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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死生契闊(3)

「哦?兩位竟是修行仙人,恕本將眼拙,失禮了。」齊霄出人意料地站了起來,竟主動向前與司徒瀾和夏幕見禮。

司徒瀾也自然是放下茶杯站起來,恭敬回之,夏幕也只好跟著放下碗筷,學著司徒瀾的樣子認真地以禮相待。

「仙師二人要去往何處?」齊霄問道。

「兗州。」

「哦,那還有段路程了。呵呵,不過以仙師們的腳程,想必也能很快到達。」齊霄並不像純粹地說客氣話,而對修行之人確有一定了解。

司徒瀾輕輕頷首,算是默認。

「家中內子也曾在仙門世家修行過幾年,說起來,咱們也算是有緣。」

「嗯。」司徒瀾道。

最怕空氣忽然安靜……夏幕真是快崩潰了。大哥,拜托!人家是將軍,放低身姿來跟咱們說話,你還真是能把天聊死的那種啊。于是順嘴接道︰「那您家夫人曾經師從哪家呀?」

「這個……本將軍也不知,她未曾向我細說過。」齊霄回答。

「可惜我們明天就要離開了,否則真是想見見夫人啊。听萍兒說尊夫人可是位美人,是位醫者,更是位能人。」夏幕說道,確實,那個小麻雀不僅僅把自己的底都抖出來了,還在飯前閑聊的時候,差不多快把這個城里城外的底都抖出來了。

「姑娘謬贊了,內子平時對萍兒確實視如已出,因此萍兒對她自是心存一分敬意。」

「听說夫人能文能武,還能身著鎧甲與將軍一起上陣殺敵,真乃巾國不讓須眉,本就值得女子羨慕和敬佩。」

「再留一日。」司徒瀾忽然道。

「嗯?」

「好呀,只是寧江城收復後,也是百廢待興中,倒沒什麼值得玩趣的地方了。」

「無事,逛逛。」

夏幕覺得自己的耳朵肯定有問題,司徒說什麼?逛逛?!他像是能逛街的人?

「唉,將軍!紅燒肉已經燒好了,趁熱帶回去給夫人吃吧,涼了味道就不純正了。」正在這時,湯掌櫃提著食盒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好,多謝掌櫃了。」齊霄付過錢,再與二人作揖告別,提起食盒抬腿上馬便走了。

待齊霄走後,夏幕坐回位置準備接著吃,又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我們明天不走嗎?我真的沒事了,睡了一天已經好了。」

「再歇一天。」司徒瀾道。

「好吧。」既然你都不嫌時間拖得久,那我更無所謂啦。想到明天不用早起,夏幕覺得味口更好了。

所以,結果——就是吃撐了!

捂著肚了一躺下來,感覺食物似乎又要順著食道流出來了。沒辦法只能坐起來,找點樂子給自己消消食了。但這可不像妖界,一到晚上燈光輝煌、霓虹閃耀,到處都可以逛街。這里可是邊境之城,一到戌時便消禁,夏幕趴在窗子上望了一下,別說人,鬼都沒看到一只。百無聊賴,也不能找司徒瀾去聊天,因為那會更無聊吧。

在房間里轉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事干,只好拿出司徒瀾的手帕來擦拭長安。還真別說,司徒瀾如果放在自己的那邊世界里,也必定是一位紳士,居然出門還帶絹帕,還是這麼雪白的,只在邊角上,有一個小小的圖案,這是月芽雲間的LOGO麼?因為夏幕看見上面繡的是一個彎彎的月芽,旁邊還有一朵小小的白雲。

擦了半天,本就通透的玉笛更是 亮,雖然知道吹不響,還是順手將笛子放到嘴邊,輕輕呼出一口氣。

夏幕絕對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隨著長安發出一聲低低的‘嗚’,一陣氣流自她為中心點向外擴散而出,緊接著,床邊的紗帳翻飛而起,椅子裂了,桌子翻了,連窗格子都飛了出去,再就听到樓下一陣‘乒呤乓啷’的巨響……

煤氣爆炸?!這是夏幕的第一反應,呆坐在床上,連姿勢都忘記了變化,看著眼前屋里突然間的一片狼藉。

這這這……這不是我干的吧?不不不!一定不是我干的!!!

「夏幕!」司徒瀾一聲喊。

將夏幕拉回現實,僵硬地站起來,立在搖搖欲墜的床邊,一臉無措和尷尬道︰「我我,我不知道,不不是我干的。」

「你吹響了長安?」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我是不是闖禍了?這這這要賠多少錢啊?!」夏幕快哭了,她斜眼瞄到那邊牆都裂了!真是完蛋了!

「……」司徒瀾。

「唉喲!我說仙師啊!你們是住店還是拆房啊?我在樓下還以為地震了呢!」听到巨響後跌跌撞撞沖上來的湯掌櫃,一看到夏幕房中的場景差點當場暈厥過去。

「對不起!對不起!」還能說點別的嗎?夏幕也是覺得無辜得很呀,她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呀!

「雙倍賠償。」司徒瀾瞥了一眼扶牆的湯掌櫃,淡淡地說道。

「呃……這,唉!好的,那仙師,你們還要接著拆嗎?我好讓樓下的客人注意點安全呀。」

「不拆了不折了!這是意外,湯掌櫃,也是你家房子不太牢固啊!」金主大哥願意雙倍賠償,夏幕頓時覺得腰板都直了。

「哎喲!姑娘,再結實的房子也經不起你們這樣折騰吧!」

「給她換個房間吧。」司徒瀾道。

「嘿喲,行吧。那姑娘,還請您挪步,我給您換間房。」湯掌櫃仍舊一臉心碎。

說是換房間,其實也不過是從司徒瀾左邊的房間換成了他右邊的房間。

「以前你家聖女吹笛子的時候也是這樣嗎?月芽雲間還能保存現在這個樣子,可是不容易吧。」夏幕坐在新房間里訕訕笑道。

「她會控制力度。」

「這你可冤枉我了,我發誓我真沒用力吹它呀!」夏幕被激得站了起來。

「長安是神族當年贈予的法器,本就蘊含巨大靈力,一般人無法駕馭。」

「啊?這麼危險的東西你居然還給我用!還給你吧,太可怕了,這要在吹兩次,把我賣了也賠不起。」說罷就把長安往司徒瀾手上塞,她是真怕了。

「你能吹響。」

「我知道啊!我看到啦!」就是因為吹響了,才不能要嘛!

「所以,它是你的。」

「不不不!」我養不起它。

司徒瀾拿起長安仔細端詳了片刻後說道︰「為何今日能吹響?」

是哦!他這一說,夏幕也想起來了,以前試了那麼多次,可從來也沒有吹響過呀,今天怎麼突然就響了呢?這也太奇怪了!後又想起什麼說道︰「我今天用你給我的手帕擦了它,難道你的手帕也有靈力,也是法器嗎?兩者摩擦才能起電?」說著從袖子里將司徒的手帕拿了出來準備遞還給司徒瀾。

司徒瀾並沒去接那塊手帕,只是低頭沉思了一會道︰「去外面再試試。」

「哪個外面?街上已經宵禁了。」而且她可不想把整條街上的人都吹醒,然後向她砸下來無數雞蛋跟白菜。

司徒瀾沒接話,只是站起來,走到夏幕面前,一把扶住她的肩。

「你干嘛?」面對他突然其來的親密,不知為何,夏幕心中‘咯 ’一下。

然後等她再反應過來,已經和司徒瀾身處一片黑暗之中,待她定楮一看,這是……城外?

「這里無人,你再試試。」言罷,司徒瀾重新將長安交回夏幕手中。

呃……原來他剛才只是想用瞬移術帶自己出來啊,切!腦子里想什麼呢?在腦海里給了自己一巴掌,冷靜!然後略帶顫抖地接過長安,問︰「在這里吹?」

月黑風高夜,兩國交境之處,一片曠野無人,只有稀稀疏疏的灌木成堆,倒真是吹笛子的好地方啊!

還是有些心悸地將笛子送到嘴邊,憋足了勁輕輕一吹︰「嗚……」

果然,這次連司徒瀾都向後退了一步,明明無風的草地之上卻響起如同大漠上飛沙走石般的沙礫聲,不遠處的幾棵小樹,居然——倒了!

這個長安居然這麼厲害!!!終于正視了手上的神秘玉笛,這是第一次自己用心和它發出哄鳴!那若是有這把長笛在手,以後誰還能欺負自己了!吹死他!

一興奮,深吸一口氣再次吹出,然而……長安又啞了。沒了一丁點聲音!

嗯?!我吹!我吹!!我吹吹吹!!!

良久後,用力過猛導致頭暈眼花,然後,長安卻並未再發出任何聲音……

「為什麼?」夏幕插著腰氣喘吁吁地問。

「不知。」司徒瀾搖搖頭。

「啊!長安!你太欺負人了!哪有你這麼任性的笛子?哪有你這麼任性的法器啊!一點都不听指揮,願意響就響,不願意響就連屁都不放一個!你太過分了!」夏幕氣到原地打轉,抓狂得仰天地。

司徒瀾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像瘋了一般握著笛子抓著自己的頭發。終于,等到她冷靜下來了,他又道︰「無事,慢慢來。」

「慢慢來什麼呀?都這麼久了,我連它發聲的原理都還沒有找到,你不覺得這根破笛子是故意在碾壓我的智商嗎?」

「……先回去吧。」

同在寧江城外,一個不知名的山洞中,地上腥紅一片,若是仔細看,便能依稀辨出這是一個法陣。岩壁上則貼著許多的符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氣。若大的空間,只有一盞燭台搖曳,因此昏暗得幾乎可以說得上漆黑了。就在這黑暗中的最深處,擺著一個祭台。然而最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是,那祭台上擺的不是果盤或牲畜供品,而是一具已經流干了身上最後一滴血的女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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