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是吃了兒臣給的點心才突然發病的。」獨孤念臉色蒼白,帶著哭腔,已嚇得亂了方寸︰「兒、兒臣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說到後來,獨孤念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慕辭蹲在獨孤念跟前,柔聲道︰「母後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鈺兒會沒事的,待解了毒就會好起來。那這些點心是誰給你的,你可還記得?」
獨孤念早已嚇傻了,他仔細回想,卻還是想不起是誰給了他點心。
好像是當時他和鈺兒玩耍的地方突然就多了一盤點心,鈺兒看到想吃,他也沒細想,就隨手拿了一塊給鈺兒。
可是沒想到,鈺兒一吃下點心就突然毒發昏厥。
他把自己記得的細節都說了,但卻想不起是誰把點心放在那兒,也許那里一早就有了點心也沒準。
慕辭見再問不出什麼,也沒再繼續。
這時張太醫在給皇太子扎針後,又放出了毒血,此後又給孩子服食了解毒丸,孩子的唇色才漸漸恢復正常。
慕辭的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當她察覺身後有異時,那個人卻轉了身,正欲離去,是獨孤連城。
她跟上一步,沖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皇上——」
獨孤連城不知何時來了,也不知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她想起他離宮那天說過的話,他說他們若是宿世姻緣,他前世定是心悅她的。
這話她一直記在心里,也有很多關于前世的疑惑需要他為她來解。
可他回宮後,卻不願見她了。
「太子中毒一事,全權交由皇後徹查!」獨孤連城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遠。
慕辭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恍若石化。
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何他出了事,不願意跟她說清楚,她不是他最親近的人嗎?
「娘娘,太子殿下已經醒了。」絲竹的聲音響在慕辭身後。
慕辭打起精神,去到鈺兒身邊。
鈺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看到慕辭立刻就撲進了她的懷抱,軟軟糯糯地喚了她一聲「娘」。
哪怕是生在皇室,慕辭教他的也不是叫他稱呼她為母後,而是娘親。
她希望能給孩子普通家庭的溫暖和親情,而不是皇室中的各種規矩。
「可有哪里不舒服?」慕辭推開賴在自己懷里的孩子,柔聲問道。
小鈺兒搖頭,抱著她不撒手︰「娘,香香……」
孩子說話還不大利索,只會用簡單的詞句表達自己對親娘的喜歡之情。
慕辭唯有看向張太醫︰「張大人,鈺兒的毒是否全解了?」
「太子殿下已無大礙。方才下官在點心中查出了同樣的毒,問題就出在點心上。」張太醫回道。
慕辭微微頷首︰「有勞大人了。」
她把此前伺候鈺兒和獨孤念的宮人內侍都叫了過來,一一問話。
問出來的結果是,大家都不知道點心是什麼時候擺放過來的。而孩子的好奇心重,平時看到吃食就會忍不住往嘴里塞,這個下毒之人倒是模透了孩子的心思。
「你們再仔細想想,這期間可有什麼人混入了你們當中?」慕辭淡聲問道。
有幾個內侍都搖了頭,宮人也都表示沒注意。
問到寄柔的時候,寄柔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看向在場的宮人和內侍。
「奴婢想起來了,有一個穿著碧綠色宮裙的宮人不在其中,那人定就是下毒之人。都怪奴婢,當時只顧著看緊兩位殿下,沒有仔細看那位宮人的臉。」寄柔越說越後悔。
她也是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有一位這樣的宮人,但後來就沒看到了,這說明是當時混進來的宮女。
「迎春不就是穿著碧綠色宮裙麼?」齊洛突然指著迎春,大聲道。
慕辭看向迎春,果見迎春穿著碧綠色宮裙。
「迎春不曾離開過本宮身邊!」慕辭冷眼看向齊洛。
齊洛似笑非笑地勾唇︰「皇後當然護著自己人,但現場所有宮女當中,只有迎春穿著碧綠色宮裙,可不就是皇後的身邊人對太子殿下下毒手,卻反而嫁禍給大皇子?皇後這一招,可真是毒啊!」
這時有一個婦人突然起身道︰「方才民婦有一刻鐘的時間並未見到迎春姑娘。」
慕辭看向這個婦人,只見其珠光寶氣,看著雍容華貴。
她記起來了,這是榮國公府的夫人,正是安貴妃的生母王氏。
迎春見所有人都盯著自己,她對慕辭回稟︰「娘娘,方才有一個宮人稱有人找奴婢,奴婢便走開了一會兒,這事兒凝香也是知道的。」
慕辭端正顏色問道︰「除了凝香,你可還有其他見證人?」
這分明是有人下了一個套,挑了一個時間,支開了迎春,並且讓人裝扮成迎春,在點心上下了毒。
這出毒計唯一的變故是鈺兒可能不會用點心,但鈺兒果真是孩子心性,一看到點心便管不住自己的嘴,于是這出毒計當中的最關鍵一環就成了。
寄柔也沒想到自己的證詞,竟然會把迎春給拉下水。
對方好毒的心計,不只讓皇太子遭了罪,還把娘娘身邊最親近的宮女也拉下水,又把何賢妃和大殿下也拉進了陰謀圈當中。
迎春絞說腦汁想了一回,茫然搖頭。
她是真不記得自己見過什麼人,但她此前確實沒去案發現場。
就在這時,碧玉的聲音響起︰「回娘娘的話,奴婢剛好見過迎春。迎春去的地方奴婢見過,當時奴婢身邊還有兩位宮人,她們也可以作證。為免有人以為奴婢作假證,奴婢和迎春可以同時寫出那個地方的名字。」
迎春一愣,旋即應道︰「娘娘,這法子使得!」
這樣就能洗月兌她的嫌疑,娘娘也能從這個陰謀當中摘出來了。
幕後那人千算萬算,定是算不到碧玉會是目擊證人吧?
慕辭深深看碧玉一眼,再命碧玉和迎春各佔一隅,分別寫出迎春所去的地方的名字。
沒多久,兩人分別填好了地名,慕辭當眾展示出來,迎春和碧玉寫的地方名都是——八角亭。
「明妃可還有疑問?」慕辭看向齊洛,淡聲問道。