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連城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皇兄當著我的面,又何必遮遮掩掩?你為何要進宮,又為何自願軟禁在此,打的什麼主意,還要我說出來,讓彼此難堪?」
獨孤連雲看著獨孤連城,眉眼專注的樣子,他好一會兒才道︰「我這輩子也沒有其它念想了。皇位是你的,慕辭也是你的。可你得到了她卻不懂得珍惜,現在我不過是想住在宮里,留在這個離她較近的地方,這樣又礙著你的事了?你莫忘了,初時皇位是我的,慕辭也是我的,這本該屬于我的一切都被你奪走了。」
是獨孤連城奪走了本該屬于他的一切,他那麼在意又謀劃了那麼多年的一切。
獨孤連城緊皺眉頭,沒有接話。
他把酒一飲而盡,「我命人送皇兄出宮!」
「我不走,我希望有生之年能住在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如若你還念著你我的那點舊情,就答應我這個唯一的要求。」獨孤連雲說著,給獨孤連城斟滿一杯酒︰「我沒有它想,希望你能準我一月見她一次就夠了。」
「外面天高海闊,皇兄何苦把自己拘于此處?」獨孤連城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我已經沒有了目標,無論在何處,于我而言沒什麼不同。倒是有一句話我想說很久了,你若不喜慕辭,為何不放她自由,讓她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廢了她即可。」頓了頓,獨孤連雲又道︰「自從你進梅閣,你就不曾提起她的名字。」
這是他故意,還是他不願意提起。
獨孤連城的眉頭皺得更緊。
伺候在不遠處的李玉見狀,立刻走過來道︰「皇上,時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著罷?」
獨孤連城微微點頭,「走吧。」
獨孤連雲看著獨孤連城的背影,擰眉道︰「緣何我一提起慕辭你就要走?」
他怎麼覺得獨孤連城的反應有些古怪?
獨孤連城似沒听見他的話,很快便出了梅閣。
他看著空蕩蕩的梅林,若有所思。
他可以肯定獨孤連城听到了他的話,只是不願意回答他罷了。再者,今晚獨孤連城的反應有些古怪。
獨孤連城原先那麼喜歡慕辭,突然間不願意再提起慕辭的名字,這件事本身就有點古怪。
他皺著眉頭思量了好一會兒,卻還是想不出所以然。
獨孤連城一走,桂香立刻走到獨孤連雲跟前道︰「公子請三思,皇宮不比其它地方,皇上若真軟禁了公子,公子想出宮就難了!」
這可是京城,獨孤連城的地盤,公子的身份又是這麼特別。若是獨孤連城不念兄弟情,極可能對皇上下毒手。
更何況,獨孤連城還是帝王。
只要是合格的帝王,都不會允許威脅自己皇位的敵人存在,而公子正是獨孤連城最大的威脅。
公子明知如此,還硬往皇宮湊,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這時慕瑤也走進了梅閣,冷聲道︰「桂香的話在理。雖然知道你喜歡姐姐,但是你這種自尋死路的做法,我和桂香都覺得不妥。」
「我意已決,你們都可以離開皇宮。至于真兒,她應該會留在皇宮……」
「所以公子覺得我也會為了自由離開皇宮的,是嗎?」慕瑤打斷獨孤連雲的自以為是。
獨孤連雲覺得她和桂香都是貪生怕死之輩?
「你留不留下,我都不會在意。我還是當年那句話,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我也還是那句話,會和你耗到死。得不到你的人,我得到你的尸首也好。」慕瑤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氣沖沖地回到了永安宮,本來是想尋慕辭的晦氣,在看到慕辭木然的臉時,她所有的憤怒消失無蹤。
「姐也嘗到了我嘗過的滋味,我和姐都是失意人,同病相憐。」慕瑤在慕辭身邊坐下︰「公子決定留在梅閣不走了,我也打定主意陪著他留在宮里……」
「皇宮不是比其它地方,這里進得來出不去,獨孤連雲自尋死路,你為何要跟著他胡鬧?」慕辭輕聲苛責︰「為什麼你非要喜歡一個不喜歡你的人?明明你可以不必這麼辛苦,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慕瑤輕聲嘆息︰「我要能回頭,就不會走至今天這一步了。姐光會說我,自己何嘗不是如此?罷了,姐說服不了我,我也沒辦法拋下公子離開。時辰不早了,姐早點歇著罷。」
慕辭看著慕瑤離開,心累。
今天晚上她如願見到了獨孤連城,心里卻不好受。若後半輩子獨孤連城都不願意見她,那可如何使得?
如今的獨孤連城不只是不見她,甚至連兩個孩子都不見了,這種現象很反常。
再怎樣,兩個孩子是無辜的,那是他的親骨肉,他以前不是很喜歡鈺兒嗎?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安蓉給獨孤連城服用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獨孤連城肯定是不能見她才避開她。
她很快打定主意,明兒個給沈曼雲遞個消息,讓她再仔細觀察一下獨孤連城。
獨孤連城既然不願意跟她說他的難處,她唯有自己找出他的病因,對癥下藥才能盡快把他的怪癥醫好。
有了決定,慕辭終于放心睡下。
沈曼雲收到永安宮那邊傳過來的消息時,感覺自己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慕辭這樣的人也有辦不到的事,還要讓她幫忙,這事兒有意思。
就不知皇上願不願意見她。
上回皇上破例見她,她已經受寵若驚,希望這一回運氣也能變好。
有了決定,沈曼雲便興沖沖往延福宮而去。
侍衛見到她,對她行了禮。
「皇上在延福宮嗎?本宮可不可以入內?」沈曼雲問道。
侍衛也模不準皇上的意思,索性入內傳了話。很快侍衛出來,請沈曼雲進去。
沈曼雲走進延福宮的時候腳步有點飄。
她沒想到這回還能得到獨孤連城的詔見,本來她還以為自己會被擋在外面的。
待見到獨孤連城時,她恭恭敬敬行了禮。
「坐吧。」獨孤連城話音剛落,李玉便搬來了一張貴妃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