很好掌握斬天劍的夏幕。兩人本是已受重傷,血流水止。
一直處于防守狀態的司徒瀾眼見再這樣打下去,誰也不可能活。而且,這不是他要的結局,若注意要祭獻出生命,也絕對不是以這樣的方式。他不要這個女人生生世世記得的,只有仇恨,更不要在這樣自相殘殺中,彼此結束……
于是終于狠狠發力,將夏幕一時間逼得節節後退。
就在這時,司徒瀾忽然一旋身轉到夏幕身後,將雪濟收起,背後伸手把女人緊緊摟住。下一秒,做了這位司徒門主這一輩子以來,最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他低下頭,在夏幕的玉頸之上,狠狠咬了下去。
本來入魔後基本上感覺不到什麼疼痛的女人,卻在這一刻,本能把自己手中的斬天劍給扔了,然後掙扎著捂住自己被咬的地方,還皺起了眉頭,一臉委屈至極的表情。
司徒瀾見以形情,心中短暫的舒出一口氣。
其實兩人以前濃情蜜意之時,難免會有些肌膚之親。司徒瀾那時候便發現了,夏幕全身最敏感的部位,在耳後下的頸側。
那時候他不管是用手撫模,還是用舌親吻,夏幕就會馬上軟得像灘水一樣掛在自己身上,一付醉燻燻的樣子,甚至看得人難以自恃。
「幕幕,乖。」司徒瀾將人抱得更緊,在她耳邊低聲叫道。
「你咬我!疼!」女人顯然還處在神志不是很清楚的狀態下,但與剛才狂魔的樣子,已經有了很大變化。
「那你咬回來吧!」說罷,司徒瀾將自己的手背伸到女人面前。
果然,女人毫不客氣地咬了下去,且嘗到了血腥氣。但為什麼,是甜的呢?
盡管瞳眸還是全黑色的,但她的神情卻是茫然的,像只不知所措的小狗。然後伸出舌頭,又舌忝了舌忝。
疼得司徒瀾忍不住輕蹙了一下眉頭,嘴里卻輕聲問道︰「你可還想撲倒我?」
夏幕沒有回答,只是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般,一動不動。
但司徒瀾卻分明看到,她眼楮里那如墨一般的顏色,似乎正在慢慢轉淡……
「幕幕,你看,這是什麼?」司徒瀾竟然在夏幕的腰間,發現了被他藏于臥室地板下的涂鴉。
「我看看,這張畫的是什麼?哦,是我在吃你為我而做的飯菜,對麼?」
像是哄嬰兒般,司徒瀾輕聲輕語道。
「那你還記得什麼事情,是我們一起做的?對了,大年三十晚上的雪夜,你還記得嗎?你第一次清醒著,親吻我!你居然在偷親了我之後就跑掉了。」
「還有,你記不記得,你被我罰抄經書,哭著向我求饒、撒嬌的事情。」
「我還記得你做的元宵,五顏六色的,我從未見過那般漂亮的元宵,甚是好看,並且,特別好吃。」
……
隨著司徒瀾不斷在夏幕耳畔耳語,助她回憶兩人那些動人的往事,女人眼楮里的黑暗,終于漸漸退去,慢慢恢復成一片清明。
但同時,清醒過來的代價,便是全身都是傷的劇痛也跟著慘烈襲來。尤其是司徒晚空用長生所刺的那一劍,在心口的位置。
下一瞬間,夏幕全身一軟,倒在了司徒的懷里。同時,同樣心脈受到重創的司徒瀾也被壓得再次單膝跪在了地上,懷里卻緊緊抱著這個好不容易才能擁到的人。
多久,兩人沒有再這樣過彼此凝望了……
司徒瀾艱難地吐出一句︰「遇見我,委屈你了。」
夏幕卻笑了,滿眼的絕望卻忽然亮了起來,像是漫天黑暗里陡然出現了星光,她輕輕伸出手,想要撫模司徒瀾的臉,卻又懸于空中遲遲沒有落下,最後只是輕吐出一句︰「窮盡平生運,得遇眼前人,終不悔此生來這世間走一遍……」
兩人的淚水,都順著各自的眼角滑落。
夏幕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血快要流盡了,所以,這真的就是宿命嗎?無論她怎麼逃,無論她怎麼掙扎,最終,都還是要這樣去面對死亡。她所追求的一切,也會隨著自己死亡而再也不存在了吧。
司徒瀾同樣能感知到自己的心脈僅懸一線,隨時都會斷開。這一生,他無愧于天地、無愧于蒼生、無愧于月芽雲間給他的這負重任。只是望著同樣要湮滅在這萬千塵埃里的夏幕,心中忽然就悲從中來。若說虧欠,怕是只有眼前這個女人吧!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夏幕緩緩合上眼,放棄了所有對生的渴與掙扎,最後一句輕得只有司徒瀾才能听見的聲音道︰「司徒瀾,我無悔,我不恨……」
此時,月芽雲間的漫漫長階上,不知道流淌著多少人的鮮血,已經將其浸染成了一條綿延不絕的紅色長河。
有想為自己種族生存環境開疆拓土,不惜以命相搏的。
有一心守衛家園,不被他人侵犯,不惜熱血灑盡的。
無論是誰,都已抱著必死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